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耐心聽着周曉白敘說，羅芸在旁邊偶爾插兩句周曉白說漏的。
周曉白的表達很有邏輯，很快就把事情說明白了。
杜飛不由得皺起眉頭。
實際上從一開始，他就猜到拖拉機廠那邊可能會有牴觸情緒。
那邊的情況跟8270廠不一樣。
8270廠屬於是搬遷廠，剩下的都是些沒指望的，不管劃撥到哪兒都一個樣。
而且廠裡有能力、有背景、能折騰的人，不是一開始就調走了，就是一起去了西南。
留下的差不多都是李副廠長這種。
沒人牽頭，自然也就沒人鬧了。
但拖拉機廠不同，雖然一年年的效益不算好，但再怎麼說也是國營的工廠，將近兩千名工人。
杜飛把摩托車停下一看，不由暗叫一聲“好傢伙”。
但他們一個個，精神飽滿，表情認真，杜飛也沒多說，反而勉勵一番。
兩邊離着不遠，騎自行車用不了十分鐘。
杜飛“嗯”了一聲：“看來，必須跟那位張廠長好好談談……”
杜飛沒去單位，直接在家給張文忠打個電話。
朱婷臉一紅，攔住他順勢伸過來的手，輕聲道：“先別鬧，剛纔曉白說那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在下一刻，砰的一聲，楊廠長拉上電閘。
該說不說，李庚這個馬屁拍的有些生硬，這明顯不是他的強項，表情、語氣、情緒，都不太到位。
楊廠長拿鑰匙打開倉庫的小門。
周曉白在杜飛手下上班，她媽自然會知道杜飛是誰。
原先杜飛家鄉的烈士陵園有59式坦克，因爲是一脈相承的血統，乍一看跟這個很像。
眼看着杜飛騎車子走了，才瞪了周曉白一眼，又看向羅芸：“你們倆個丫頭，半夜三更的，怎麼跑人家去了？”
在炮塔正面，還有一處明顯火燒過的地方，應該也被擊中過，不過沒有打穿裝甲，但旁邊的紅外探照燈全報廢了……
杜飛見她誤會，解釋道：“其實不難解決，說白了就是貪戀手裡那些利益罷了，我是不太想因爲這些事兒分心，太沒意義了。”
有前邊的迫擊炮和火箭筒，楊廠長大概知道杜飛想幹什麼。
杜飛笑納了他的馬屁，眼睛看着拆解坦克的現場，嘴上則問道：“老李，你的同事同學，有沒有研究坦克的專家……”
周曉白好奇道：“杜飛哥，知道這個情況，你打算咋辦呀？”
“喂，老張，我杜飛……等一會兒你給拖拉機廠的張向東廠長打電話，讓他到單位等我……到了不用叫我，我等一下就到。”
朱婷皺眉。
最近辦公室這些人做了不少工作。
朱爸還沒回來，朱婷則帶着孩子上樓去了。
杜飛打完電話，出門直奔8270廠。
杜飛慢慢繞着坦克轉了一圈。
“媽！”周曉白被嚇一跳。
李庚微微皺眉，有些欲言又止。
不需要多說，直接報出名號。
杜飛搖頭：“亂麻我都不想斬，最好讓他自個走，愛上哪去上哪去，別給我添堵就行。”
見到杜飛，直接坐上摩托車到廠裡的大倉庫。
第二天一早。
李庚咬咬牙道：“經理，您是想仿製坦克是不是？”
他故意給對方留下緩衝時間。
朱婷也皺了皺眉。
她媽應了一聲，目光卻在杜飛身上打量。
這輛坦克的情況比杜飛預料的更好。
衆人忙活了一陣，杜飛看李庚稍微有空閒，把他叫過來。
說着就把倆人一起拽到屋裡盤問起來。
張文忠是老油條，一聽就知道杜飛要磨一磨這位張廠長。
簡單打個招呼，他們就開始工作。
完全忘了，剛纔從門裡出來好像防賊似的做派。
讓那些有門路，不願意跟過來的，提前想辦法調到別的單位去。
左邊的履帶沒了，中間一個負重輪有明顯變形，應該是被火箭筒從斜側面擊中，正好打在負重輪上，失去了動力。
這樣等杜飛再去接收，遇到的阻力就會小很多。
周曉白連忙說“不用”。
老話說，依葫蘆畫瓢。
瞬間光芒迸射。
朱婷道：“你想快刀斬亂麻？”
杜飛早有計較，直接回道：“先拆了，把步驟都記住了，拿照相機照下來。”
路上週曉白還有些不甘心，一個勁兒問杜飛想怎麼辦？
杜飛卻不答，直至把她倆送到家門口。
大倉庫是存放重要物資的，從廠子大門過去足有兩裡地。
只見倉庫的大門外，保衛科的人全副武裝守着。
不僅普通燈泡全都點亮，在倉庫上面的對角有兩盞探照燈。
從門裡走出一個跟周曉白有七八分像的中年女人。
杜飛點頭。
有了這份圖紙，就可以更輕易找出59式和t62之間的差別。
杜飛笑了笑：“放心，我自有計較。”說完看了看錶：“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倆回去。”
朱婷道：“都幾點了，你們倆小姑娘自個回去誰能放心。”
楊廠長跟在後邊，問道：“經理，咱下一步要怎麼炮製這大傢伙？”
而且在李庚的手裡，竟然拿了一份59式坦克的圖紙。
果然，周媽媽立即鬆一口氣當，臉上瞬間掛上笑容：“原來是小杜呀！我們家老周可沒少說起你，少年英才，後起之秀，快上屋裡坐坐。”
廠長、副廠長的都在，誰也不會願意突然從部委換到一個聽都沒聽過的什麼消防器材公司。
周媽就是客氣客氣，也沒死乞白賴讓。
只是沒想到，這個張廠長還不甘心。
說到這裡，眼神中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失望。
彷彿頗有些可惜，這麼優秀的青年，已經成了別人家的女婿。
“經理，您真了不起！”李庚一過來就挑個大拇哥：“這種t62坦克絕對是當前最優秀的中型坦克，聽說攏共就拉回來兩輛，您就能搞來一輛。”
洗漱完了，杜飛回屋，小正澤剛吃完奶，已經呼呼的睡着了。
頓時令幾個小夥子腰板拔的更直。
至於上邊的零件，特別精密的，估計也毀了。
端詳一會兒孩子，又向朱婷探頭親了一下。
直至幾分鐘後，小正澤突然哭起來，纔打斷杜飛的思考。
另一邊，杜飛回到家。
但這可是坦克！結構複雜，零件繁多，可不是迫擊炮、火箭筒能比的。
這也是爲什麼，杜飛拿到拖拉機廠後，沒急着過去接收的主要原因。
提起這個，杜飛稍微正色，把頭靠在牀頭上，嘆口氣道：“這事兒還真有點麻煩。”
看着朱婷把孩子抱起來，杜飛轉又跟周曉白和羅芸道謝。
杜飛沒打算進門，卻不料剛說了一聲再見，周曉白家的大門自動開了。
聽他提醒，杜飛笑着拍拍楊廠長的肩膀：“老楊放心，我知道在幹什麼，總之先聽我的，拆完了再說。”
杜飛皺起眉頭，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先在地上畫出方格，好吧拆下來的零件分門別類擺放。
周曉白和羅芸都沒吱聲。
杜飛扭頭看他一眼：“老李，有話就說，不用有啥顧慮。”
楊廠長猜到，他今天一早準來，乾脆提前在門衛等着。
杜飛婉言謝絕，笑着道：“今天太晚了，等下次我一定來拜訪您和周叔叔。”
一輛實打實的，戰損版t62。
聽周曉白的意思，好像是要硬剛到底。
楊廠長盡到了提醒義務，就沒再執着，開始安排人。
杜飛走進去。
周曉白只好答應，跟朱媽說了一聲，杜飛送她們出來。
明顯是把倉庫裡的坦克當成了寶貝疙瘩。
杜飛卻覺着沒什麼必要。
“經理，您放心，我明白怎麼辦。”
畢竟在這時候，有能力調走的，都是有些背景的。
好在還有羅芸在場，不然就更說不清了。
白色強光全都打在中間的龐然大物上。
孩子太小，睡覺也多。
他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
大門沒打開，倉庫裡也是一片黑。
提出一個目標，利用隨身空間解決關鍵問題，其他的都交給專業的人。
杜飛眼睛眯起，心跳微微加速，看着幾米外的鋼鐵巨獸。
從這邊走，離廠子比較近，騎摩托車半小時就到了。
杜飛連忙道：“阿姨您好，我叫杜飛……”
杜飛不是專家，具體工作一概不插手。
朱婷想了想：“這恐怕不容易，聽曉白那意思，對方明顯做好準備，下了很大決心，不會輕易放棄。”
杜飛瞬間感到一種戒備的敵意，這當媽的明顯誤會了。
不用問就是周曉白她媽。
不一會兒一大爺和李庚就帶着十幾號人過來。
就是爲了下一步，跟拖拉機廠那邊對接，各種聯繫方式都有。
那麼大個鐵傢伙，好幾十噸重，偷也偷不走。
因爲她倆是騎車子來的，杜飛沒法騎摩托，便騎了朱婷自行車，把她倆送到周曉白家。
李庚勸道：“恕我直言，坦克不是火箭筒，它是個複雜的系統工程，以我們廠現在的技術水平，恐怕會非常困難。”
杜飛當然明白，如果不是有隨身空間這個外掛，他根本不會產生這樣狂妄的想法。
看着一臉認真的李庚，杜飛對他的勸說不置可否。
反問道：“那你覺得，我們怎麼做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