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朝歌的大路之上,一千鐵甲軍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護着姬昌倉惶逃竄,如今已經連續逃了兩天兩夜。
終於,南宮适和一千鐵甲軍再也逃不動了,任馬車之上的姬昌大罵催促,鐵甲軍全部都停了下來,隨意躺在路連大口地喘着氣。
“一羣笨蛋,快跑,蘇全忠就要追上了來了。”姬昌罵道。
南宮适坐在馬上大口地喘着粗氣說道:“君侯,軍士們兩天沒吃沒睡了,身上鐵甲又重,實在是跑不動了。”
“一羣沒用的廢物,萬一蘇全忠追上來,我們連命都沒了。”姬昌罵道。
“可是再跑下去,大家也都沒有命了!君侯,你不是會占卜嗎?不如再算一算。”
聽到南宮适的話,姬昌只有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了八枚金錢,禱告一番後,向着地面上一扔,接着緊緊地盯着地面八枚金錢的落勢。
可是,看到八枚金錢的落勢之後,姬昌不由得臉色大變。
南宮适急忙問道:“卦象上說了什麼?”
姬昌聲音顫抖地回答道:“前進,死!”
“那我們後退吧,快逃回西岐。”
姬昌急忙又拾起了金錢,再次禱告之後,扔在了地上。
可是,看到八枚金錢的落勢之後,姬昌再次臉色一變,驚道:“後退,也死!”
“不能前進,不能後退,那麼我們豈不是在死在這裡?”南宮适臉色同樣蒼白地驚道。
姬昌也不由得雙腿一軟,呆呆地坐在了地上,仰天大哭了起來:“蒼天啊,你難道要亡我姬昌嗎?”
筋疲力盡呆坐在地上的一千鐵甲軍,聽到姬昌的話後,立即面色蒼白,雙目之中充滿了絕望。
而只有坐在馬車後的月姬卻是雙目如同死灰,彷彿生或者死,對於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區別一般。
就在姬昌高呼大叫之時,突然間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大叫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姬家還有一個守護神,能夠保我平安,殺了蘇全忠。”
“什麼守護神也沒有用了,連仙師都不是蘇全忠的對手啊。”南宮适哭喪着臉說道。
姬昌咬牙說道:“這個守護神卻是不同,我曾經問過蕭秦仙師,這個守護神是他們口中的聖人!”
說到這兒,姬昌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了一個金盒,只見這個金盒上長滿了青鏽,一見就是年歲極爲久遠之物。
姬昌將金盒放在了馬車上,又在腰間摸索了片刻,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同樣長滿了青鏽的金鑰匙,將金鑰匙捅入到了鎖眼之中,輕輕地打開了金盒。
只見在金盒之內,擺放着三根信香。
姬昌輕輕地取出了一枚信香,先是輕輕關上了金盒,然後將金盒和鑰匙小心地放歸原處,這才兩手握住信香,跪在了地上,向着蒼天禱告了起來。
只見那信香尖端火光一閃,竟然自動燃燒起來,化爲了嫋嫋青煙,飄向了高空之中。
與此同時,在數萬裡之遙有一座火雲洞,洞中端坐着三個人。
當中一位,頂生二角;左邊一位,披葉蓋肩,腰圍虎豹之皮;右邊一位,身穿帝服。
這三人均是盤膝打坐,每一個人的身上均是氣息凝重,赫然到了聖人之境。
就在姬昌手中信香點燃的同時,只見當下那一位頂生二角之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而此時,旁邊兩人也感應到了中間一位的異動,也同時睜開了眼睛。
左邊披葉蓋肩之人問道:“伏羲聖皇,不知爲何心有波動?”
原來,中間這一位頂生二角之中,赫然是天皇伏羲,而左邊說話之人,正是地皇神農,右邊身穿帝服之人,正是人皇軒轅。
這三位正是天地人三皇,這三人均已達到了聖人之境。
此時,就見伏羲說道:“三百年前的一樁因果,沒想到應在今日。”
“三百年前,莫非是天皇當初到人族歷練之時發生的事?”人皇軒轅問道。
伏羲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三百年前我修爲停滯不前,因此化爲凡人前往人間,行走了數十年,可是卻一無所獲。有一日,我行走於渭水之邊,遇到一婦人,向那婦人借一口水喝。此婦人以瓢裝水,卻是抓了一把麥糠扔在水中。我以爲她見我衣衫襤褸,故意刁難於我,當下不動聲色喝了此水。哪知道婦人又給了我第二瓢水,卻是洗淨了麥糠。我心中起疑,因此問她,那婦人回答我說,見我行走體熱,因此怕我受到冷水所激,所以扔上麥糠讓我慢慢飲用涼水。這一句話,立即令我心中感悟——欲速則不達。因爲這一句話,多年來我停頓的修爲,竟然有了鬆動。所以,我將八卦占卜之術傳於了此婦人,並賜予了三段信香,危難之時,我可出手三次。”
聽到伏羲說完,神農點頭道:“如此看來,這必然是婦人的後人吧。”
軒轅說道:“既是如此,聖皇應當前往,以了結這段因果。”
伏羲點了點頭,接着就見人影漸漸虛化,接着就在原地消失不見了。
姬昌跪在地上,看着手中的信香漸漸地燃盡,卻沒有見到任何反應,不由得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這三支信香傳於姬家老祖,傳說得到了這三段信香和占卜之術後,姬家才飛黃騰達,從一個普通的漁民世家,最後成爲一鎮諸侯。
只是這三支信香一直被姬家視爲珍寶,一直佩戴在每一任姬家家主的身上,從來無人動用。
今日若不是姬昌被逼無奈,也不會用此信香。
可是現在信香燃盡,卻也沒見有什麼聖人降臨。
就在姬昌忐忑之時,突然就見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接着一個頭有雙角之人出現在了姬昌的面前。
姬昌雖然想盡力看清此人,但是此人滿身金光,姬昌竟然無法看清。
當下姬昌急忙下了馬車,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說道:“拜見聖人。”
飛來之人,正是伏羲聖皇。
伏羲聲音柔和地說道:“你就是渭水邊農婦的後代?”
姬昌連忙說道:“正是,聖人對我姬家大恩大德,姬家上下感恩戴德,沒齒難忘。聖人傳下的八卦之術,姬昌時刻記在心中。”
說罷,姬昌舉起手中的八枚金錢,託舉在了伏羲的面前。
聽到了姬昌的話,伏羲面帶慈祥,聲音柔和地問道:“燃燒信香,所爲何事?”
姬昌連忙說道:“稟告聖人,今日有一個修道之人,依仗會一些法術,恃強凌弱,非要殺了姬昌。姬昌被逼無奈,斗膽請聖人助我殺了這個惡人。”
姬昌說話之時,月姬一直跟隨在車隊之中,精神萎靡,呆呆地坐在馬車上,一言不發。
此時月姬聽到了姬昌的話,不由得全身一凜,立即清醒了過來。
當初蘇遠是因爲她而不殺姬昌,如今姬昌反殺了蘇遠,豈不是等於她殺了蘇遠?
月姬心中立即悔之前迭,當下急忙跳下了馬車,向着伏羲大叫道:“不是這樣的,是西伯侯先加害蘇公子的,並且給蘇公子的妹妹下毒,因此蘇公子纔要報仇的……”
沒等到月姬說完,姬昌立即怒道:“一派胡言,快將她給我綁起來,封住嘴巴。”
聽到了姬昌的命令,南宮适立即帶領鐵甲軍衝了過來,將月姬綁了起來,將嘴巴封住。
月姬雖然掙扎着,卻根本敵不過南宮适人多勢衆,被綁了一個結結實實。
不過被綁住之後,月姬仍然拼命地掙扎着,堵住的嘴巴也不斷地發出“唔唔”的聲音。
看到這兒,伏羲不由得皺眉道:“她說的是真的?”
姬昌連忙說道:“其實要殺他是紂王的命令,我身爲臣子不得不從,可是這蘇全忠卻是記恨於我,我想要進入朝歌躲避,哪知道被他一路追殺。”
只見姬昌說的有板有眼,雖然八成都是假話,但是從姬昌這麼一個白髮蒼蒼的忠厚老者嘴中說出,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信。
不過,若是別人或許就被騙過了,但是伏羲身爲聖人,最擅長的就是占卜之術。
當下伏羲擡起手來,手指稍稍掐動了一下,接着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哼,豈有此理,你竟然敢欺騙於我。你居心叵測,先害人在先,如今竟然將一切責任推到他人的頭上。哼,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是一個僞善的小人。”
說罷,伏羲一擺手,就要轉身離開。
見伏羲將自己的謊言戳破,姬昌臉色大變,如果伏羲再對自己置之不顧,自己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此時的姬昌,已然如同瘋狗一樣,眼見死頭臨頭,他已經豁出去了。
就在伏羲剛剛轉身之時,姬昌大叫道:“聖人不要走。”
伏羲停了下來,冷哼了一聲,說道:“難道你還要命令聖人嗎?”
姬昌說道:“不敢!我只想問一句,當初聖人對我老祖的承諾,是否還管用?不知道聖人是否要遵守諾言?”
姬昌這兩句話雖然平淡無奇,但是卻是令伏羲臉色一變。
伏羲雖爲聖人,但是講究的修身修心,如果真的言而不信,只怕道心不穩。
而且自己當初修爲突破,也與渭河邊的老婦大有關係,在此因果之下,如果自己食言,因果報應,只怕修爲會因此跌落。
因果!因果!
一旦沾染了因果,真是身不由已啊!
伏羲雖爲聖人,卻被姬昌的一番話擠兌地啞口無言,當下雖然心中恨急了姬昌,但是卻無奈地回答了一句:“告訴我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