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川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愈發看不透秦旖雪這女人了。
“幾位,今天來有啥事麼?”
“怎麼,帶你正室和小情人來認個門,你有意見?”
“不敢……”
看到江清川那生無可戀的樣子,葉語嫺掩嘴偷笑,方芷珺則傻傻地站在那裡,但心中卻甜蜜得很。
“你們來也不打招呼,真是的……你看,連水果都沒有。”
“哎呀,早習慣你這狗窩了——接點水來就好。”
秦旖雪一副大咧咧的樣子,彷彿她纔是這房間的主人般,江清川就是個傭人!可即便是這樣,江清川就像是一隻聽話的小狗,灰溜溜跑去燒水了。
“小雪,你真是霸道。”
秦旖雪輕蔑地看了一眼江清川的背影,諄諄教誨道:
“語嫺啊……哦,還有芷珺,你們要知道,男人大多時候都犯賤,你們要是不犀利點,早晚會被他騎到身上……”
……
秦旖雪在客廳大談女權主義,江清川則對着水壺咒罵她:
“¥#@%#!早晚把你按在牀上……嘿咻嘿咻……”
正抱怨着,電話響了。
“哪位?”
看着手機上來電顯示着“林宏飛”,江清川還是裝傻充愣。可惜,林宏飛不吃他這套:
“喂,你的節目晚上彩排,是彩排!你來看看不?”
“……好吧,我等十分鐘就出門。”
掛了電話,江清川差點痛哭流涕——這電話來的太及時了!要不是考慮影響,他都想抱着林宏飛狠狠親一頓!
“那啥,音樂頻道那邊有點事,我得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把鑰匙留下。”
“……這是我家!”
“知道,我是給語嫺……和芷珺留着!”
“……算你狠!”
江清川恨恨地留下備用鑰匙,然後扛着衣服溜出大門,身後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可他聽着卻那麼的刺耳。
……
“……注意舞臺效果,看好舞蹈演員的位置……燈管,注意別太亮!”
林宏飛指導這種綜藝節目已經手到擒來,包括音樂、燈光、舞臺佈景變換等——在江清川那學來的手藝,又經過他的二次加工後,正愈發純熟。
“林叔,我來了。”
“哎呦,你小子真是難請啊!”
林宏飛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坐下看節目,而自己則挨着他站立,盯着舞臺的全景。
不大一會兒,八強的選手們陸續到場了。
“歌曲大家都熟悉沒?”
“嗯。”
“那就好。因爲明天的錄製臺裡要求真實,所以各位對不住了,大家的出場順序只能在明晚比賽開始時才能知道。”
這點在場所有人都心中有數,所以林宏飛說出來時,沒人反對。
“行了,等下每人一首歌,歌曲隨機放,你們也隨機登臺——多注意場外指導的手勢,歌曲不重要,重要的是找準每一首歌的走位……”
林宏飛又囑咐許多後,彩排開始。
舞臺上大家都在兢兢業業,可江清川坐在觀衆席的中間位置,正哈欠連天。
林宏飛找他來絕對不是看個彩排這麼簡單——專業人做專業事,林宏飛的能力,江清川自嘆不如,何必來指手畫腳呢。
果然,經過大約一個小時的彩排流程,林宏飛又分別指出了每個歌手的演唱、走位等問題後,宣佈中場休息。歌手們去吃午飯,林宏飛則帶着江清川來到食堂。
打了滿滿一盆午餐做好開吃後,林宏飛纔開口說起他的憂慮:
“清川啊,最近這期《好聲音-蒙面之夜》的創意,現在幾乎全華夏有頭有臉的電視臺都在複製和模仿!比如前兩天海藍衛視就出了個《蒙面唱將》,奪走不少我們的觀衆……”
“林叔,你這眼下的節目還沒弄完,就開始惦記下個節目了?”
“還沒完?眼看就剩下最後的總決賽了!唉,綜藝節目比的就是創意,你說……”
林宏飛的飯也沒吃上幾口,光顧着嘮叨了,可江清川就一個耳朵聽着,剩下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面前的飯盆裡。
“喂喂,你在聽嗎?”
林宏飛最近壓力很大,因爲他已經成了中視“御用”的節目製作人——雖然他已經不是中視員工。和中視合作除了能帶給老本家超越未來集團巨大利益外,林宏飛也發自內心地熱愛這份工作。特別是節目播出時,那如同飛天一般的收視率,更是對自己能力的一種刺激和欣慰。
可是這屆《好聲音》就算受到地震、奧運會等影響而拖了這麼久,但畢竟還是會完結。那下一個節目的籌備即將開始,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等着他的計劃書——可是他連節目頭緒都還沒有,又上哪拿出計劃?
林宏飛咬牙切齒地招呼江清川,而他剛好忙活完眼前的食物,終於騰出注意力開始仔細聽起林宏飛的話。
“林叔,別激動……”
江清川知道上世那麼多經典節目,就算不出賣歌藝他也能拿出不少,只是這裡畢竟還是中視的音樂頻道,還是要依靠歌曲來吸引眼球的。
“我不激動……不激動……我忍了……”
林宏飛知道,越是有能耐的混蛋越會行爲另類、舉止怪異。
整理下思路,林宏飛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而且你看,不光是海藍衛視,芒果、長江等衛視也紛紛出了這類綜藝節目,而且有歌有舞的,還請了不少棒子、島國的鮮肉組合拉人氣,這……”
林宏飛雙手一攤:
“你說,蒙面類節目是不是真的沒得做?”
“那就別做了嘛。”
聽了江清川這無所謂的應答,林宏飛一愣:
“不對啊!說起來,蒙面類節目還是你的原創呢——最早不是你在臺島什麼《百變大咖》的節目上提出來的?”
“是嗎?……好象是呢。”
“你不生氣?”
“不生氣,有什麼好氣的?”
林宏飛見他好像真的一無所謂,只能頹然道:
“那做點什麼好呢?你也知道,暑期過完,接下來的四個月裡還有個國慶檔期,然後纔是新年檔——新年沒得說,肯定是《南北歌會》爲主,但這中間的國慶檔前後,得有新節目啊!”
“林叔……”江清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我看你是掉進‘蒙面’的坑裡了——何必非要蒙面呢?就大大方方站在觀衆面前不好麼?”
“可是……”
林宏飛想說,如果不是名人站在舞臺上,恐怕收視率會有損失,可話到嘴邊他突然轉念一想,好像這傢伙提出的無數創意,到現在還沒有哪個被證明是失敗的!
而且,這傢伙能說出什麼“大大方方站在觀衆面前”這種話,那他肯定是已經有了成熟想法!
“不行,得把這想法套出來!”
林宏飛打定主意,眼珠一轉,笑眯眯問道:
“那依照你的意思……”
“請七、八個已經出道的歌手來一次《這纔是歌手》的節目!我都想好了,第一輪叫‘我最喜愛的歌手’,要這些藝人唱出自己的成名曲,然後根據現場投票排出順序……當然,這順序只是受歡迎程度,不能代表唱功等其它……”
江清川這邊滔滔不絕開始胡諏,林宏飛腦袋不夠用,忙取出小本子刷刷記了起來。
“到了第二輪,內容應該叫‘最具實力歌手’,這輪要每位歌手在其他人的著名曲庫裡隨機……嗯,曲庫可以是觀衆們選出來的,這樣有互動……然後再來一輪比拼,看誰得分高——注意,這輪得分要根據第一輪排名扣掉歡迎程度帶來的影響!”
聽到這兒,林宏飛愣了一下:
“你是說,第一輪的排名越高,對後面比賽的負面影響越大?”
“當然!”江清川一臉“正是如此”的表情看着林宏飛解釋道:“如果第一**家相差不大甚至持平,那就沒有影響——否則,歌手評分高了,我哪知道是因爲你歌唱的好還是因爲腦殘粉絲多?”
林宏飛下巴都快掉到餐桌上了:
“這樣……不好吧?那請來的歌手豈不是人氣越旺越吃虧?這規矩得提前告訴他們吧?”
“胡扯!”江清川一臉的不以爲然,反問道:“林叔,你覺得觀衆喜歡先告訴他們還是等結果出來了再說規則?”
“額……應該是等結果,這樣有意思些。”
“那不就結了!林叔,你做節目是要討好觀衆,管歌手那麼多幹嘛!”
“……”
林宏飛算是明白了,這廝是想用坑歌手的方式讓觀衆開心……
“行行,你說的都對!繼續吧。”
“第二階段比賽一旦開始,每個場次都要淘汰一定人數,估計得半數以下吧……淘汰後,排隊的新歌手加入,再重複第一輪,就這樣搞上幾次,這個節目大致就可以完事了。”
“淘汰半數……要這麼殘酷?”
“當然,不然還看什麼節目!”江清川看了一眼林宏飛那滿是痛苦的表情,眨眨眼補充道:“如果你不好請歌手,也可以給每個參賽歌手一次復活的機會,再參加一輪也行……”
“唔……這樣也不是不行……”
見林宏飛臉色稍好,江清川把手一攤:
“歌曲是隨機的,出場自然也是隨機……那搶奪出場就是個看點。另外,光歌手唱歌也沒啥意思,還得加些別的要素……對,經紀人!”
“經紀人?”
“找和歌手數量相當的經紀人,把舞臺、出場策略、演繹方式、改編方式都交給臨時經紀人去辦,我們音樂頻道只提供場地、人手和設備,剩下的統一由歌手跟經紀人自己搞定!”
聽到這裡,林宏飛抓了抓頭,彷彿明白了江清川整個節目的重點——就彷彿當初自己拍攝《好聲音》宣傳片一樣:
“經紀人和歌手也是自由搭配唄?”
“對,自由配對!”
“嗯,聽你說完節目環節,我估計最終節目裡的比賽過程很少吧?”
江清川一打響指:
“猜對了!這就是個真人秀節目……”
林宏飛點點頭: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在比賽環節做什麼文章——這幾年的唱歌比賽,大家早都看膩了,真人秀倒是個好主意。”
“哦,還有……”江清川想了想,補充道:“這節目沒有冠亞軍一說,四個月一共十六個週末,就按十二場比賽算,只要有七場十四次的舞臺公演,就頒發獎狀——至於叫什麼,林叔你自己編排吧。”
“沒冠軍?那豈不是……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嗯嗯,林叔果然聰慧過人,你先琢磨着,我去盛碗湯……”
江清川去找熱湯,只留下林宏飛坐在位子上發呆——他開始思索起這節目的流程,是否真的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