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找到了里長,花了些銀子查看了柳樹衚衕的花名冊,確實沒有姓紀的,更沒有叫紀雲的女子。
他頓時覺得空空落落的,心裡那點希望徹底破滅,這個狡猾的女子,果真欺騙了他。
就算如此,他還是放不下。
回宮後,他讓肖戊全城尋找紀雲,一無所獲,京城姓紀的人肖戊親自確認過,告訴他沒有符合要求的。
紀雲的臉肖戊見過,以肖戊的眼力,不會認不出來。
肖戊又去清風茶樓打聽過,還去了李記米鋪,關於她的消息,一點都沒有。
不知道是她隱瞞得太好,還是她真的不存在京城,總之肖戊差點把京城翻了過來,還是沒找到紀雲。
他說“皇上,小的猜想,紀雲姑娘恐怕不姓紀!”
看摺子的人頓了一下,一雙深邃的目光看了過來“你的意思是,她的名字也是假的?”
“小的只是猜測,否則好好的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息,紀小姐生活的柳樹衚衕附近的幾條巷子小的都查過,沒有紀小姐的蹤跡!”肖戊道。
慕昭皺了皺眉“讓人在清風茶樓,和永興街,醉仙樓留意一下,她喜歡去這幾個地方,若是發現她的蹤跡,立馬來報。”說着他從一旁取出一張畫像,認真的看了一會兒,深邃的目光沉了沉“這是她的畫像,爲了方便識別,男裝,女裝都畫了,讓他們眼睛等大一點,別看漏了!”
她可真是好樣的,竟敢欺騙他,只要被他抓到,一定要狠狠地,狠狠地懲罰她!
隨後的日子,慕昭繼續處理朝政,如今整個國家的重擔在他肩上,他壓力不少,他父皇離去時的話語時常在耳邊響起。
櫻花盛開時,他站在御書房前,看着院裡開放的櫻花,沒由來的想到那位可惡的女子,手裡的香囊幾次讓他憤怒的想丟到又捨不得。
太后對於他勤政愛民到不願出現在後宮的事情非常不滿,隔三差五的去敲打幾遍,有時說道動情處忍不住落淚。
慕昭沒辦法,只能去後宮走動走動,免不得要去皇后的鳳儀宮坐上一會兒。
太后已經在他耳邊提過幾次,希望他能多關心一下皇后,他明白太后的意思,到了規定的日子,他難得去了一趟鳳儀宮,皇后聽說皇上來了,高興得連忙梳妝打扮,抿了一抹豔麗的口脂,襯得一張臉明媚極了。
慕昭到了後,皇后連忙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皇后起來吧!”慕昭淡淡擡手,讓婢女扶着皇后起來,道“近來皇后可好?”
“託皇上洪福,臣妾一切安好,倒是皇上一直處理政事,臣妾又不能分擔,心裡極不好受!”皇后愧疚道。
“你把後宮打理得很好,朕很高興!”慕昭看了她一眼,說。
聞言,皇后心裡有些樂滋滋的,讓宮女上了茶,道“今日妾身吩咐廚房做了紅燒兔肉,皇上不如在鳳儀宮用膳吧!”
“好!”慕昭聽說紅燒兔肉,不由心神一愣,他記得那個可惡的女子,最喜歡吃的便是李婆婆親手燒的紅燒兔肉,只可惜,她以後再也吃不上了。
皇后見他留下用膳,心裡歡喜,看了宮人一眼,宮人會意,讓廚房手腳麻利一點。
晚膳時,慕昭看着一碗的紅燒兔肉,筷子動了幾次,吃的並不多,皇后見了默默留意他的喜好,夾了一塊兔肉吃了,覺得味道不錯,難道不合皇上胃口麼?
這晚,慕昭留在鳳儀宮,太后知曉後,忍不住笑了,詢問嬤嬤“確定這幾日是皇后容易受孕的日子麼?”
“奴婢讓御醫確認了幾次,說是隻要這兩日同房,懷上皇嗣的機會非常高!”嬤嬤笑道。
“那就好,珠華嫁來快一年了,皇上對她似乎說不上喜歡,哀家不得不多催促一些,皇上正值年輕,膝下無子,若是皇后爭氣一口氣誕下皇子,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道。
“太后的心思奴婢知曉,過了今日,太后就等着皇后娘娘的好消息吧!”嬤嬤道。
鳳儀宮,梳洗過後的兩人開始準備休息,皇后特地清洗的乾乾淨淨,身上抹的香香的,她穿着單薄,親自侍候慕昭休息。
慕昭換了一襲睡袍,揉了揉眉心躺下後,道“時辰不早了,皇后早些休息!”
皇后錯愕了一下,看着躺下的人,心裡有些吃不準,在他身邊躺下,宮人見兩位主子休息了,識趣的吹滅了不少蠟燭,留了兩盞照明,便關門退了出去。
慕昭躺下沒多久便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一直期待他寵幸的皇后這才確定,方纔不是她會錯意了,皇上真的讓她早些休息。
皇后躺了好一會兒,確定皇上是睡着了,她爬起來看着他清俊的面容,見他睡得一臉無害的模樣,心情極爲複雜,爲何她一個大美女躺在他身邊,難道他就不想麼?
還是自己的魅力沒能吸引他?
目光在他臉上停留好一會兒,緩緩而下,落在他的下身,那兒隔着被褥,根本看不出什麼來,她記得剛成親那會兒,他對自己也不算溫柔,後來的幾次,他也算不上溫柔。
對於閨房一事上,她知曉不多,聽人說,不少男兒在他這個年紀,最是離不開女人,難道他就不想?
後宮就這麼幾個女人,除了她這個皇后,就剩下三位妃嬪,她們身份低微,長相姣好,卻說不上貌美,根本沒法和自己比,他來後宮的次數不多,最多的還是她的鳳儀宮。
皇后盯着身旁睡得深沉的男人,暗想,她難道那麼沒吸引力麼,一年到頭,在她的房內留宿的次數本來就不多,碰她的次數更少。
要不是他並未偏愛其他女人,皇后真要以爲自己哪兒招惹她了。
這樣想着,她根本睡不着,燭光搖曳,皇后腦中一大堆的事情讓她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的人動了動,像是做了惡夢“阿雲,你爲什麼騙我,爲什麼。。不要,不要,不要走。。”
皇后聞言,正要叫醒他,慕昭翻了一個身安靜下來。皇后看着他的後腦勺,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阿雲,阿雲是誰?”
第二日,慕昭很早醒來,皇后被吵醒了,揉着沉重的眼睛爬起來,簡單的梳妝了一番開始侍候慕昭穿衣梳洗。
給他佩戴玉佩後,她拿着托盤中的香囊正要給他佩戴上去,瞧着香囊有些掉色了,她皺眉“拿個新的香囊過來,這個香囊舊了,拿去處理了吧!”
慕昭低頭一看,見她就要把香囊丟了,着急的搶了過去“別動它!”
皇后愣了一下,看着他寶貝的掛在腰上的模樣,像是很重要的樣子,她記得她讓人查過,這個香囊不是出自太子府,也不是出自皇宮,那次之後,他一直佩戴在身上從來不曾取下來,就算她登基那日也是一樣。
難道這個香囊對他有特殊意義?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覺得這個香囊有些破舊掉色了,臣妾新做了幾個香囊,都是皇上喜歡的沉香,皇上不如換一個?”皇后笑着試探道。
“不用,朕覺得這個香囊不錯,皇后的香囊留着自己帶吧,朕記得太后喜歡,皇后有心給太后繡一個吧!”慕昭撫了撫有些破舊的香囊,道。
“臣妾記住了!”皇后不再多言,看了一眼他愛惜香囊的模樣,心裡百味陳雜。
後來的幾日,慕昭去了其他三位妃嬪的宮裡留宿,鳳儀宮倒也沒冷落,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留宿在鳳儀宮,只可惜,都是蓋被純睡覺,皇后心裡那點幽怨,他似乎不知曉一般。
兩個月後,錦和宮的程美人傳出喜訊,皇后親自詢問了御醫,御醫告訴她已經懷喜兩個月了,她聽了,準備了禮物親自去了錦和宮,看着沒她漂亮,沒她年輕,沒她身份尊貴的程美人一臉掩飾不住的歡喜時,心口堵着一口悶氣。
慕昭親自去錦和宮看望了程美人,又賞賜了不少東西,喜得程美人笑得合不攏嘴,皇后心裡酸酸的,臉上卻帶着關懷的笑,連她都覺得虛僞。
後宮有喜,太后很高興,唯一失望的是傳出消息的不是鳳儀宮,她聽說這個月皇后來了葵水,當時臉色就不好看了,讓御醫給她好好調理身體。
程美人懷喜後,前朝的大臣們也非產高興,隨後沒幾日,有人上書說後宮妃嬪不多,皇上膝下無子大臣們很關心,建議皇帝充盈後宮,舉辦選妃大典。
摺子到了慕昭手中,他看了一眼,第二日在早朝中說道“朕初登皇位,自知許多事情需要用心處理,無心後宮之事,選妃一事等先皇滿三年後再說!”
這話一出,各位大臣對視一眼,吩咐勸說。
慕昭被這些大臣纏得沒辦法,只得鬆口一年後再選秀。
這消息一出,不少大臣安心了,紛紛回去籌劃,看着自家適齡的女兒,暗中請人多加調教,只盼能在選妃大典中脫穎而出。
一年的時間,並不長。
不只是別的府上,禮部尚書府也得到了消息,林氏出門祝壽時,聽那些夫人說起,暗暗上心了,在許老爺口中套出不少消息,她想,若是她的女兒成爲皇上的妃嬪,她的身份那就不同了。
若是蓉之能得寵,那她便更加風光了,看她們誰還敢嫌棄她侍妾的身份?
八月初三這日,慕昭下朝後便去了清河街柳樹衚衕,他站在斷壁殘垣的三十六號,忍不住笑了“紀雲呀紀雲,快一年了,你倒是躲得不錯,你最好這輩子不要露面,若是被我抓到了,你休想我會收下留情。”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聽肖戊說這幾日清風茶樓,醉仙樓,永興街都沒看見她的身影,他有些生氣。
離去時,他把一個錦盒埋在磚頭下面,嗓音淡淡“阿雲,生辰快樂!”
十五歲了,她及笄了,當初他說等她及笄就來這兒找她,只可惜這個狡猾的女子欺騙了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