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居然是熟人
聽到慘叫聲,杜飛和朱婷都警惕起來。
朱婷的反應更誇張,竟然伸手從隨身的女士挎包掏出兩把黑乎乎的手槍!
一把熟稔的握在手裡,一把使個眼色遞給杜飛。
把杜飛看得一愣,心裡一羣草泥馬狂奔而過去。
原先他一直覺着,朱婷這些姐妹裡邊,朱敏最彪悍,戰鬥力最強。
朱婷雖然有些高冷,但大抵說一句溫柔可人不算誇張。
沒想到,關鍵時候這娘們兒竟一點不含糊,直接帶着槍上火車!
真不愧是將門虎女。
說起來,朱爸雖然在五五年沒授銜,但在戰爭年代卻是實打實的在前線摸爬滾打。
朱婷也說過,自個十來歲的時候就‘玩’過槍。
當時杜飛只當她是拿着槍擺弄擺弄,但是現在看來兩人對‘玩’這個字的認知,似乎有些偏差。
不過杜飛也沒大驚小怪的。
默默接過朱婷遞過來的手槍看了看。
槍不是全新的,大概九成新。
因爲這個年代的機械加工條件有限,全新的槍欠磨合,有時候容易卡殼。
這種八九成新的,其實用着最順手。
手槍則是杜飛非常熟悉的64式,日後的警匪劇裡面,警察的標配武器。
槍身小巧,便於攜帶,缺點是威力小,射擊精度一般。
不過在這年頭兒,六四式手槍絕對是稀罕玩意。
這把槍雖然在六四年就設計定型了,但始終沒有量產,直至八十年代,才大規模裝備。
現在朱婷拿出來這兩把,應該都是小規模試製的,總數應該也就幾百把。
至於說朱婷出門兒帶槍,也不是不是杞人憂天。
這個時候可不是太平盛世。
還是那句話,小心行得萬年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出門在外萬一遇上什麼狀況,手裡帶着傢伙,心裡就不慌。
帶槍雖然沒問題,但杜飛卻覺着朱婷有點反應過度,這裡剛出京城,就算真有情況,也不會現在發生。
這時候,外面已經傳來了爭吵聲,杜飛到包廂的門邊上一聽,不由皺了皺眉。
外邊的爭吵中,竟然聽到了一個挺熟悉的聲音。
杜飛回頭跟朱婷道:“好像是熟人,我出去看看。”
朱婷點點頭,把拿槍的手背到身後去。
“咔”的一聲,杜飛打開門上的插銷,把門往裡邊拉開探頭出去。
在前面的第三個包廂,兩撥人正在爭吵。
附近幾個包廂都打開門看熱鬧。
那邊則是三個人,一個瘸腿的青年梗着脖子,大喊道:“怎麼滴!欺負殘疾人是嗎?大家夥兒看看啊!他們兩個欺負我一個瘸子,這還有沒有天理!”
聽這人的說話聲,杜飛便確定正是剛纔推門沒推開,罵罵咧咧那個。
杜飛這才恍然大悟。
按道理,一般人不敢到臥鋪車廂,尤其是軟臥來搞事情。
現在能搞到軟臥車票的,要麼是處級以上的幹部,要麼門路非常廣,能耐特別大。
但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都是體面人,一般不會拉下臉來,在大庭廣衆之下跟一個殘疾人吵架。
吵贏了不光棍,輸了更丟人。
至於動手打人,就更不理智了。
到時候甭管什麼原因,打完了都成了自個的不是。
對面那兩個人,一個四十多歲,戴着眼鏡,穿一身中山裝。
看那氣質,應該是單位裡的領導。
此時面對這種局面,雖然面沉似水,卻並沒動怒,有些城府。
在這人的旁邊,是一個又氣又急的年輕人,還在不停呵斥。
居然正是杜飛的同學,在外貿公司開車的楊樹!
上次鱷龜小白就是從他手裡買的。
杜飛倒是沒想到,在這趟列車上還能遇上熟人。
看樣子楊樹在他們單位混的還不錯,領導出差還帶着他坐軟臥。
不過,杜飛看見是他,反而立即縮了回來,反手把門關上。
朱婷問他“什麼情況”?
杜飛道:“沒事兒,一箇中學同學,遇上點麻煩。”
朱婷詫異道:“中學同學?男的女的?不用去幫忙嗎?”
杜飛心裡暗笑,看來不管什麼時候,提到‘老同學’這三個字,現在的愛人都會本能的關心性別。
杜飛不着痕跡解釋道:“男的,在外貿公司當司機。對面是個殘疾人,讓我怎麼幫忙?難道上去幫他們打人家一頓?”
“殘疾人?”朱婷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沒想到。
杜飛若無其事道:“有什麼可驚訝的,一樣米養百樣人,普通人裡邊有好人有壞人,殘疾人不也一樣。再說,也就是混口飯吃。”
朱婷不是‘何不食肉糜’的大小姐。
無論是上大學,還是參加工作,她都下過基層,知道老百姓生活不容易。
而在這時,外面的動靜已經沒了。
應該是楊樹他們領導息事寧人了。
杜飛也沒出去再看。
至於楊樹,杜飛也沒特別想在車上跟他閒扯。
況且對方還是跟着領導出來的。
該說不說,這個年代坐火車實在無聊。
看窗外的風景也有看膩的時候。
一望無際的華北大平原,除了農田和有些破敗的村莊,也沒什麼可看的。
如果到五六月份,秧苗麥芽都長起來,一片綠油油的,還能更好看。
好在有朱婷陪着,倆人說說話,就到中午了。
一早上朱媽起來現蒸的大包子,放在兜子裡用小棉被兒裹着,到現在還有熱乎氣。
等吃完了,又喝了幾口茶水,沒過多一會兒,杜飛來了感覺。
平時他都是早上起來‘便’完了再上班。
今天出來的太早,就給錯過去了。
杜飛扯了兩塊手紙,開門出去,到兩截車廂連接的地方。
這裡可以抽菸,除了廁所還有燒熱水的鍋爐。
不是那種電熱鍋爐,而是真正的,圓桶形的,燒煤鍋爐,在下邊堆着碎煤渣子,除了燒水冬天還能給軟臥包廂裡供暖。
現在已經過了季節,天氣沒那麼冷,也就停了。
杜飛看了一眼前邊的廁所,門口等着仨人,兩男一女。
倆男的跟杜飛一樣拿着手紙,估計時間不會太短。
坐火車就是這樣,一個車廂好幾十人,就等這一個廁所,排隊很正常。
臥鋪這邊還算好的,擱硬座那邊就更甭提了。
杜飛拿出煙,站在車廂連接處再往外看,似乎跟包廂裡感覺不太一樣。
讓他不由得想起許多年以前。
他上大一那年,冬天放假回家,沒買到坐票。
一千多公里,當時雖然有了特快,也足足十幾個小時車程。
他帶着一個三十多斤重的大揹包,就在車廂中間巴巴兒的熬了十幾個小時。
一開始還嫌地上髒,捨不得坐下弄髒了褲子。
等開出去三百多公里,到達武h時,終於忍不住,靠着揹包坐到地上。
又過了六百公里,到半夜三點鐘時,他已經忍不住,直接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了兩三個小時,第二天天亮一睜眼睛,已經躺到地上。
地上髒不髒的,完全無所謂了。
但等下了火車,到達出站口時,看見鐵欄杆外面,早已不再年輕的父母等着他,看見他的一瞬露出的笑臉、揮起手,似乎一路的疲憊又消散了……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不存在了。
杜飛長出一口氣,吐出一團煙霧,籠罩在自己眼前,彷彿這就是那趟回家的列車。
卻在這時,突然從後邊傳來一聲驚叫:“哎!杜飛?”
杜飛驀的回過神來,回頭一看,正是楊樹!
“老楊!”杜飛一臉詫異,就像剛看見楊樹一樣:“你上哪去?也做這趟車?”
楊樹走過來,嘿嘿道:“跟我們領導去安慶出差,你呢?”
“抽一根~”杜飛拿出煙遞過去:“跟我對象去南昌。”
“對象?”楊樹詫異道:“你啥時候結婚了?咋沒叫我呀!”
杜飛笑着道:“剛登記,還沒辦事兒呢~到時候少不了叫伱幫忙。”
倆人一邊抽菸一邊閒聊,不知不覺過了過了二十多分鐘。
那個戴眼鏡的中年人也從包廂走出來,看見楊樹就抱怨道:“我說小楊,你這趟廁所上的,我還以爲你掉坑裡了。”
楊樹回頭一看,忙笑着迎上去:“哎呦,張叔兒,您還出來了?”說給杜飛介紹道:“您說巧不巧,遇上我同學了!叔兒,這是杜飛,在交道口街道。您別看我這哥們兒年輕,可是正經的大科長。”
果然,這個張叔的表情微微一滯。
杜飛這個年紀,就能當上科長,這可了不得。
楊樹又跟杜飛道:“老杜,這是我們公司張興建張經理,我領導。”
杜飛笑着伸出手:“張經理,您好~”
看得出來,楊樹跟這位張經理關係相當不錯,不是普通的領導和司機的關係。
不是家族世交,就是帶着親戚。
張興建雖然年紀比杜飛大,級別也不低,卻很會做人,並不拿大。
笑呵呵跟杜飛握手:“小杜同志,幸會幸會~小楊總提起你,果然英雄出少年呀!”
跟楊樹是同學,就當上科長了!
而且剛纔楊樹特地強調‘正經’兩個字。
說明這個科長不是職務,而是級別。
這得是什麼人脈背景!
張興建沒想到,楊樹還有這樣的同學。
雖然不至於逢迎巴結,但趁機結交肯定沒錯。
說着就張羅着,要叫杜飛一起去餐車吃飯。
卻正在說話間,突然大驚失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