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之不死心,她還是去清風茶樓看了一眼,沒看見慕昭的身影,她失望的出了清風茶樓,抱着新買的兩件衣袍回家。
清風茶樓距離禮部尚書的宅邸還是有些遠的,她沒叫馬車,一個人在路上走着。
她不知道,從她和唐肅分開之後,身後就有一雙眼睛盯着她,等她離開清風茶樓,遠離熱鬧的街道,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跟蹤的人覺得時機成熟,一個麻袋罩在她頭上,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人大力的拖進偏僻的小巷子,趁着無人把她狠狠揍了一頓,讓後從她懷裡搜出錢袋和匕首,把她的包袱也一併帶走了。
許韻之這次吃了大虧,她被歹徒踢了幾下肚子,背上也被打了,幸虧她知道護着這張臉,一直用手臂抱着腦袋,纔不至於臉上落了拳腳。
等她確定歹徒跑了,她才掀開麻袋,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髒兮兮的,肚子上和背上隱隱作痛,她知道傷的不輕。
小巷子裡有人走過,見她狼狽的模樣皺了皺眉,準備扶她起來,見她瑟縮,也不好再動手,只是勸說道“現在世道不好了,你一個小公子出門還是小心一點,快快回家吧!”
她看着好心的婦人離開,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才扶着肚子爬起來,簡單的理了理頭髮,眼淚忍不住落下,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越哭越兇。
回到清荷苑時,代萱見她一雙眼睛紅腫着,頓時慌了“小姐,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許韻之對上代萱關切的目光,眼眶紅了,伸手抱着代萱嚎啕大哭起來,弄得代萱驚慌不已,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好言好語的勸說。
後來才知道她在街上遇見歹徒了,錢袋和包袱都丟了,身上多了不少青紫的地方,所幸人並無大礙。
代萱給她上藥酒時,一直勸說道“外面不太平,歹徒太多,小姐一個人出門實在是不安全,若是無事,小姐還是不要出門了。”
“我有分寸,今日是倒黴,居然被人盯上了!”許韻之趴在榻上說道,丟了錢財不要緊,被打也不要緊,要緊的是她又沒能見上慕昭,不是說他喜歡出來遊玩麼?
難道緣分不可強求麼?
她在家裡抹藥時,慕昭出現在清風茶樓,盆栽後面的位置空着,他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小二迎了上來“趙公子來了!”
慕昭點點頭,走到盆栽後面的位置上,目光在茶樓尋了一圈,問“這幾日有看見那日和本公子下棋的小公子來店裡喝茶麼?”
小二一直在店裡幫忙,慕昭說的小公子他自然是認識的,畢竟那天那位小公子人不可貌相的贏了這位趙公子,那****還得了一點賞錢呢。
“來了,今日上午就來了,就在趙公子這個位置上坐了一會兒,午膳前離開了,公子來的前一個時辰,那位小公子還來店裡看了一眼,像是在尋人。”小二說道。
慕昭皺了皺眉,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問“可知道那位小公子住在哪兒?”
“這個小的不清楚,小公子也沒說,不過小公子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實在有些不安全,小的送她出門時,看見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她,本想提醒一句,誰知道來了客人,小的一招呼回頭就沒看見那位小公子,不知道有沒有出事!”小二有些擔憂的說。
“有人跟着她?”慕昭皺眉,他在宮外行走幾年,也是獨來獨往,也有幾次遇見宵小之輩想對他下手,只可惜都被他教訓了一頓。
而她一個弱質女子,就算女扮男裝,穿着打扮看着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細皮嫩肉的,出手也不小氣,很容易被人盯上,若是有人跟蹤,那恐怕是有人想對她下手了。
這樣想着,他坐不住了,詢問小二她離開的方向,騎着駿馬嘚嘚的離開,駿馬跑了幾步,他拉緊繮繩,人在馬背上有些茫然,小二說的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前的事情了,就算現在他去找,恐怕也無濟於事,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她的住處。
想到這,他拉着繮繩騎馬往回走,繼續進了清風茶樓,他覺得自己對個紀雲小姑娘太過上心了,他得喝杯龍井壓壓驚。
晚膳時許韻之去主院用膳,許蓉之坐在她身旁,鼻尖的聞見一股藥酒的氣息,晚膳後問她“大姐身上有藥酒的氣息,大姐怎麼了?”
“今日練舞時不小心摔了一下,磕破了點皮,抹了點藥酒而已,二妹鼻子真是靈。”許韻之撒謊道。
許蓉之關心道“嚴不嚴重?”
“還好,不是很嚴重,你不要告訴娘讓她擔心。”她小聲的叮囑。
許蓉之點點頭,詢問她舞蹈練習得如何,她也想學習,問她有沒有時間教導她一下,許蓮之聽了,也想學。
許韻之纏不過,說是會考慮考慮,讓她們下次她學習舞蹈時跟她一起學習。
姐妹倆聽了高興極了,一人抱着她的手臂拉着她走的飛快,她忍着疼痛沒出聲,到了清荷苑才露出痛苦的模樣來。
睡前代萱又給她抹了藥酒祛瘀的,她今日身心受了重創,躺在牀上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是白日的事情太過驚險可怕,晚上她又做了惡夢。
夢見被一羣壞人追打,她根本無還手的能力,只能慌不擇路的逃跑,眼瞧着那羣壞人追上來要殺了她,她尖叫一聲醒來,發現天快亮了,而她只是做了惡夢而已。
她夢醒了一時睡不着,想起唐肅的話,隱隱有些心動,他說的三日後在清江五里灘,那是一個比較出名的地方,特別是秋冬之後,蘆葦紛飛,不少文人雅士喜歡去哪兒遊玩寫詩。
不過她從沒去過,她不知道唐肅約在哪兒要做什麼,其實他並不是壞人。只是,他是男人,她明白,知廉恥的女子是不該與陌生男子走得太近的,否則會敗壞了自己的名聲的。
可他說的,可以向他學習強身健體,防身之術,若是之前她肯定是不屑的,這次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她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軟弱無用,瘦弱好欺。
這兩****都在糾結,不知道要不要去五里灘,早上請安後和許蓉之她們說說笑笑說是要在清荷苑作女紅,等她拿着針線簍子時,卻坐立不安起來。
代萱見她心緒不寧,皺眉“小姐不舒服麼?”
“沒有,代萱,我要出門一趟!”她騰的一下站起來,放下針線簍子就朝裡面走去,拿出男裝,要知道代萱爲了給她清洗這些男裝,都是偷偷摸摸的等天黑了纔去清洗,晾曬也是偷偷摸摸的,就怕被人發現。
“小姐,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你現在就出門,若是又遇上歹人怎麼辦?”代萱抓着男裝,不讓她走。
“我出去有要事要處理。”她從代萱手裡搶過男裝,在屏風後面換衣服。
代萱氣惱道“小姐,你若是出門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奴婢怎麼辦,小姐別去。”
“我會小心的,你不用擔心!”許韻之利落的換上男裝,走到梳妝檯前,讓代萱給她梳理長髮。
代萱不動,道“小姐,你若是執意要出門,奴婢就稟告夫人!”
“你威脅我?”許韻之挑眉。
代萱跪在地上“小姐,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小姐會出事,外面不太平,你一個人出門又沒小廝保護,若是有個什麼損失,奴婢擔心..”
“隨你!”許韻之不和她多費口舌,自己梳理了一個髽鬏,用一根銀簪束着頭髮,梳妝好之後,她又拿了一個錢袋,想了想裝了一兩銀子和一些銅板進去。
她出門時,代萱還跪在地上,哀求“小姐,能不能不出去?”
“不能!”她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代萱無力的跪在地上,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去稟告林氏,她其實只是說說而已,哪裡敢真的去稟告呀!
只可惜她家小姐決定的事情,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她擔憂。
到了約定的日子,唐肅在家裡打了一通拳法,又舞槍耍棒,和侍衛對練了幾遍,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水,一大早沐浴過後纔去用早膳。
早膳後唐肅騎着驚雷一路從繁華的大街到了京城有名的五里灘邊上,看着漫漫的蘆葦叢,他心情好極了,放開驚雷讓他去吃草,他坐在亭中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聽見腳步聲睜開眼,嘴裡含着一根蘆葦杆子,尾端的蘆葦花很漂亮,隨着風飛揚着。
站在他面前的人小臉通紅,頭髮有些亂,身上的一襲淺藍色長袍,叫上一雙黑色的靴子,白皙清秀的臉上,一雙清澈的眼睛帶着幾抹歡喜,她微微彎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和他四目相對時,來人笑了一下“我還以爲看錯了,唐肅大哥!”
“你來啦,紀雲小弟!”唐肅見她活生生的站在面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哥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呃!其實我是聽說這兒的蘆葦很美,就過來看看,並不是真的想向你學習拳法的!”許韻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聞言,唐肅忍不住笑了,手臂搭在她肩膀上,一副親暱的模樣“哈哈,紀雲小弟可真逗,你怎麼不說你不是來找我的呢?”
“..”許韻之看着搭在肩上的手臂,再看看靠近的人,嚇得眨了眨眼睛,小臉通紅,差點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