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藍玉婷這話。肖志偉不禁失笑。
“依婷是我們的女兒,這是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你都在瞎操什麼心啊?可別在玉真面前說什麼,如果不是她,這回依婷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她爲了幫咱們,爲了依婷,這些天已經夠辛苦了。”
“我知道。”
藍玉婷換了個姿勢趴在肖志偉的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沮喪地道。
“這些我都知道,我也很感謝她。只是,有時候看到依婷那麼喜歡她,忍不住心裡就變得不舒服了。志偉,你說,這是不是上天對我拋棄自己親生女兒的懲罰?爲什麼依婷老是喜歡別人不喜歡我呢?”
見藍玉婷這麼喪氣,肖志偉將手上的書合了起來,丟在了一邊。伸手將藍玉婷擁了過來,溫柔地撫摸着她的秀髮。
“別瞎想了,如果老天真的要懲罰,也應該懲罰的是我纔對。如果不是我當時顧慮這顧慮那,一直拖延,結果被你家裡發現,將你抓了回去關了起來。你也不會跟依婷分開。今天也不會受這些苦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再這樣責怪自己,就是在責怪我,知道嗎?現在,我們一家好不容易纔在一起,我們已經耽誤了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呢?所以,更要好好地生活,不管什麼難關,都會過去的,要有信心。嗯?”
“謝謝你,志偉。”
藍玉婷的心慢慢地定了下來:“知道嗎?志偉你有一種力量,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就覺得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
“好了,我的女超人,現在,是不是該回房了?”
肖志傳指了指房門。
“唉,真不想回去。”
藍玉婷直接身體往下完全滑進了被窩,雙手牢牢地抱住了肖志偉的腰,耍賴道:“就讓我在這裡睡好不好?大不小我早上的時候早點回去就是了。好了,我困了,已經睡着了,別叫我啊。”
說完,藍玉婷就閉上了眼睛,肖志偉只得拿起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定了鬧鐘,然後將牀頭燈也關了。躺了下來,閉上了眼。
時間也不早了,兩個人相擁着,不一會兒,就都沉沉睡去了。
半夜,藍玉婷睡着睡着,被一陣痛苦的呻吟聲驚醒。
她醒來,打開牀頭燈一瞧,只見肖志偉正不安地翻來覆去,眉頭緊皺,神情十分痛苦,似乎正在做什麼極爲可怕的噩夢似的。他額頭上面滿了汗珠,藍玉婷伸手一摸,手、胳膊冰冷冰冷,睡衣的背部也被汗水浸得溼透。
藍玉婷伸手推了推肖志偉,輕聲喚着。
“志偉,志偉。”
肖志偉卻一點兒也沒有驚醒的跡象,藍玉婷看到他的嘴脣在蠕動,似乎在說什麼,她將耳朵湊在他的嘴邊,卻聽到他不斷地在說。
“真真。對不起。”
“真真,對不起。”
……
藍玉婷只覺得心裡有些發苦,明明贏的是自己,離開的是俞真真,甚至現在人都死了,爲什麼就這麼陰魂不散,不肯離開呢?
她握了握拳頭,不管怎麼說,現在活着的是自己,得到一切的是自己,犯不着跟一個死人計較,也顯得小氣,沒有什麼好處。
只是,卻覺得胸口好悶好悶。
藍玉婷再也呆不下去了,悄悄地拿了件厚外套披着,從冰箱裡拿了幾瓶啤酒,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看着天上的月亮,思緒翻涌。一時想起和肖志偉初相識的甜蜜,一時想起被迫分開時的痛苦,一時想起再度相見時的喜悅,終成眷屬的滿足。以爲結婚了之後,便可以永遠地幸福下去了,可,爲什麼現在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覺得苦澀呢?
俞真真半夜肚子痛,蹲了半天洗手間出來,沒有想到會看到藍玉婷一個人在外面喝酒,這麼冷的天。俞真真想了想。便決定裝作沒有看到回房繼續睡覺。不管是作爲俞真真也好,還是作爲藍玉真也好,都跟藍玉婷不算什麼友善的關係,而自己也沒有善良到對這個人全無芥蒂的程度。俞真真悄悄地往房間裡走,藍玉婷卻已經發現了她,對着她舉了舉酒瓶。
“玉真,是你啊,過來陪我喝酒吧!”
這下子,想裝作沒有看見也不成了。
俞真真只得走過去,在她旁邊的另一張躺椅上坐下,躺椅上墊了厚厚的軟軟的墊子,倒是並不涼,只是這個天氣,晚上的風,吹得可真是冷啊。俞真真出來的時候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只是,腳光着有些冷,她蹲坐着,將腳縮進了大衣裡,手也交錯放在袖子裡,又將大衣的帽子扯了起來戴着,這才覺得暖和多了。
藉着月光,俞真真看到藍玉婷兩張躺椅間的小桌子上放着好幾個空瓶子。她倒吸一口冷氣。
“你究竟喝了多少呢?”
藍玉婷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說話的聲音已經透出了濃濃的醉意。
“沒有多少,才幾瓶而已,放心,我也沒醉。”
她一開口,撲息的酒氣迎面而來,俞真真嘆了一口氣,喝醉的人會承認自己醉了纔是見鬼了。
“嗯,你沒醉,不過,現在應該是睡覺時間。我扶你回房吧。”
俞真真從躺椅上跳了下來,穿好鞋子,走到藍玉婷的身邊去扶她。
藍玉婷推開了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在院子裡轉圈。
“我沒醉,你看,我真的沒醉。”
“是,是,你沒醉。”
俞真真是絕對不會傻得跟醉鬼講道理,藍玉婷轉了幾個圈,腿一軟,差點摔倒,幸好俞真真扶了她一把。俞真真將藍玉婷的一隻胳膊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攬着她的腰,吃力地向肖晚露的房間走去。
藍玉婷卻又突然哭了起來,對俞真真說道。
“玉真,我心裡好苦,你知道嗎?”
“我心裡真的好苦啊。”
“知道,知道。”
俞真真敷衍地應和着,只覺得好重,好累。她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好不容易到了門口,俞真真扭了扭門把手,還好沒有關死,俞真真便半扶半拖地將藍玉婷弄進了房。開門的聲間有些響,肖晚露給驚醒了,打開了燈,疑惑地問道。
“玉真,嫂子怎麼啦?怎麼是你扶着她進來的?”
“我也不知道。我從洗手間裡出來,就看到她喝醉了,就把她扶進來了,晚露,幫個忙吧,我快沒辦氣了。”
俞真真吃力地說道。
肖晚露趕緊從牀上跳了下來,兩個人合力將藍玉婷弄到了牀上,藍玉婷此時嘴裡又一會叫“志偉”,一會兒叫“依婷”地。一會兒又嚎啕大哭的,鬧騰得不行。
俞真真將藍玉婷送到了,便準備回房去睡覺,可卻被肖晚露硬拉住了,滿臉不安地道。
“玉真,我可沒有什麼照顧喝醉的人的經驗,現在該怎麼辦纔好?”
俞真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先用熱毛巾給她擦擦臉,然後,喝醉酒的人容易口渴,她喊口渴的時候弄點熱開水給她喝就是了,當然,不能太燙。”
“這,怎麼弄啊?玉真,你不要留我一個人啦,我怕!”
肖晚露抓住俞真真的胳膊死不肯鬆手,一向都是別人照顧她,她哪有照顧人的經驗?她不要一個人和一個醉鬼呆在一起啦。
俞真真還在猶豫,藍玉婷卻自己從牀上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我要吐了!”
“等一下,我拿盆子過來。”
俞真真朝外頭衝去,還沒有摸到門把手,就聽到“哇”地一聲,接着,一陣酸臭的氣味撲鼻而來,讓人作嘔。俞真真苦笑,得,這下也不用拿盆子了,直接找掃把吧。而吐過之後的藍玉婷倒好,直接往牀上一倒,睡着了。
俞真真讓肖晚露給藍玉婷擦臉,自己則去外面弄了點土,將嘔吐物打掃了出去。肖晚露死活不讓她離開,俞真真也只得跟肖晚露、藍玉婷三個人擠在了一張牀上,還好牀夠大,三個人又都不是胖子,倒也不太擁擠。只是夜裡藍玉婷又叫了幾次口渴,肖晚露睡得跟死人一般,也只得俞真真起來,端茶倒水,折騰了一個晚上,沒怎麼消停。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俞真真只覺得眼睛有些乾澀。
藍玉婷剛下了牀,見了俞真真,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的事,雖然記得不太清楚,大概還是有些印象的,起碼還是知道是誰一直在照顧自己的。
“玉真,謝謝你。”
藍玉婷想着以前自己一直把這個妹妹當陌生人一樣,不禁有些慚愧,下決心以前要對她好一些。
俞真真聽到這樣的話一點兒也不感到高興。
如果說要票選這世界上她最不想從誰的口裡聽到這句話,第一個就是藍玉婷,第二個就是肖志偉了。俞真真只想能儘早將這一切作個了結,以後還是像以前那些做個熟悉的陌生人就好。
她搖了搖頭,示意藍玉婷不必在意,便下了牀,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再洗臉刷牙,然後,再去看看依婷起牀了沒有。
剛一出門,卻聽到肖依婷站在肖志偉的房門口,疑惑地問道。
“爸爸,爲什麼媽媽不在你們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