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給貴妃娘娘開點藥,喝了應該會好很多,所幸娘娘喝得就不多。”蕭御醫給許韻之看了手上的紅疹,對慕昭說道。
慕昭點點頭,讓他下去忙。
蕭御醫一走,她笑着對慕昭吐了吐舌頭,得意的說“你看,我說了喝一點沒關係的!”
“你好像很得意呀?”慕昭在她眉心彈了一下,說“要不要再喝一杯?”
許韻之知道他不高興了,連連搖頭“不了不了,再也不敢了!”
“哼!朕看你不像不敢的人!”慕昭諷刺。
她呵呵的抱着他的手臂撒嬌“你幫我撓一下,好癢。”
“朕纔不願意,自己撓去,自己喝的酒,癢死也要忍着。”慕昭無情的拒絕,許韻之苦着臉沒說話。
玲嬤嬤回到壽寧宮,她不敢這幅模樣去見太后,叫來一個宮女,把事情跟她一說,讓她去回話。
“太后,玲嬤嬤回來了,說是有負重託,她沒能見到皇上,她明天再去試試。”宮女在太后面前行禮道。
“她人呢?”太后不滿意宮女的話。
“玲嬤嬤她現在不方便見人。”宮女遲疑道。
“讓她滾來見哀家。”太后發火,宮女嚇得跑了。
不多久,玲嬤嬤進來,她低着頭,臉上收拾了一下,看起來還是觸目驚心“奴婢見過太后。”
“擡起頭來,”太后冷聲,玲嬤嬤遲疑了一下,緩緩擡頭,太后見了吸了口氣,臉色大變“是誰打的?”
“皇上?”
“不是!”玲嬤嬤說“是貴妃娘娘讓凌雲打的,奴婢不小心着了她們的道。”
“你是哀家的人,她一個貴妃而已,仗着皇上的恩寵,竟然連你都敢打,她太不把哀家放在眼中了!”太后氣憤。
“娘娘,正是因爲她現在得寵,纔敢如此恃寵而驕,奴婢吃點苦沒關係,不過貴妃說,讓太后不要多管閒事。”
“什麼意思?”太后皺眉。
“她知道太后見皇上的目的,她不想太后插手鳳儀宮的事情。”玲嬤嬤說。
“她算什麼東西,哀家憑什麼聽她的,她以爲她真的能一手遮天,能讓哀家忌憚?”太后憤怒,摔了茶杯,道“哀家現在就要見皇上。”
“太后止步,皇上吩咐了,沒有他的吩咐,太后不能離開壽寧宮。”兩位太監擋在門口,道。
“滾開,哀家想出去,憑你們兩個狗奴才,休想攔着。”太后執意要出去,他們不敢真的冒犯太后,看着她撞過來,不敢再阻攔,太后哼了一聲走出壽寧宮。
“皇上在哪?”太后走了幾步,問。
“長樂宮。”玲嬤嬤道。
太后帶着人徑直朝長樂宮走去。
許韻之正在喝藥,湯藥不是很苦,她很快喝完了,代萱上來收拾碗時,宮人通報“回皇上,貴妃娘娘的話,太后娘娘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她說“太后不是在壽寧宮靜養麼?”
“出去看看。”慕昭也疑惑,起身走了出去。
太后面無表情的走來,看着站在門口的兩人,神色冰冷。
許韻之俯身行禮“臣妾參見太后,太后安好。”
“貴妃娘娘,呵呵!”太后盯着許韻之,走了過來,走了兩步就變了臉色,當着慕昭的便揚手就要打她。
慕昭及時抓着太后的手“太后這是做什麼?”
“教訓這個目無長輩的人!”太后氣得瞪眼“皇上這是想做什麼,哀家是你親孃。”
“太后不分青紅皁白的打人,就算是親孃,朕也不會縱容。”慕昭站在許韻之面前,說“太后不在壽寧宮好好待着,來長樂宮鬧事,朕很想知道,太后這事又怎麼說過去。”
“玲嬤嬤,站出來給皇上看看你的臉。”太后一說,玲嬤嬤從她身後走出來,故意仰着頭讓慕昭看她的臉,紅腫不堪,差點看不出本來模樣。
“玲嬤嬤這張臉都是拜貴妃娘娘所賜,她是哀家的人,就算做錯了事情,也該是哀家責罰,用不着貴妃娘娘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越俎代庖。”太后擲地有聲道。
“不過是一個奴才。”慕昭冷笑“太后用得着這麼興師動衆麼?”
“再說了,貴妃向來是溫順善良的人,若不是刁奴惹惱了她,犯了事情,她是不會爲難的,玲嬤嬤在太后身邊侍候那麼多年,太后的慈愛寬厚一點都沒學到,整日仗勢欺人,刁鑽霸道,朕早有耳聞。”
“這樣的刁奴,都在太后身邊實在是有損太后的名聲,既然貴妃幫着教訓了,太后就不用感激貴妃了。”慕昭從善如流的說道。
太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聽見他說了什麼,這樣是非顛倒,一位的偏袒許韻之的話,抹黑玲嬤嬤,她今天總算見識了她這個皇帝兒子的口才,難怪有大臣說皇上能言善辯,果然不是虛言。
“聽皇上的意思,還是哀家的錯了?”太后的臉黑得不能再難看了。
“太后沒錯,是朕的錯,是朕沒能早點發現太后身邊的奸佞小人,來人,把玲嬤嬤送去洗香門去。”洗香門是專門清洗恭桶的地方,這都是髒活臭活,沒哪個願意去。
玲嬤嬤一聽傻眼了“太后!”
許韻之仰頭看着慕昭迷人的側臉,悄悄的抓着他的手,他沒動,任由她的小手抓着。她心裡很高興,高興他對自己無套件的維護和包容。
“誰敢動她。”太后呵斥。
慕昭看了玲嬤嬤一眼,兩位宮人走了上來,玲嬤嬤想要掙扎,被宮人捂着嘴巴半拖半就的拉走。
太后氣急“皇上這是要跟哀家翻臉麼?”
“太后放心,她畢竟伺候了你那麼多年,朕會留她一條狗命的,太后在壽寧宮好好靜養,需要什麼吩咐一聲。”慕昭迎着太后失望的目光,說“太后放心,若不是顧及太后是朕生母的關係,朕不會留您今天的。”
“你竟然說這樣絕情的話。”太后震驚,難以接受的看着他。
“你回去吧,朕有幾句話對太后說。”慕昭拍了拍許韻之的手,她識趣的帶着人離開。慕昭走近,迎着太后憤怒的目光,說“父皇身體一向強壯,後來卻總是身體不適,太后以爲父皇不知道麼?”
“知道什麼?”太后有些心虛,想起了某些事情。
“父皇臨終前對朕說,他早就知道薰香裡有一味香料長期吸入能讓人身體虧損,活不過五十。”太后身子一晃,心虛的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慕昭神色淡淡的說“父皇讓朕發誓,不論如何都要擺脫岑國的制約,就算朕做不到,朕的太子也要做到。”
“父皇說,您畢竟是朕的生母,讓朕不要虧待您,讓您衣食無憂的終老,他在下面等着您,等您下去了再算算這些年的賬。”
“他,他真的這麼說的?”太后情緒失控,捂着臉哭泣“哀家沒錯,是他變心了,是他違背了誓言,當年他說過要一生寵愛哀家,可是哀家生下你沒多久,他就移情別戀,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這些話朕不想聽,太后回去好好反省一下,等您見了父皇,該說什麼。”慕昭擺擺手,兩位宮女護着太后離開長樂宮。
太后被他這樣一說,已經忘了自己來長樂宮的真實目的,她是想借機教訓許韻之,並給皇后說情,讓御醫去給皇后看病的。
許韻之站在門口,看着夜色中那抹形單影隻的身影,慕昭站了好一會兒,像是被時間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她不忍心,快步走了過去,從身後抱着他的腰“皇上,今天我確實讓人打了玲嬤嬤,你罰我吧!”
“乖,別說話,就這樣陪着朕站一會。”慕昭拍了拍她的背,她識趣的閉了嘴,緊緊的抱着他的腰。
靜謐的夜色中,他的聲音平靜無波的傳來“阿雲,若是朕哪天變心了,喜歡別的妃嬪,寵愛不已,你會怎麼做?”
她聽得心驚,仰頭看着他,他正好偏頭看來。
夜色中,他的目光沒有平時的清澈,深邃黝黑的眼眸像是無盡的黑暗,配上認真的神色,讓人心生怯意。
“我若是說了大逆不道的話,皇上會不會治罪?”她笑問。
慕昭被她笑得神色一緩,摸了摸她的頭“說吧,朕聽了就忘了。”
“那我說了呀!”許韻之笑笑,笑完後她嚴肅的說“若是這樣,我會恨皇上一輩子,甚至會做出傷人的事情。”
“也許是皇上,也許是皇上寵愛的人,也許是我自己!”
慕昭重重的彈了她眉心一下,疼得她蹙眉,他板着臉“還沒睡覺就開始做夢。”
許韻之捂着頭,討好的笑“是呀!”
對於方纔她絕恨的話,兩人都像是從來沒聽過,也沒說過一般,很默契的選擇忽略。
他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紅疹,喝了藥確實很快消下去了。
今晚,他格外的熱情,許韻之同樣熱情的迴應他,不知道是那杯酒的原因還是什麼,她有些醉醺醺的。
鳳儀宮中,一張燈籠孤單的掛在屋檐下照明,偌大的鳳儀宮冷清得跟冷宮似的,只剩下綺綾的身影進進出出。
和之前燈火通明,富麗堂皇相比,簡直宛如隔世。
“娘娘,吃點東西吧!”綺綾端着好不容易讓人送來的一碗粥進來。
皇后憔悴不已,虛弱的躺在牀上,聽見聲音,如死水般的眼睛轉了一下“現在什麼時辰了?”
“夜深了,娘娘喝點粥吧。”綺綾一勺一勺喂她喝粥,喝着喝着,皇后忍不住落淚,綺綾假裝沒看見,說“娘娘,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皇后覺得丟臉,低頭抹了抹眼淚,逼着自己喝完一碗清粥,繼續和疾病鬥爭,她要活下去,她不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