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克了你?”蕭弘瑾的語調慢吞吞的,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子危險的味道。
薛梓彤狡辯:“不是我的意思,是閻王爺告訴我的,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呵。”蕭弘瑾似嘲似嘆地輕笑了一聲,轉身離開小巷,薛梓彤只聽到他的聲音遠遠傳來,“想解除婚約,先回家問問令尊的意思吧。”
薛梓彤看着那背影,總覺得其中除了憤怒還透着一股子孤獨與抑鬱,看得她心頭悶悶的。
直覺告訴她,蕭弘瑾的身上有故事。
可這跟自己無關。
她一點也不想跟這裡的男人扯上關係,尤其這個男人還是皇室中人,頭頂上就寫着明晃晃的麻煩二字。
薛梓彤勾脣一笑,緩步走出小巷。入眼的畫面,卻讓她腳步一頓。
原以爲已經離開的人居然沒有走,而且還和她的婢女聊得似乎很愉快?
這個小翠果然是個不安分的,這還沒到四皇子府呢,就開始想着勾引主子了嗎?
不過倒是給了自己現成的理由,呵。
薛梓彤淡淡地掃過兩人,眼中的神色波瀾不驚,“小女還有事要辦,就先告辭了。四皇子殿下若是喜歡小女的這個婢女,不若就送給殿下罷。”
蕭弘瑾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神情激動的小翠,淡淡地道:“一個解悶的小玩意兒罷了,可有可無,況且君子不奪人所好。梓彤既有事在身,隨意就是。”
薛梓彤看了一眼臉色瞬間慘白的小翠,心中嘲諷。原先看着還挺精明的一個丫頭,卻也不過是一個輕易便被皮相迷惑的蠢物。看來倒不需自己費多少工夫了。
至於蕭弘瑾,她早就看穿了這男人涼薄的面目,結果只是預料之中罷了。
她轉身離開,不帶絲毫猶豫。
英兒立刻跟了上來,滿面擔憂地道:“奴婢剛纔看到四皇子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小姐您這般得罪四皇子,萬一四皇子退婚怎麼辦?”
她更擔憂的是,四皇子一看就是個風流種子,將來府裡不知要進多少人,小姐就算嫁過去,這以後的生活可怎麼過啊?
小巷就像是一道結界,隔開了裡外兩個世界。巷子裡十分安靜,外面卻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薛梓彤不着痕跡地觀察着過往的行人,眼神有些空茫。
“退婚又如何呢?”她喃喃自語道。
她又不是沒有男人就活不了,可是爲什麼心裡悶悶的難受呢?
是因爲剛纔看到的那對經過的老夫妻嗎?還是因爲蕭弘瑾的作爲讓她想起了上輩子那個人?
那對老夫妻都已白髮蒼蒼,皺紋滿面,看向對方的眼神卻依舊滿是溫柔愛戀。這就是白頭偕老吧。
上輩子她也曾經以爲自己能夠和相愛的人白頭到老,最後卻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乍來到這個世界,她便聽說自己已然訂婚,對象還是皇室中人,退婚何止千難萬難。她也並不是未曾想過和這輩子的丈夫好好相處,如今不過短短三日,便已然證明,這一切不過是她的奢望罷了。
在現代那般要求配偶之間互相忠貞的社會都得不到的感情,如何能期盼在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時代尋到?
“便是她不提,我也會向父親提出的。”薛梓彤微微垂眸,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四皇子絕非能夠託付終身的良人。”
“小姐……”英兒訥訥地喚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好想哭。她可憐的小姐,本來應該是將軍府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可是卻因爲夫人的不喜,將軍的無視,在府裡連個奴才都敢欺負。
本以爲小姐嫁人之後有姑爺疼愛就好了,沒想到這未來姑爺卻是這麼個風流種子。這要是真退婚了,不管是哪方的錯誤,女方受到的非議總會多一些,小姐以後再想嫁個好人家就更困難了。
小姐以後該怎麼辦啊?
薛梓彤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小臉道:“小姐我還沒哭呢,你哭什麼。”
英兒對着薛梓彤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薛梓彤看得無奈,揮揮手道:“天不早了,咱們還得去店裡看看,快着點吧。”
正好那個招蜂引蝶的混蛋走了,她們可以直接去茗香居,不需要先繞去別的地方了。
幾人走回茗香居,跑堂的小二看到薛梓彤,臉色變了變,瞬間又掛起笑臉迎了上來:“小姐裡面請。小姐想喝什麼茶?咱們這兒除了專供皇上的御茶,其他茶葉應有盡有。咱們這兒的點心更是京城一絕,很多王侯府第都失常派遣奴婢前來採買呢。”
“哦,是嗎?”薛梓彤似笑非笑地道:“如此小二哥該是見多識廣了,那不知小二哥認識本小姐嗎?”
她剛纔在茗香居前與蕭弘瑾爭執時已然通了姓名家世,這小二當時也在圍觀人羣之中,應當知道她的身份纔對,此時卻拿出一副對待普通客人的態度,着實有些費人思量了。
小二面色微變,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薛梓彤哂笑道:“若是連主子都認不出來,要你這種奴才何用。”
茶樓本就是清雅之地,十分安靜,薛梓彤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讓大堂中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了。
本就安靜的大堂瞬間落針可聞。
小二僵硬的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
“大小姐恕罪,老奴不知大小姐駕到,有失遠迎。老奴已在二樓準備好雅間,大小姐樓上請。”掌櫃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圓胖的臉上表情看上去誠惶誠恐。
薛家當年以黑道起家,薛梓彤十四歲出道,二十歲開始着手洗白薛家產業,二十五歲建立起國內排名前十的商業帝國。這期間,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她都見識了不少,一雙眼看人出了名的毒辣。她只看了掌櫃一眼,便看出掌櫃臉上的惶恐有九分是假的。
不過,下馬威已經給了,剩下的事情卻是並不適合在這滿是外人的大堂中解決。
於是,薛梓彤從善如流地跟着掌櫃上了二樓。
踏上樓梯前,她卻又突然轉身,看向那明顯鬆了口氣的小二,淡淡地道:“連主子都認不出的奴才,留之無用,本小姐不想再看到他。”
“是,老奴馬上趕他走。”掌櫃的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點頭哈腰地回道。
薛梓彤轉身,看也不看臉色煞白的小二,施施然向樓上走去。
她知道小二之所以敢那麼對她,定然是受了別人的指使。但每個人都應該有爲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的準備,否則只會成爲無用的棄子,被毫不留情地丟棄。
世道本就如此殘忍,容不得她有那麼多的憐憫之心。
雅間裡,薛梓彤坐着,胖掌櫃站着,兩人都沒有開口。這是一場無聲的爭鬥,誰先開口便是輸了。
薛梓彤悠閒地品着茶,一邊喝一邊感嘆沒有污染的茶葉和泉水泡出來的茶果然要清甜許多。
胖掌櫃卻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不安。他原本以爲這大小姐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在府裡又一貫是不受寵的,該是什麼好對付的。自己一上來便給她個下馬威,她日後必然不敢對自己指手畫腳,茗香居便可完全被自己收入囊中。
卻不想這大小姐的性情竟與傳聞完全不符,如此難以對付,此時自己卻是進退維谷了。
“不知大小姐今日來此所爲何事?”猶豫了半晌,胖掌櫃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薛梓彤擡眼,淡然一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我接手鋪子這麼久,卻不見掌櫃將賬冊送上來,只好自己來取了。”
胖掌櫃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強辯道:“大小姐有所不知,這賬冊上交時間都是有定例的,一般都是春節前半個月左右,如今卻是還未到時間。”
“哦,是嗎?”薛梓彤淡淡地反問,表情依舊是笑着的,卻讓胖掌櫃覺得壓力倍增,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連答個話都不成,如何擔得起掌櫃之職,我看你這位置也該換人了。”薛梓彤再次輕描淡寫地往掌櫃已經被壓彎的腰上加了一塊磚頭。
胖掌櫃頓一張白胖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嘶聲道:“大小姐要卸了老奴的職位,老奴不敢反抗,可大小姐總要給老奴一個理由。老奴一家世代經營這茗香居,從來都是兢兢業業不敢懈怠,這茗香居的名聲在京城也是愈見響亮。老奴自任有功無過,大小姐如此做恐怕會寒了老人們的心。”
“你這是威脅我?”薛梓彤挑眉。
“老奴不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胖掌櫃此時倒頗有些不卑不亢的氣勢。
“好一個實話實說。”薛梓彤將茶杯重重地放回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我倒是奇怪了,既然這茗香居的名聲在京城愈發響亮,爲何收入卻是越來越少?掌櫃不若今日就給我解釋解釋,可好?”
胖掌櫃臉上的血色頓時退得一乾二淨,這才發現自己是挖了個坑給自己跳。自己已然敗局已定,再無挽回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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