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丹尼爾也要死了啊
向晚晴沉默了一會,說道。
“吃吧”
說完,就拿起了丹尼爾剛纔遞給了她的餅乾,有字母形狀的,有小熊形狀的,還有手指形狀的,研究了起來,嘴裡還在喃喃自語着。
“到底吃哪一種好呢?”
丹尼爾聞言,“撲”地一下癱在了椅墊上。
這個時候,是該說這種話的時候嗎?聽到他這個美少年不幸即將早夭,不是應該充分發揮她溫柔善良的一貫形象,將他抱在懷裡好好安慰一番纔對的嗎?丹尼爾雙目含淚,指控地看着向晚晴。卻見她嚼餅乾嚼得嘎嘎作響,看都沒有看他。一袋餅乾在迅速地消化當中,她是屬老鼠的嗎?這麼能吃。也不知她這身材是怎麼維持的。像多芙,多吃一點過幾天就哭喪着一張臉對着他嚷,又胖了。想到多芙,丹尼爾的臉色不禁變得有些黯然。還能再見到她嗎?或者,見不到也好吧?
心情不太好的丹尼爾恨恨地拿起一袋小熊餅乾啃了起來。
我咬掉你的頭。
再咬掉你的尾巴。
向晚晴瞧了一眼丹尼爾,嘴角露出了笑容。
勁頭不錯呢
“我們如果能活着回到鎮上的話,應該算得上一個奇蹟吧?”
向晚晴說道。
“嗯。”
丹尼爾點了點頭,能找到藥,能不被別人殺死,平安地回來,在現在的這個時候,除非老天爺長眼,要不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丹尼爾之所以決定帶向晚晴出來爭取最後一線生機,一是感謝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向晚晴幫助了他;另一方面,是因爲他的頭痛現象越來越嚴重,甚至暈倒了好幾次。種種跡象,無疑不說明,出現了後遺症。丹尼爾因爲多芙的原因,對醫術向來很感興趣,曾經看過很多這方面的書藉,也看過戴維治療過這樣的病例。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基本上都需要再動第二次手術。上次的手術,能成功,甚至連戴維都認爲是一個奇蹟,再一次,自己還能再醒過來嗎?或者,雖然醒過來,卻又忘記了現在的一切?或者,成爲一個廢人,連走路都走不好,說話都不會說?如果是那樣的話,丹尼爾還寧願死了算了。他再出不想回到那種腦子裡一片空白,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的日子呢。
“如果真的有奇蹟的話,說不定也會發生在丹尼爾的身上。真活着回去了的話,你也讓戴維醫生爲你治療吧”
“真的會有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去相信。”
向晚晴不想就這樣死去,她想活在這個世界上,至少,再看看哥哥,看看詹子寒,還有,那個老是在自己的腦海中出現的據哥哥說名叫意依生的女人,想要活下去的感覺是如此地強烈,即使只有一線的希望,向晚晴也絕對不要放棄。
丹尼爾看着向晚晴眼晴。
即使到現在,那裡面的光也不曾熄滅。
她不曾爲自己被搶奪走的藥而悲憤,也不曾責怪別人,只是想着要找到藥,活下去。可是,自己和她卻是不同,她只需要找到藥就好了。而自己如果再動手術的話,也許,就不能再一次醒來了。或者,即使醒過來,也再也不是自己了。
丹尼爾十分害怕,害怕地想逃離一切。
丹尼爾遲遲沒有回答。
向晚晴也沒有再說話。
吃完了手裡的東西,再一次地啓程。丹尼爾一直在開車,累了就停下來休息,向晚晴幾乎都在高燒暈迷之中,醒來的時候很少,但每一次醒來,她的臉上都帶着笑容,說“下一個鎮,下一個鎮一定會有我們需要的東西。”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鼓勵丹尼爾。兩個人在路上也曾碰到過一些看起來不善的人,不過,幸好丹尼爾的車技不錯,雖然開了火,但都甩脫了。不過,還擊的時候,胳膊上不小心中了一槍,幸好,車裡有醫藥箱。被開火聲所心酸的向晚晴掙扎着起來,替他取出了子彈,消毒。幸好,向晚晴當了一斷時間的護士,丹尼爾對醫術也有涉獵,情形還算良好。
日頭升了又落。
落了又升。
天白了再黑。
黑了又白。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快五天了,丹尼爾帶的柴油也用得快去了一半,繼續下去的話,連回去的油都沒有了。
丹尼爾臉色變換不定。
雖然說抱着必死的覺悟才帶着向晚晴出來的,可真到了要放棄一切的時候,又開始猶疑了起來。爸爸、媽媽、艾咪、肯恩,以及多芙,還有鎮上好不容易纔又重新認識的朋友、一切地一切。原來,孤獨地死去,並不是如此容易的事。
他以爲他可以瀟灑地離開,可,真到了這時,才知道,他並不能。牽掛的人是如此地多,這個世界是如此地讓人留戀。
丹尼爾抱着膝,將頭埋在裡面。
他該怎麼辦纔好呢?
“回去吧”
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
丹尼爾擡起頭,原來,向晚晴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笑看着他。
“我回去了,你怎麼辦?”
“我覺得好多了。燒也退了許多,應該沒有問題的。我可以自己走。”
向晚晴拿起了槍,又開始打包食物。
丹尼爾沉默地看着她。
看着她下車,看着她笑着揮手,越走越遠。
爲什麼不清求他呢?
如果她請求他陪着她一起去,他一定會去的。
這個名爲晴的女孩子,原來竟然是這樣的堅強。
離開了丹尼爾的視線,向晚晴無力地在路邊坐下,說燒退了一些,那是假話,即使現在,向晚晴仍然覺得自己全身像個火爐子一般。
“對不起啊,哥哥。”
雖然如此地想要活下去,繼續拉着丹尼爾一起上路,活下去的機率會比較大吧?可是,實在沒有辦法,利用丹尼爾走到現在已經很對不起他了,若是他一直沒有後悔,不想回去的話,也許自己還可以繼續這樣下去。可是,他現在已經後悔了,實在沒有辦法拉着這樣的他一起上路。
不過,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
就算燒得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我一定不會放棄希望的。
哥哥,等着我。
我一定會活着回去的。
後面傳來了車開過來的聲音,向晚晴一驚,趕緊滾進了路邊的草叢中,手裡緊緊地拿着槍,來的會是什麼樣子的呢?自己有可能會得到幫助?還是會……
車近了。
又近了。
向晚晴的心提起了老高老高。
多芙一直把自己關在懷裡不出來,戴維急壞了,診所都沒有去,也不管詹妮打了N個電話。
“多芙,開開門吧,跟爸爸談一談好嗎?”
裡面,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比莉晚上回來的時候,又看到了同樣的一幕,再也忍不住了。
“多芙,開門再不開門,你以後就都不要想有門了。”
戴維一聽,這話可不妙。
他拉着比莉,走到一邊。
“你又不是不知道多芙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都是你把她寵壞了。”
比莉不滿地道。
“你那一套行不通,現在,還是看我的。”
“不行。”
戴維堅決反對,不過,看着比莉比他還要強硬的眼神,就知道她是真的惱了。而比莉一旦真的惱了,就是有一百個戴維也阻止不了她。於是,戴維不得不妥協,他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地商量。
“一次,就讓我再試一次好不好?”
比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多芙將自己蒙在被子裡,外面的聲音她都聽得到,她也不是故意要傷爸爸媽**心的,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面對這一切。
都是她害的。
丹尼爾離開,都是她害的。
如果不是她這麼神經質,如果她肯忍耐一下的話,事情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多芙的腦海中浮現出尼丹尼爾離開前一天夜裡發生的事。
那些天,丹尼爾陸續想起了他們之間過去的種種,多芙十分高興。她更努力地帶丹尼爾去他們過去所曾經去過的地方,試圖讓他記起所有的一切。那樣,他就又會恢復成以前的那個丹尼爾,一切,都會變爲原樣了。
多芙這樣以爲。
那一天夜裡,星星很多,很美。
他們坐在小河邊。
已經快十一月了,可是,多芙竟然好像看到了一隻螢火蟲,她興奮地指給丹尼爾看,丹尼爾說不可能,不過,還是起身,說抓來給多芙看。他匆匆地朝那邊跑去,連東西掉了出來都不知道,多芙撿了起來,是一個本子,多芙本來打算一會兒還給丹尼爾的。可是,一時好奇心作遂,打了開來。藉着手機的光芒,她看到了。
騙人的。
原來一切都是騙人的。
丹尼爾根本就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她只是將她告訴他的,還有艾咪和肯恩告訴他的一切都記在本子上,然後背了下來。原來,所謂地想起了,就是這麼一回事。
丹尼爾回來的時候,多芙將筆記本砸在了丹尼爾的聲音。
她傷心地置問道。
“爲什麼騙我?”
“爲什麼你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