儷娘鬆了口氣,以爲自己猜對了,還以爲薛梓彤是接受了,那她可要幫着好好調教這個人,到時候送到薛梓彤身邊去可是功勞一件。薛梓彤說道:“着一班訓練有素的宮女過來伺候我。”
想了想又說道:“以後宮裡不用太監了,現有的這些,有哪家親王喜歡用太監就送過去,沒人要的,置一筆妥善的安歇費用送出去吧。”薛梓彤一看到那些太監心裡就很難受,
儷娘睜大眼睛看着薛梓彤不大確定的說道:“那您是說,宮裡的粗活重活都用真的男人?”
薛梓彤倒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只是突然發現自己這一出很想當年的末代皇帝做的,或許她的好心,反而斷送了許多人的生計,這些太監很有可能就會淪落街頭,而且沒有任何保障,還會受盡歧視。
“這樣吧,你去做個冊子,將所有太監名錄抄下來,願意留下的便留下,願意走的便走。”薛梓彤心裡有些不自在,自己現在的身份隨便發號施令會足以改變成千上百的人的命運。
儷娘點點頭便去了,薛梓彤本是一番好意,希望那些太監能有個妥善的去處,可是對於很多太監而言最好的去處就是留在宮中。薛梓彤的做法讓很多沒有根基的小太監受了苦,他們不得不拿出僅有的私房錢去賄賂大太監或者嬤嬤,求主子恩典留下來,
薛梓彤坐在龍椅之上,目光淡然的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自臨朝以來唯一的感覺就是空洞,偌大的宮殿只有她一個人,以前的生死之交都各自奔忙,徒留她守着寂寞的軀殼。皇宮裡的屋子很是奇怪,即使外面豔陽高照,到了關起房門來,裡面依舊陰森森的,薛梓彤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感覺到一陣冷意。
繞到書房,翻出幾本冊子來,她無意間看到幾本書,皇家藏書衆多,薛梓彤打開看看,這本倒是蕭弘瑾原來看過的,有他的筆記,延景二十二年讀,這是講雜項的書,講如何烹茶,如何作曲,如何填詞,蕭弘瑾的批註做的很有意思,看來對這些都很有研究,薛梓彤『摸』索着他的字跡,就好像他還在自己身邊,原來他除了奪位、陰謀、算計,還有這麼些別緻的小心思。
她一面喝茶一面慢慢的翻着,心裡漸漸感到一陣暖意,就好像他正坐在自己身邊,和自己閒話一般,這靜謐的氣氛很快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薛梓彤放下書卷,向外看去,小太監領了房和暖進來。?? 重生貴府千金250
房家人正忙着整合官員,正是最緊急危險的時候,薛梓彤不知他們又出現了什麼狀況,讓她不得不停下手邊的工作趕過來。
房和暖一身淡粉『色』衣衫,讓薛梓彤感到這灰青的皇宮終於闖進來一抹亮『色』,心裡看着就舒服。房和暖雖然一向喜歡暖『色』,但總是透着股世家女的嬌縱,今次的衣服,到是多了幾分女人味,看來這個姑娘是墜入愛河了?
房和暖對薛梓彤微微屈膝行了一禮,薛梓彤便擺擺手讓她挨着自己坐下了,房和暖對自己一向親近,也並沒有因爲薛梓彤的身份變化就生分了。
“你們最近很辛苦,怎麼有閒工夫來宮裡?”薛梓彤看着房和暖一臉春意盎然的樣子,到有些好奇她中意的對象到底是何許人也。
房和暖走了許久,外面日頭正毒,先自顧自的喝了些涼茶,這纔開始答道:“陛下,我們在整合官員的時候,發現個問題。許多人的官位沒有了,他們不甘心,便去找些王族重臣,彼此盤根錯節,很難做到。”
薛梓彤不怎麼在意,這麼好改革,大曆也不能腐朽到如此地步。房和暖見薛梓彤沒說話,便接着說道:“我們和紫衣衛的人一直沒能抓到現行。”
薛梓彤下過幾個手諭,並且用極刑處理過幾個貪官,最近風聲緊自然沒人敢被抓到,可是目前的局勢也十分了然,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可是背地裡一定暗通曲款。
“這還不容易,天黑了,便跟緊些,要想辦事就要晚上多出來走走。”薛梓彤不怎麼在意的說道。
房和暖若有所悟的點點頭,說道:“難怪我們抓不到呢。”
“這些事你可以分派一些給黑鷹。”薛梓彤點撥道,房和暖和房書平兄妹兩長在侯府,就算沒有什麼實際的職權,望鄉侯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自然不會教孩子這些人情上上不得檯面的往來。可黑鷹因爲身份特殊算的上見多識廣,他一定有辦法抓住那些人,搗毀他們之間的連接。
可房和暖卻一臉嬌羞的說道:“啊,原來你知道了。”
薛梓彤揚揚眉,看看房和暖的表情,又聯想一番自己說的話,薛梓彤猜出個十有***,沒想到這黑鷹平時悶不吭聲下手依舊這麼快,天涯殺手和侯門千金,兩個完全不一樣背景的人,到確實比較容易互相吸引。
“你們?”薛梓彤笑着看着房和暖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房和暖微蹙眉頭,盡顯初陷情河的小女兒情態:“他的『性』子忒冷淡了些,我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老話說女追男隔層紗,黑鷹在我手上做得也久,我對他也有些瞭解,『性』格沉穩做事幹練,可是於人,他卻沒什麼經驗,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更沒有過戀人,所以你可不能將他平日的聰明果斷帶到他的感情中來。喜歡上這樣的人是件很辛苦的事,因爲他很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已經愛上了你。”薛梓彤眼角餘光落到蕭弘瑾留下的書冊上,其實她和黑鷹多少有些相似的地方,做事是數一數二的聰明,於情,卻不過是個被耍的團團轉的傻瓜,她也是後知後覺,當初離開的果決,更當初還以爲自己只是在做交易,可到頭來,陷在裡面出不去的卻只有她自己。?? 重生貴府千金250
房和暖若有所悟的說道:“我會好好待他,無論多久,我都等他。”房和暖的聲音不大,可卻很堅定,薛梓彤笑笑有這樣一個人願意等着自己何其幸運。
“我哪捨得你這樣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等着他啊,等你把事辦完了,你們兩相處的日子久了,你在她心裡的分量重了,我在幫你試探試探。”薛梓彤笑着說道。
房和暖得到薛梓彤的許諾,原本因爲喜歡的那點小煩惱都煙消雲散了,房和暖每日看着黑鷹守在她房門,面『色』肅穆凝重,無論遇到什麼危險他都會擋在自己前面,雖然黑鷹只是爲了完成薛梓彤的命令,可是落在房和暖眼裡可是滿滿的情義,她心疼黑鷹身世悲苦,常常讓房書平去哪裡玩帶着黑鷹,不捨得他這樣沒日沒夜的守着自己。
薛梓彤打算在看看這兩人的相處,即使像黑鷹那樣面冷心熱的人,喜歡上一個人總會不大一樣,看她的眼神,行爲舉止中忍不住的親暱。
“對了。”房和暖面有難『色』的說道:“這事按理我不該和你講,可是我二人的情分,若我瞞了你,心裡終究不好受。”
薛梓彤探尋的看着她示意她說下去。
“凌碧疏近日和我哥哥走得很近,梓嬌有些吃味,我便捎帶着勸勸,碧疏和我交好,梓嬌又是嫂子,我自然希望他們關係和睦,我跟梓嬌這邊解釋的好好的,準備帶她去看個明白,沒想到那二人居然摟在了一處,動作親密的絕不止是爲了辦事。”
薛梓彤確實沒想到這二人居然攪在了一起,更沒想到,凌碧疏居然不顧身份願意做妾。薛梓嬌如今是女皇胞妹,她的正室地位是很難動搖的,薛梓彤捏捏眉尖,她知道就算房和暖不說,這件事鬧大了,遲早要由薛梓彤來處理這段公案。
不過在大曆這樣的背景,薛梓彤到也沒辦法譴責凌碧疏,畢竟男人三妻四妾是最常見的事情,按到這裡的道理,這可是親上加親的好事,或許很多人以爲薛梓彤是爲了籠絡凌大學士纔會結這門親。
“你先回去忙吧,梓嬌的母親不怎麼明事理,凡事你多開導開導她。”薛梓彤想要讓房和暖先回去了,這件事她聽着心裡實在不大痛快。
“我自會勸她的,我們在有辦法,有想法,這到底是這樣的世道。”房和暖輕嘆一聲,不由感慨男人,薄倖,他原來對薛梓嬌也是恩恩愛愛,如今又和凌碧疏做了一對,自然凌碧疏和他有許多共同愛好,似乎更般配一些,可是畢竟是薛梓嬌先進的門。
“你且勸住她,別讓她回薛家府上,她母親一定會攛掇着她做下蠢事,還是叫她有什麼事情來找我吧。”薛梓彤沉聲道。
這件事薛梓彤要出頭,恐怕凌碧疏和房書平也討不到什麼好,房和暖扯出一個尷尬的笑道:“我哥哥你是知道的,整日嘻嘻哈哈沒有正形,可是他是個不錯的人,咱們也別爲了他們這點子事生分了。”
“嗯,我知道了。”薛梓彤淡然說道。房和暖見在留下去也沒意思了,便告辭了。
薛梓彤這才發現事情撂倒自己這裡反而麻煩了,她作爲一個現代人自然是譴責凌碧疏和房書平的,可是男歡女愛從無定數着本就是事實,或許前世的一紙婚書能將二人表面上完全擰在一起,可是到頭來,卻擰不住兩顆心。
房和暖說的不錯,房書平爲人不錯,雖然嘻嘻哈哈的,但是關鍵時刻他也很靠譜的幫自己度過難關,凌碧疏更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心思也很單純。他們兩人卻成了傷害他人的罪魁禍首。而在大曆,卻着實怪不到他們頭上來。
薛梓彤沒過多久請這三人來宮中小坐,說是家宴卻擺出了帝王的排場,一席冷飯薛梓彤一直坐在高處微笑,並不多說什麼,三人感情的事情,薛梓彤一句話都沒有提,可是凌碧疏和房書平兩人顯然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薛梓嬌雖然瘦了不少,可是到還體體面面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這兩人對薛梓嬌都是又客氣又恭敬,薛梓彤幾次擡頭都看到兩人濃情蜜意的互換眼神,背地裡拉拉手的小動作,薛梓彤看的見,坐得更近的薛梓嬌只能看的更清。
凌碧疏是個爽利的人,見大家都不說什麼,便率先說道:“梓彤,你雖然已經貴爲帝王,但在我心裡,你都是我的姐妹,今次的事,也算是緣分,我願意爲妾室,嫁入房家,尊梓嬌爲姐姐。”
薛梓彤沒多說什麼,對於凌家而言,凌碧疏是獨女,願意給一個同樣身份的人家做妾,過他們那一關已經十分不易,凌碧疏若不是真的喜歡,也不會如此不顧家裡人的感受,而凌碧疏之所以這麼做,是爲了和薛梓彤的情分,薛梓嬌雖然比不上凌碧疏,可是薛梓嬌有這樣一個姐姐,房家和凌家都要顧及着。
在大曆人眼中凌碧疏已經算很講仗義了,可是薛梓彤心裡始終不舒服,彷彿一根刺紮在心裡一般,薛梓彤沒有接她的話,對房書平說道:“這事兒你是主角,你怎麼說?”
房書平尷尬的站起身來,爲難道:“左右是我對不起她們,您看怎麼辦吧。”
薛梓彤手中正握着一把景泰藍掐絲的金勺子,聽到房書平這兩手一攤的架勢,氣不打一處來,長長的指甲噼啪斷了,彷彿是對房書平說的話的斥責。
一時氣氛陷入了巨大的沉默,薛梓彤的指甲滲出了幾粒鮮紅的血珠,她輕聲道:“沒關係。”
進來伺候的小宮女嚇得臉都白了,主子身體受了損傷,就算並不是她的過失,今兒她當值,便有可能直接處死,還好薛梓彤並未怪罪她,死罪便是免了。
房書平也嚇的不輕,但是他害怕的原因是以爲,薛梓彤認爲他們房家和凌家背地裡聯合,文人現在經常大規模的開茶會,寫凌大學士和望鄉侯府早就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如果在失去薛梓彤的信任,那將會舉步維艱。
薛梓彤擡頭淡淡道:“房家人關起門來的事,我可管不着,你男子漢大丈夫無愧於心就好。”
薛梓彤不願多說什麼,雖然在她的觀念裡,這是不能容忍的,可是現在的局勢她卻不能不放手,她能做的只是儘量彌補薛梓嬌受到的傷害。
房書平見薛梓彤如此語氣,大氣都不敢出,凌碧疏似還想辯駁幾句,被房書平暗中拉了袖子,兩人面『色』難看的坐在桌旁。
“姐姐,梓嬌許久未見過你了,今晚想留下來和你敘敘話,可否?”薛梓嬌恬靜的說道,雖然她的心裡也在做着痛苦的掙扎,可是面上卻能好好的敷衍住、
既然薛梓嬌已經提了出來,薛梓彤也就應承了下來,這席飯吃的是無滋無味,凌碧疏吃了一肚子氣,房書平吃了一肚子驚嚇,薛梓嬌吃了一肚子委屈。
待凌碧疏和房書平走了,陰暗宮牆外,兩人手握着手慢慢走了出去,房書平小心問道:“碧疏妹妹,你還生氣呢。”
“哼,自從跟了你,在家裡父親不讓我好過,原本兩個朋友也和我生疏了,我嫁進來也只能做妾。”凌碧疏氣呼呼的說道。
“碧疏妹妹,你別生氣,我一定會你好的。”房書平認真道。
“你以前對梓嬌姐姐不也很好嗎?”凌碧疏不能發脾氣到父親身上,也不能衝薛梓彤發脾氣,便衝着房書平撒氣,房書平忙賠笑道:“唉,我那時年輕不懂事,沒見過好的。”
凌碧疏翻了個白眼,可是卻多斤了房書平的懷裡,嬌嗔埋怨道:“唉,梓彤是我的好姐妹的,我不想她生我的氣。”
房書平寬慰道:“血濃於水,你們再好的姐妹,薛梓嬌畢竟和她是同一個父親,遠近親疏一目瞭然。”
凌碧疏無奈的嘆口氣道:“是啊。”
薛梓嬌跟着薛梓彤迎着微風坐在了一處高亭上,這裡地勢最高,四面挽着亭子,日暮十分,正是這裡一天最舒服的時候,放眼四望可以看到許多宮景和京師周邊的情形,薛梓彤知道剛纔那頓飯誰都沒吃好,特特叫人在這支了個小鍋,小鍋沸了,便往裡面放肉和蔬菜,只當個簡易的火鍋來吃。
薛梓彤指了把挨着自己的椅子說道:“你坐下嚐嚐這個。”
薛梓嬌果然胃口大開吃了不少,在宮女的伺候下吃了不少,而坐在一旁的薛梓彤正看到凌碧疏和房書平二人親親我我的出了宮門,一起坐進了一頂尋常的藍青『色』轎子。
薛梓彤到很羨慕,夫妻二人可以放棄所有去過些尋常人的日子,吵鬧拌嘴,恩愛有加。在看看和自己一樣盛裝綾羅,卻寥寥孤立的薛梓嬌,心裡有些同病相憐,看她胃口倒好,說道:“多吃點熱的東西,聽說胃和心的距離近,胃暖了,就能把心焐熱。”薛梓嬌疲倦的笑笑:“姐姐這是在取笑我啊。”“咱們自家姐妹沒什麼取笑不取笑的,我知道這件是你受了委屈。”薛梓彤說道,她倒是想聲張正義,可是在這裡她的想法簡直就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