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兒一盞清茶下去,心火也慢慢退了,又開始覺得很丟臉。特別是高朗不時向她投來別樣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能從高朗的眼中看到一絲敬佩之意。
她看了看手中茶盞,確定盞底沉着的是六安瓜片。不是酒。
想了又想,高朗定是沒見過做了不合時宜的舉動被抓包還能那麼理直氣壯的女人。
但這值得敬佩嗎?陳敏兒很懷疑,想再研究一下高朗的眼神,卻提不起勇氣。
夫人從裡面出來,眼風都沒掃她一下,腳步也不曾爲她頓留,沉着張臉就那麼走了。
高朗拱手恭送夫人離開,旋即入內,不消片刻又出來請她,陳敏兒瞄了眼鐘漏,距離施針還有一刻鐘。
穆恆的臉色比起剛纔又蒼白了些,見她進來,弱弱地牽出一絲笑:“我孃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陳敏兒坐的遠遠的,面無表情地說:“適才你們說的,我全不會放在心上。”
包括他說喜歡她,情愛這種東西,她一向看的很淡,前世亦是如此,倘若她有幸能活到真相大白那一天,也只會找一個能平淡相守的男人,平平淡淡度過餘生。這傢伙雖然長的很好看,有權又有勢,霸道又無賴,的的確確有些吸引她,但她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不會做這種春秋大夢,侯門貴族的婚姻最講究門當戶對,她算什麼?即便當上御醫,身份等級跟他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沒心的人啊!”穆恆幽幽嘆息:“不過,你還小,等你長大些再說吧!”
陳敏兒心裡腹誹:小你個頭,她兩輩子加起來的歲數都快趕上他孃親了。
“喂!你坐過來些,隔的那麼遠,說話太累。”穆恆拍拍牀沿。
“你累的話就閉目養養神,不要說話了。”陳敏兒警惕着,她纔不要重蹈覆轍。
穆恆默了半響:“難得見到你,再累也要多說幾句的。”
陳敏兒沒搭腔。
“你的病好些了沒?你不讓我替你運功,自己也可以學學打坐,有好處。”他說。
“不勞掛心,我很好。”她淡淡道。
穆恆實在痛恨自己半死不活的樣,照以前,他早過去把她拎過來了。
“你哥在軍營……咳咳”穆恆劇烈的咳嗽起來,低聲囔囔着:“水,給我倒杯水。”
陳敏兒聽他提起大哥,正豎起耳朵,他卻是咳的上氣不接下氣,忙去倒了杯水送到他嘴邊。
“都叫你少說話了你還說。”
穆恆喝完水,卻是抓住她的手不放。
“坐這陪我。”
陳敏兒掙了掙,沒掙開,心想,這般虛弱的人力氣怎麼還這麼大?
“小心你娘又闖進來。”陳敏兒賭氣道。也沒想過這句抱怨會讓人生出誤會。
“再有人闖進來,我就讓高朗去餵馬。”他笑着,看她嬌嗔的姿態心情愉悅。
屋外站崗的高朗莫名的打了個冷顫,瞪起一雙虎眼,緊盯着院門。
“坐這就坐這,不過你得把手放開。”
“不放,一放你就跑了,我不會上當。”
“你放不放?小心我扎你。”
“扎吧!隨便,反正待會兒要施針的。”
“你這人臉皮怎麼這般厚?”
“在你面前我從不掩飾,做那虛僞的一套……”
“啊……疼,你還真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