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蘭”
荊飛燕興奮地朝周芷蘭揮着手,穿着婚紗的她,今天格外豔光照人,如果不說,誰也不會相信她會有周芷蘭這樣大的女兒。
周芷蘭的反應仍是一貫的沉默,完全沒有荊飛燕的熱絡。
荊飛燕牽着周芷蘭的手,將她拉到了歐奮強的面前。
“你歐伯伯特別叫人給你佈置了一間新房,媽媽看了,漂亮得不得了,你一定會喜歡的,還不快謝謝歐伯伯。”
“不用了,我現在住的地方很好。”
荊飛燕的表情有些尷尬,她對歐奮強笑了笑,說道。
“這孩子最近在跟我鬧彆扭呢,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她。”
“怎麼會?”
歐奮強笑得十分和藹。
“歐伯伯也沒有女兒,也不知道挑的東西和不和芷蘭的心意,如果不喜歡到時候跟歐伯伯說,歐伯伯給你換新的。”
周芷蘭沒有再說聲了,只是沉默。
歐奮強雖然老於世故,但,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跟這麼大的女孩子打交道,荊飛燕對歐奮強道了聲歉,將周芷蘭拉到了一邊,看了看左右周圍,沒有什麼人,這才低聲喝道。
“你怎麼回事?讓你住進大房子當公主還委屈你了嗎?擺這副臉孔給誰看?你這個死丫頭,看不得你老孃過好日子了是不是?臉色就不能給我好看一點嗎?”
如果不是要在歐奮強面前扮慈母的樣子,荊飛燕是絕對不會叫這個老是一副死人面孔,好像欠了她八百輩子債的丫頭來參加她的婚禮的,這絕對是給自己添堵。
“那這一次又過多久會被趕出來?三天、一個星期、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周芷蘭譏諷地道。
“我不管你結婚的事,你也不管我住哪裡,大家各自乾淨。”
相談不歡,周芷蘭轉過身,就欲離開。荊飛燕急了,如果周芷蘭就這樣離開,她在歐奮強面前的臉往哪裡擺,她一把抓住周芷蘭的手,放軟了語氣。
“芷蘭,媽也累了,年紀也不小心,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這一次,我是真的想好好地跟這個人一起過,他是個好人,對媽也很好,芷蘭,你就不能幫幫媽嗎?”
周芷蘭從來不曾見荊飛燕這樣低聲下氣過,她總是趾高氣揚的,即使是錯了。她仔細地看着荊飛燕的眼睛,對她,她實在已經沒有什麼信心了,荊飛燕見周芷蘭猶豫了,更是擠出數點淚花,周芷蘭冷言道。
“這是最後一次了。”
荊飛燕的臉色迅速由陰轉晴,變得眉飛色舞,拉着周芷蘭親自送她進去入了座,周芷蘭也乖巧地喊了一聲“歐伯伯”,打了招呼。將周芷蘭安置好之後,荊飛燕就又站回了歐奮強的身邊,如同一隻花蝴蝶一般。
此時,酒店的門口又進來了一雙人,那溫和儒雅的中年男人,雖然年事已不輕,卻更顯優雅端莊的女人,不是蘇修遠和譚素心嗎?
兩個人邊走邊說着話,譚素心想着俞真真,倒也巧,聽她說今天也要陪一個朋友去參加婚宴,倒忘了問在哪裡,如果在這裡說不出還可以一起回去,譚素心想着一會兒就去打電話,就有些心不在嫣,但腳步卻是沒有停下,就着蘇修遠的步子被領到了歐奮強和荊飛燕的面前。
“奮強兄,恭喜恭喜。”
蘇修遠和歐奮強是在一個棋社裡認識的,兩個人也算是旗鼓相當了,再加上住得也近,彼此地位也差不多,說話也投機,遂成了頗有交情的朋友。只是,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也不算太長,交往也多是棋社男人們的聚會場合,因此,蘇家的其餘人對歐奮強卻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
“修遠老弟不必客氣,請、快請。”
譚素心聽到蘇修遠的聲音,含笑擡起頭來,正準備也說些恭賀的話,但與歐奮強身邊的荊飛燕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兩人的臉色都刷地一下變了,露出了震驚地表情。
蘇修遠正準備介紹荊飛燕給譚素心認識,他們倒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正好看到了譚素心的表情,於是笑着猜測。
“怎麼啦?看這表情,難不成你們兩個以前就認識了。”
“不,我們不認識。”
譚素心、荊飛燕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句話,隨後,看到兩個男人疑惑的表現,兩個人立馬發現剛纔的反應似乎太過激動了些。
譚素心於是笑着掩飾道。
“雖然是不認識,只是,卻覺得有幾分面熟,倒是跟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長得很有幾分相似,要不是荊夫人比她漂亮、年輕,我還真以爲見到我那個朋友了呢?”
“我纔是,沒有想到您夫人這樣漂亮,叫我都有些自卑了呢”
荊飛燕的反應也不慢,兩個人言笑晏晏,看着對方的眼裡均是驚疑,心裡均是懊惱,世界這麼大,爲什麼會在這個異鄉遇到了故人?只是,兩人的心裡又都有些安慰,至少,看對方的反應,應該也不希望過去的事情被提起,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蘇修遠和譚素心進去之後,荊飛燕故作感興趣地向歐奮強打聽蘇修遠和譚素心的事情,蘇修遠也希望荊飛燕能在這裡認識新的朋友,這樣以後也有個伴,不至於寂寞,於是,就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跟譚素心說了。
荊飛燕聽完,心裡徹底放下了心,自己不想被人知道過去,而她恐怕更不想被人知道過去吧,也沒有什麼好怕的,荊飛燕的臉上就又神采飛揚起來。
譚素心被這件事一打岔,卻是把想要給俞真真打電話的事情都給忘了。
雪這時下得越發得大了,雪花也由一小點大,變得可以接在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棱角了,不過,還不到鵝毛大雪的程度。
俞真真挽着意依生的手,兩個人在雪裡漫步,長長的及腳踝地裙子,被風吹得高高地飄起,那白色、黑色的輕紗交叉映襯,格外美麗。
“可惜忘了帶相機。”
俞真真遺憾地說道。
意依生卻是拉開了俞真真的手,朝一個路人走過去,俞真真疑惑地看着意依生,見意依生和那人說了幾句話之後,那人就跟着意依生走了過來,而意依生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東西遞給了那個人,然後,那人站在離兩人有幾米的原地,意依生則又回到了俞真真的身邊,對俞真真伸了伸胳膊。
“來吧”
俞真真疑惑地看着意依生,意依生的眼睛暗了暗,真真的視力已經差到了這種程度了嗎?竟然連幾米外別人手裡的相機也看不清楚。
她溫柔地對俞真真說道。
“照相吧”
俞真真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立即挽住了意依生的胳膊,依依不喜歡照相,俞真真其實也不太喜歡,不過,如果是和依依一起照的話,俞真真就很樂意了,兩個人的合影很少一直是俞真真的遺憾。
“咔嚓”一聲,快門按下,畫面定格,留下了兩人相視的畫面,白及女子笑得燦爛,黑衣女子只是嘴角嘴勾,但看着白衣女子的眼神卻極溫柔,柔和了她一向太過銳利的攻鋒芒。
路人甲暗自感嘆,這世道,漂亮女人都成了蕾絲邊了,叫他們這些男人可怎麼活啊?
周芷蘭最後還是搬進了歐奮強的家裡,歐奮強和荊飛燕兩個安置好周芷蘭之後就去度蜜月了,婚禮上歐奮強唯一的獨子歐宵沒有出現,自然有不少人暗中猜測,提供了人們不少八卦材料,歐奮強原本是想讓周芷蘭去念書的,卻被周芷蘭拒絕了,她堅持仍然要在俞真真的店裡工作,歐奮強便也暫時由着她了,心裡卻打算以後再慢慢地勸導她,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應該去多學點東西纔是。
俞真真和周芷蘭的關係似乎比以前略微親近了一些,雖然周芷蘭還是不怎麼開口說話,不過,她有時候會主動給俞真真倒牛奶喝,而且,次數變得越來越頻繁。俞真真心裡暗笑,真是個不擅於表達感情的孩子,不過,其實很可愛,也很善良。俞真真也會有時候張芬耘做了好吃的話就邀請周芷蘭過來吃,她大多都會答應,不會像剛開始一樣,冷冷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好像跟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沒有關係似的。
這一天,俞真真和周芷蘭照樣在店裡,張芬耘回去做飯去了,到了中午,會過來接俞真真。意依生跟她說了俞真真視力下降的事情,交代張芬耘一定不能讓俞真真單獨在外面。張芬耘做好了飯,過來接俞真真,剛推門而入,就在店內站了一位陌生的女人,而一個男人緊緊地抱着俞真真,死命地,彷彿抱住了最後一塊浮木似地,死也不鬆手,渾身上下不停地顫抖着。俞真真則輕輕地拍着他的背,柔聲地哄勸着他。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真真在這裡呢。”
她的語氣輕柔,但如果仔細看她的眼,會發現她的眼裡有着熊熊地怒火,從來不曾有過的憤怒讓俞真真的全身都有些顫抖起來,但她還是耐着性子,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讓她知道是誰傷害了他,她絕對不會原諒,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