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我感到很抱歉,必須向你和蘇梓寶小姐道歉。”慕雲嵐望着裴翊,眼中泛着晶瑩的水光,臉上揚起一抹悵然的追憶之色,“四年前車禍真相,我也是直到最近才聽到了一些風聲。慕子凡被查,黎寒說起她爲了報仇曾經開車撞過他。我這才知道,四年前誤會了蘇梓寶小姐。”
裴翊盯着慕雲嵐的眼睛,說道,“四年前,你說你親眼看見了阿寶,你說,她也看見了你。”
“這就是我感到抱歉的地方。我和慕子凡都明明白白看見了車中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那個是雷烈,女的……蘇梓寶承認,是她一直待在車裡,當時我也沒想到黎寒,車上除了雷烈就是蘇梓寶。我自然會覺得那個人是蘇梓寶。”慕雲嵐嘆了口氣,“其實我沒有看見蘇梓寶的臉,只看見了副駕駛座上那女人的一雙眼睛,一雙滿是憎恨和殺意的眼睛。”
“當時算我運氣好,只是流產,孩子我也本來不想要,所以其實並沒有因爲孩子流產而責怪蘇小姐。只是那雙眼睛充滿了殺意,我以爲蘇梓寶真的想殺我,她是故意開車撞死我,當時醒來纔會那麼氣憤。”
“如果我能早點知道,其實之前坐在副駕駛的女人是黎寒,也就不會覺得蘇梓寶故意想撞我,而是會知道他們的實際目標真的是慕子凡。陰差陽錯的,他們想傷的慕子凡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反而是我……流產受創,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他們針對的是我。直到如今真相大白,才知道自己當初冤枉了好人,也讓裴翊你誤會了蘇梓寶那麼多年。”
慕雲嵐其實早看見了那個女人是黎寒,但是這個時候洗白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說只看見了一半,這樣才合乎情理。
當年車禍之下,身爲受害者的她只看見了車中一男一女,女人有一雙滿是殺意和恨意的眼睛,但不確定那個女人是誰。後來從醫院出來,蘇梓寶爲了保護黎寒承認自己待在車裡,以慕雲嵐的角度來看,這個沒看清楚的女人自然是蘇梓寶,那些殺意恨意自然是對她。
她當初說看見了蘇梓寶故意撞她,也就不算故意冤枉。而只能歸咎於,蘇梓寶要替黎寒背這個黑鍋的後果。
一個讓當年的蘇梓寶和裴翊徹底決裂的詭計,現在就讓她一句話輕飄飄的將自己摘了出來,而且合情合理。
誰都怪不到她頭上來。
“原來是這樣。”裴翊安靜地聽着慕雲嵐的解釋,只是應了一聲,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反應。
慕雲嵐低頭誠懇說道,“因爲我的原因,讓蘇小姐一氣之下出國,也讓你白等了四年。我很抱歉。”
“沒事,怪不得你。”裴翊英俊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慵懶而散漫,看不出絲毫異樣,“誰也不知道前面還有個黎寒,你會把人認錯也在情理之中。”
慕雲嵐說道,“蘇小姐重情重義,爲了黎寒不惜自己揹負罵名,真的讓我非常敬佩。只是如果蘇小姐那時候能夠多留下來一天,跟我們說說當時的內情,我也絕對不會誤會她這麼深了。不過她不告訴我,也是正常,畢竟我跟慕子凡是同姓兄妹,感情深厚。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樣的苦衷,蘇小姐爲什麼不告訴你呢?”
“她覺得我不信任她,告訴我,我也不會相信。”裴翊爲蘇梓寶辯解了一句,但一直古井無波的眼眸卻黯淡了下來,“就像現在,她依然覺得我不信任她。”
慕雲嵐柳眉微微蹙起,說道,“裴翊你可別覺得我故意說蘇小姐的壞話,但是這一點,我非常不認同。四年前那種情況下,連我這個當事人都誤會是她要故意撞我,更何況你呢?不算黎寒這一層苦衷,那就是事實擺在眼前,車是故意撞的,瞎子都看得出來。裡面只有兩個人,她承認是她和雷烈,這種情況下,還要你不相信她故意撞我,那不是強人所難嗎?她自己不說,誰知道黎寒曾經出現在車裡過?”
裴翊沒有說話。如果四年前,她肯解釋內幕,一切就又是另外一個局面了。
只是對於蘇梓寶來說,他傷她至深,她心中的失望已經累積到了絕望,絕望到已經不會相信他其實愛她。
又怎麼會解釋。
誰都沒有錯,只是愛情路上本就充滿了坎坷荊棘,沒有人能一帆風順。越是在乎,反而越是容易失去理智。
蘇梓寶靜靜聽着慕雲嵐的話,看着裴翊沒什麼表情的臉,手腳冰冷。
讓他們分開四年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慕雲嵐,就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陰謀詭計,謊話欺騙,可是現在,他卻大度的對罪魁禍首說,不怪你。
輕飄飄一句話,就擱置了他們四年所受的折磨。就算只是爲了維持面前不撕破臉的局面,這樣的態度也莫名讓人心寒。
到底是裴翊太會演戲,可以連這都笑着放下,還是他心裡本就覺得,陳年舊事,早已過去,無關緊要。
“阿寶當時本來就是打算把離婚協議給我,遇見這起意外,也只不過是堅定了她一走了之的心情而已。所以,她不肯多留一天,理所當然。”裴翊阻止她接下來的話,雖然心情並不好但還是維護蘇梓寶。
慕雲嵐莞爾一笑,“好好好,你眼中蘇小姐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她做什麼都對。我這不是心疼你嗎?也沒說她做錯了。不過畢竟你跟她以前也才認識一年,不像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沒我瞭解你,和你鬧矛盾也是正常。算了算了,不提這個了,吃頓晚飯瞧我跟個話嘮一樣,拉着你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不知道爲什麼,聽見慕雲嵐這句話,蘇梓寶怎麼就覺得這麼噁心呢。
你們一起長大,你瞭解他?你懂他?認識的時間長了不起啊!
本來是來喊裴翊回去吃飯,但是看見這一幕,聽見這些話,蘇梓寶根本就不想進去,轉身就進了電梯。
蘇梓寶一路回到別墅,自己吃了晚飯,但卻也沒上臥室睡覺,憋着一肚子不爽,但是又說不出到底在不爽什麼,悶悶地坐在客廳等某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