蘇煜池語塞,這個問題倒還真問住他了,不過也不能說是陌南陌北給夏傾卿找的吧,蘇煜池只好哭喪着臉將這個黑鍋背了,“是朕。”
聞言,赫連琰一雙黑眸顏色加深,他忍着火氣,淡淡說,“你沒想過,這可是要命無解的毒藥嗎?”
“知道,可是夏傾卿向朕要,朕能不給她嗎?”蘇煜池也不耐煩起來,“你沒有照顧好卿兒,就不要把責任推給別人,就算沒有絕命散,你就能保證卿兒現在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嗎?”
赫連琰語塞,沒錯,他在自欺欺人。他不願相信夏傾卿就在自己的懷中沒有了呼吸,麻木的轉身,拉過夏傾卿的小手,“你看,卿兒就像睡着了,也許素就有辦法將卿兒救過來。”
赫連琰的語氣就像在哄小孩子,蘇煜池也與赫連琰有過不少的接觸,可是不管是哪一種場合的赫連琰都不曾有現在的他脆弱,知道內情的蘇煜池,終究是不忍心,可是沒有辦法,他答應了夏傾卿,就只能冷眼旁觀。
“你還是儘快調整過來吧,明日還有和飛斌國的大戰,朕只留下一句話,卿兒真的已經不在了。”
丟下這句話,蘇煜池轉身大步離開,他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了,赫連琰身上濃重的悲傷叫蘇煜池幾次想要衝口而出事情的真相。
虎青見狀也示意帳中的人都退下,蘇煜池說的沒錯,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夏傾卿的事情,而是明日的大戰,作爲主帥的赫連琰若是因此一蹶不振,對煊赫簡直可以稱作是滅頂之災。
晚上的時候,龍青才帶着名叫素的神醫風塵僕僕的回到了軍營,直奔主帳,主帳中一片漆黑,赫連琰仍舊維持着在牀邊握着夏傾卿手的姿勢,好像不曾變換過。
嘆了一口氣,素走過去點起了燈,看着赫連琰的背影,“赫連琰,不是我說你,你何必爲了一個女人這樣,你看你現在,好像蒼老了十歲。”
“不想我發火,就趕緊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頭也不回,赫連琰丟下這句話,便讓開了位置給素診脈。
一張好看的娃娃臉皺成一團,素不安的說,“你也不是不知道絕命散的厲害,我是醫生可不是神仙,你可不要指望着我能起死回生。”
薄脣抿成一條線,赫連琰沒有回答。
素伸手搭上了夏傾卿的手腕,便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身體都已經涼了,只怕是回天乏術了。
半晌,素收回了手,“赫連琰,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她四肢冰涼,血脈也停止了..”素的話還沒說完,赫連琰目光倏然射向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素被目光中的冰冷嚇到了。
“卿兒真的死了?你不是神醫嗎?怎麼連絕命散都解不了!”此時的赫連琰已經沒有了中午的癡癲,不過仍舊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大聲向素吼道。
娃娃臉上寫着不滿,素在心中勸着自己赫連琰現在情緒激動,自己不能和他一般見識,接着說,“不過,可能還有轉機。”
“什麼轉機?”赫連琰趕緊問,惡狠狠的說,“你能不能說話不大喘氣,小心我叫你再也說不了話。”
“誰叫你打斷我的話,不過我也只是猜測,不能確定會不會有轉機。雖然太子妃現在一切與死人無異,可是卻有一股力量護住了她的心脈。”素一邊說一邊分析,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妃之前吃過什麼靈丹妙藥纔會這樣,也許會有奇蹟發生也不一定,先不要忙着下葬了,守七日看看有沒有轉機吧。”
赫連琰的眼中明顯燃起了希望,他激動的握着素的肩膀,搖晃着,“你說的真的?那心脈還沒死,你是不是有辦法將卿兒的命救回來?”
“不是。”素堅定的搖了搖頭,“只能說我會盡全力嘗試。你也不要太傷心了,眼下,你要知道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鬆開了素,赫連琰語氣輕快了一些,“我自是知道,你也折騰一天了,去休息吧。”
說完擺了擺手,示意龍青帶着素離開,素吐了吐舌頭,還真是用完了人家馬上就攆走,不過看着赫連琰不像方纔那般死氣沉沉的,素還是稍稍欣慰。
跟着龍青向安排給自己的帳篷走,素不住的想有沒有聽說過什麼起死回生的辦法,雖然夏傾卿的心脈還完好,可是其他的一切都是和死人一樣,一絲亮光在腦海中閃現,可是素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什麼藥有這個功效。
“虎青,將燕皇請過來。”赫連琰站在帳門口,神色如常、虎青一愣,隨即應道,“諾。”
驟然聽說赫連琰找自己,蘇煜池還以爲赫連琰抽風要找自己報仇呢,可是到了主帳見到赫連琰正在低頭研究軍機圖,雖然整個人還是由着強烈的憂愁,可是不見絕望了。
紫眸中閃着疑惑,發生了什麼事叫赫連琰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調整好了?輕咳一聲,“這麼急着叫朕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看了看面前的凳子,赫連琰示意蘇煜池坐下,將手中的圖遞給蘇煜池,“原來的軍機圖被卿兒偷走交給將軍沐遙了,明日的戰爭我們需要重新部署,而且,我需要你的幫助。”
遲疑的看着赫連琰,蘇煜池並沒有接過,“你不是說不用朕帶來的人嗎?怎麼現在又相信朕了?朕纔不相信你說的,卿兒不是那樣的人。”
“之前是我的不對,不過我沒有騙你,卿兒真的將軍機圖偷走了,親口承認給了沐遙,所以我纔會懷疑她,也順帶懷疑你。”赫連琰坦然的說,“對不起。”
“就因爲這個,你將卿兒軟禁起來了?玉蘭來找我朕,朕也不能進去探望卿兒。”蘇煜池拍着桌子,心中卻是在佩服自己的演技,區區那十幾個守衛,怎麼會是自己的對手。
面對蘇煜池的質問,赫連琰沒有回答,半晌才緩慢開口,“沒錯,我不能接受夏傾卿背叛我。不過見到卿兒今日決絕的樣子,我懷疑我是不是錯怪她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朕不會幫你,你我都心知肚明,朕之所以過來幫助你,也是因爲你是卿兒的夫君,若不是因爲你的猜疑,卿兒怎麼會毫不猶豫的服下什麼絕命散?”越說蘇煜池的聲音越高,赫連琰的目光落在桌面,不敢去看蘇煜池。
因爲蘇煜池說的對,兩軍之前被那麼羞辱,夏傾卿雖然也生了求死之心,可見到救兵的時候,夏傾卿眼中的火光赫連琰看的真切。
夏傾卿是想活下去的!
可是今日夏傾卿只因爲幾十個敵兵就毅然服下了絕命散,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爲自己!就是因爲自己不相信她!
“拋開卿兒,你也是聰明人,這場戰爭中的利益不用我一一擺出來,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定要將飛斌國舉國爲卿兒陪葬!”赫連琰淡淡的說,“就算沒有你,我也會成功的,只不過時間長一點罷了。”
紫眸暗了暗,蘇煜池知道赫連琰所言非虛,沒有再反駁。
見狀,赫連琰知道蘇煜池聽進去了,看向蘇煜池,“若是飛斌國不在了,中原上只有你北燕和我煊赫兩個大國強國,若是飛斌國盡數併入煊赫,後果不用我說吧,我也是看在卿兒的面子上,纔會分你一杯羹。”
“好,朕還會調人過來,就讓飛斌國爲卿兒陪葬。”蘇煜池朗聲說。兩個男人第一次達成統一戰線。不過還是因爲那個他們都愛着的女人。
送去給沐遙的那份軍機圖是蘇煜池親手改的,所以蘇煜池自然能猜到明日飛斌國的部署,很快就確定了第二日的作戰計劃,夜已經很深了,蘇煜池便準備告辭了。
出了帳門,卻是看到了玉蘭蹲在帳門口打盹,臉上還有幹了的淚痕,可見是知道了夏傾卿的事情,輕嘆一聲,卿兒啊,你可知你這一死了之有多少人爲你傷心嗎?
輕輕走到玉蘭身邊,蘇煜池推了推玉蘭,“玉蘭,醒醒,怎麼能在這裡睡着?夜深了。”
睜開雙眼,看清是蘇煜池後,玉蘭趕緊起來,剛想給蘇煜池請安,便被蘇煜池攔住了,“快別多禮了。”
“燕皇...”玉蘭只說了這兩個字,蘇煜池便看到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在地上,玉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夫人她真的不在了嗎?”
“莫要如此傷心了,一切自有定數。”思考了一下,蘇煜池只能這麼說,“你要找赫連琰嗎?快進去吧。”
抽了抽鼻子,玉蘭快速用衣袖擦了一下臉,“奴婢失禮了。奴婢知道燕皇和夫人關係好,您是皇上,這邊關離京城那麼遠,夫人的屍身”說到這裡,玉蘭再也說不下去,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膀,痛哭起來。
蘇煜池動容,原來玉蘭在擔心夏傾卿的下葬問題,可是不解,“赫連琰自然會安排好的,你爲什麼要來找朕?”
抽搭了好一會,玉蘭才說,“不知道夫人做錯了什麼事,殿下將夫人關押了起來,玉蘭這幾日都沒有見到夫人的面,奴婢看的真切,皇上對夫人很好,奴婢相信肯定不會委屈了我們夫人。可是殿下若是一不開心,不分青紅皁白就會生夫人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