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吩咐過,娘娘身上有傷,需要好好休息,不能隨意下牀。”代萌提醒道。
“一點小傷而已,去讓人準備轎輦,本宮要去鳳儀宮。”她理了理頭髮,手臂上的傷雖然還很疼,不過不要緊,只要小心一點不碰着傷口即可。
“娘娘去鳳儀宮做什麼?”代萌好奇。
“皇后的屍體還在鳳儀宮吧?”她要親眼看看皇后的屍體,否則她不放心。
“屍體已經送去西邊的小屋了,不在鳳儀宮。”代萌說“而且她現在已經不是皇后,皇上廢了她的頭銜,只是岑國公主而已。”
“那就去小屋。”不管在哪,她都要看一眼。
“娘娘,還是別去了,西邊太遠了,再說了,屍體有什麼好看的,棉的沾染了晦氣,娘娘還是在長樂宮養傷的好,皇上說處理了政事就來看望娘娘.....”代萌聽說皇后死的很難看,心生膽怯。
“本宮的話都不聽了麼?”許韻之不悅,皺眉“還不去吩咐轎輦?”
代萌不敢耽誤,連忙跑出去吩咐宮人準備轎輦。
許韻之在代萌的攙扶下上了轎輦,從長樂宮一直去西邊的小屋,那兒通常用來停放屍體,作爲皇后,作爲公主,肯定不會出現在那個小屋,只可惜她現在什麼都不是。
路上,許韻之的轎輦從鄭雅梨面前走過,她透過輕紗看見低頭行禮的人,淡淡的收回目光。
鄭雅梨等轎輦走了才擡頭,看着轎輦中隱約能看清的身影皺眉“她不是受傷了麼?”
“是呀,不是說挺嚴重的,居然這個時候出來走動,難道已經痊癒了?”香寒也納悶。
“她這是去哪?”鄭雅梨好奇。
“奴婢跟着去瞧瞧?”香寒建議道。
鄭雅梨想了想點頭,香寒悄悄的跟着轎輦離去,她沒事便會羲和宮等着香寒的消息。
回羲和宮的路上,她遠遠的看見走來的蕭御醫,眉頭微蹙,回頭看着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她勾了勾手指,小太監湊了過來,一臉討好“娘娘有什麼吩咐。”
鄭雅梨看着走來的人,在小太監耳邊低語幾句,小太監臉色大變“娘娘,這,這奴才做不了。”
“你可以的。”鄭雅梨面帶微笑,目光寒冷“若是你不聽話,你該知道娘娘我有的是手段讓你丟了小命。”
“娘娘饒命!”小太監嚇得跪在地上。
她嫌棄的瞪了一眼“想活命就按照吩咐去做,否則明年的今天你家人就要給你墳上香了。”
小太監嚇得哆嗦幾下,他知道鄭昭儀娘娘不是開玩笑的,咬了咬脣像是下了決心,抹了一把冷汗朝蕭御醫走去。
鄭雅梨張望了一下週圍,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微微探頭看着前面,小太監低着頭朝蕭御醫走去,兩人擦身而過沒多久,小太監趁着蕭御醫沒反應過來,從身後撲上去,蕭御醫猝不及防被他撲倒在地上。
小太監看起來畏畏縮縮的,做起事情來倒是挺利落的,鄭雅梨忍不住另眼相看,小太監趴在蕭御醫身上,嘴裡說着話,不一會兒撅着嘴巴湊過去。
鄭雅梨捂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小手露出指縫悄悄的偷看,她目光一頓,忍不住探頭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太監,另一個人的身影不知道在哪。
她頓時有些緊張,正要轉身離開,身後站了一個人,嚇得她心驚肉跳,沒站穩跌坐在地上,形象全無。
鄭雅梨臉色一白“蕭...蕭御醫放肆,竟然站在身後不出聲。”
“昭儀娘娘恕罪,微臣只是好奇昭儀娘娘鬼鬼祟祟的躲在這兒看什麼熱鬧?”蕭御醫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的盯着一臉驚慌的人“那位暈倒的小太監應該是昭儀娘娘宮裡的人吧,他突然襲擊微臣,難道是昭儀娘娘指使的?”
“不是,不是!”鄭雅梨連連搖頭。
“既然不是,昭儀娘娘何必如此慌張?”蕭御醫嘲笑道,清朗的臉上多了幾抹生動的表情。
鄭雅梨爬起來,避開他犀利的目光,理了理衣裙,作勢要走“不知道蕭御醫在說什麼。”
“昭儀娘娘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詢問微臣,何必玩那些花樣,若不是微臣心善,就他那般欺辱微臣,微臣早就要了他的狗命了。”蕭御醫在她身後冷聲道。
鄭雅梨嚇得哆嗦了一下“蕭御醫恐怕誤會了。”
“誤會什麼?”蕭御醫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美豔動人,慘白緊張的臉,目光在她微微顫抖的雙手掃了一眼“昭儀娘娘覺得微臣是傻子麼?”
鄭雅梨被他盯得頭皮發毛,緊張的後腿幾步,蕭御醫憤怒的畢竟,臉上的肌肉抽搐,看得她害怕不已“你,你想做什麼,我可是昭儀娘娘。”
“微臣當然知道娘娘的身份,只是想提醒娘娘,別做出有損身份的事情。”蕭御醫見她嚇得慘花容失色,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鄭雅梨看着他走遠的身影,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捂着胸口,緩緩吸了口氣,確定周圍無人看見,這才匆匆的跑回羲和宮。
至於被蕭御醫打暈在地上的小太監,被路過的宮人叫醒了。
轎輦停在小屋前,守門的宮人看見如此華麗的轎輦,再看看許韻之的架勢,愣了一下才迎上去“奴才見過娘娘!”
“是貴妃娘娘!”代萌好心提醒,她知道,這樣偏僻的地方是沒機會見到真正的主子的。
宮人驚訝不已,繼續磕頭“奴才見過貴妃娘娘,娘娘金安!”
“起來吧!”代萌出聲,問“廢后的屍體在裡面麼?”
“回主子的話,在裡面。”宮人緊張得渾身哆嗦,低着頭不敢看許韻之,他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宮裡尊貴的貴妃娘娘,皇上最寵愛的娘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貴妃娘娘想送廢后一程,你前面領路。”代萌面無表情的說。
宮人點頭,小心翼翼的在前面走着。
許韻之在代萌的攙扶下進了小屋,小屋很簡陋,也很陰森,有一股奇怪的氣味。她明顯感覺扶着她的人身子在發抖,偏頭看了一眼,就見代萌膽怯的挨着她,神色驚惶。
許韻之沒說什麼,跟着宮人進屋,裡面打掃得還算乾淨,整齊的放着幾長長條凳子,其中一條凳子上放着一具屍體,用白布蓋着。
不用說他們知道是誰,她徑直走了過去,代萌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身子緊挨着許韻之。
宮人在屍體前停下,道“娘娘,廢后死相難看,未免嚇着娘娘,這白布......”
“掀開!”她一聲令下。
代萌哆嗦了一下,她很怕,非常怕“娘娘!”
“你出去!”許韻之吩咐。
“奴婢不怕!”代萌硬着頭皮道。
“出去!”她看着全身發抖,故作鎮定的代萌,道。
“是!”代萌和她對視一眼,確定出去也沒大礙,她跑得比什麼都快,似乎身後有人追。
許韻之嘴角抽了抽。
宮人一直守着小屋,倒也不怕,偷偷瞧了貴妃娘娘一眼,見她面色平靜,神色鎮定,一副不爲所動的模樣,宮人暗暗佩服貴妃娘娘膽大。
更多的是驚訝貴妃娘娘果真和傳說中的那樣國色天香,貌美如花,尊貴華麗。
“娘娘,奴才掀開白布了。”宮人說着緩緩伸出手,嘴裡嘰裡咕嚕唸唸有詞,大意是冒犯了廢后,希望她不要怪罪,他也是奉命行事,一副對屍體商量的模樣,要是代萌在場,估計會更害怕。
許韻之面色不變,看着緩緩掀開的白布下露出的面容,她微微皺眉,握緊拳頭,看了一眼廢后的死相,額,確實很恐怖,要不是她一直心理暗示人活着不是她的對手,死了也沒什麼可怕的,估計她會被嚇暈。
確定是廢后本人,她擺了擺手示意宮人退下,她有話要對廢后說。
宮人遲疑了一下,退了出去。暗想貴妃娘娘真是生猛,看起來嬌滴滴的女人,竟然不害怕。
“上輩子死在你手上,我一直怨恨詛咒,沒想到這輩子你會是這樣的下場,連皇后的身份都保不住,你是不是很怨恨?”
“如今你死了,就算不是死在我手上,能死在皇上手上,你大概會安慰一點,他可是你最喜歡的男人,只可惜,對你他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你放心,大皇子本宮一定會好好關照,誰讓當初你害死了我的皇兒,如今你死了,就讓大皇子替你受罪好了。”
“你死不瞑目對不對,是因爲我還是因爲大皇子?”許韻之看着瞪着眼睛的人,猙獰恐怖,乍一看能嚇死不少人。
她冷笑一聲“你放心,大皇子不會來給你送終的,這一世,你輸了。”
她說完,心裡堵着的那口怨氣似乎消散不少,看了一眼無動於衷,死相難看的廢后,她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宮人見狀,連忙上前用白布蓋上,遮擋嚇人的臉,每次看一眼都讓人嚇得心驚肉跳的。
小屋裡很陰森,她並未多停留便走了出去,代萌站在陽光下曬着太陽驅散冰冷的身體,看見她迎了上去“娘娘回去吧!”
許韻之點頭,沐浴在陽光中,太陽曬得暖和極了,身後那種涼颼颼的感覺消失不見。
代萌掏了一些銀兩給了宮人,便扶着許韻之上了轎輦,宮人收了銀子行禮目送轎輦離開。
她回到長樂宮,慕昭已經來了,正抱着二皇子逗樂,看見她板着一張臉“不在宮裡養着你去哪兒了?”
“去看了一下廢后,皇上先抱着暄兒,臣妾換一身衣裙出來再說。”她說完繞過他們進屋,換下的衣裙讓代萌拿下去燒了,她是不會穿的,怕從小屋帶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回來。
她換了衣裙出來,二皇子已經不在慕昭懷裡,他讓奶孃抱着去玩了,他坐在榻上等着許韻之解釋。
她並未急着解釋,而是倒了一杯熱茶在他對面坐下,慢悠悠的喝了兩口茶,忽視慕昭要吃人的目光。
慕昭也不吭聲,只是用眼神威懾,只可惜這個女人已經練就了對他的目光熟視無睹的本事。
在他失去耐心時,她纔開口“畢竟相識一場,既然她已經死了,下午皇上讓人送走恐怕就沒機會了,所以我去送了她一程。”
“有什麼好送的,她是死有餘辜,罪有應得,你還嫌她害你不夠慘麼?”慕昭哼了一聲。
“就是因爲慘,所以我纔要親眼看看她的下場。”她不避諱的說。
聞言,慕昭盯着她清麗精緻的臉,見她神色不變,坦然的和他對視,他笑了一下捏捏她的臉“沒想到你這麼記仇!”
“當然。”她說。
“好了,人都死了,一切恩怨都化爲塵土了,你也別在意了。”安慰了兩句,他開始算賬“你總是自作主張,朕不是叮囑你好好休息麼?”
“皇上息怒,我現在就回去躺着好好休息。”她討好的笑笑,作勢要回去躺着,慕昭把人拉了過去。
“現在晚了,你回去休息了誰陪朕用午膳,吃了再睡。”
“臣妾遵旨!”許韻之笑笑,吩咐凌雲傳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