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元宵節之後,靖遠市第一中學正式開學。
林加可也終於迎來了她在初三的最後一個學期。
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依然還是那些熟悉的面孔。開學第一天,課上課間的,也一直有人在忙着補寒假作業。
寒冷的冬天漸漸過去,陽春三月,校園裡的柳樹開始抽芽,擡眼望去,乾巴巴的樹枝上,彷彿已經染上了一層鮮嫩的新綠。
四月初,即使還有三個月就要中考,學生們依舊抓緊初中最後一個愚人節的機會,在紙片上畫小魚往同學背後貼紙條,或者開幾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這天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上,班主任何老師同教英語的劉老師一起走了過來,直接把班級前幾名、尤其是英語成績比較好的同學都叫了出來。
林加可、孫婧、秦修遠、李子露還有其他幾個同學一起出來在樓道里,站在兩位老師的面前,面上全都露出了幾分好奇不解的神色。
就算是重生回來的林加可,一時之間,都沒有想到,上輩子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在班主任說了兩句之後,教英語的劉老師直接開口爲大家解惑道:“四月中旬,咱們市裡有個英語演講比賽,拿了一等獎的話,中考是肯定會酌情給加分的。而且,想上咱們一中高中部的同學,學校也會給安排保送名額。”
林加可旋即恍然,上輩子的確也有這麼一個演講比賽,不過,她嫌麻煩,乾脆就沒報名。秦修遠大概和他想法差不多,更何況他高中就要去帝都了,也就同樣沒考慮演講比賽的事情。
第一中學的高中部,可以說是靖遠市最好的高中了,它錄取的學生,自然也是整個靖遠市各個區縣優秀的學生。所以,就算是在一中的初中部,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順利的進入高中部繼續學習。
雖然第四實驗中學的名氣不下於一中高中部,但是,對於普通人家的小孩來說,不參加高考、高中畢業就直接出國留學這條路畢竟還是有些遙遠。
再加上,因爲學校側重點不同,學校的學風,自然也就相差甚遠。實驗中學的師資雖然也不弱,甚至於,因爲實驗中學更偏向於貴族學校,那裡很多雜七雜八的教學設施要遠超過一中的整體設施,但是,待在實驗中學裡,不會有一個大家一起頭懸梁錐刺股努力讀書的刻苦氛圍,也是不爭的事實。
學校的整體氛圍,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就像是一中的學生,總得來說,更加的踏實、勤奮,而實驗中學的學生,在各種實踐活動、課餘項目上,可以玩出花來一樣。同樣都是好學校,這種氛圍,不能說有什麼高下之分,但是,對於沒什麼機會拿大學保送名額,就是單純的想要踏踏實實高考、然後憑藉高分數上一個國內好大學的學生來說,一中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林加可和秦修遠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神色的時候,另外幾個同學已經忍不住小聲議論了幾句。
班主任何老師以及劉老師都沒有攔着,等這幾個學生自己很快便又安靜了下來,然後,劉老師才繼續說道:“現在學校的意思是,每個班級選一個代表,然後學校裡還要舉行一個預賽,最後看由哪幾名同學去市裡參加比賽。”
劉老師含笑看着面前這幾個得意門生,“畢竟這個學期結束之後,就要中考了,咱們也就這樣,不給全班的同學統一佈置任務。你們都是英語成績很不錯的學生,回去之後,想要參加演講比賽的人,就各自寫一篇英文的演講稿,題目是《我的初中生活》,今天晚自習——”
劉老師的目光落在林加可、孫婧還有秦修遠這幾個走讀生身上,又額外補充道:“今天晚自習我過來,住校生第三節晚自習的時候,就可以把稿子拿來給我看看,老師幫你們修改一下,然後準備一下演講。走校生就明天下午的自習課,去我的辦公室一趟,我也幫你們改改稿子,最後咱們班選誰當代表,就用實力說話,好吧!”
林加可雖然對此沒有半點興趣,不過,還是隨大流的點了點頭。
回到教室以後,秦修遠坐在教室的最後排,林加可和孫婧兩人同桌,依然是靠前面的座位。
“今天又有額外的作業了!”孫婧坐下之後,一邊把數學卷子翻出來繼續做題,一邊小聲跟同桌林加可說了一句。
林加可抽出兩張草稿紙,打算繼續算物理題裡面電學的計算大題,隨口道:“你想參加演講比賽?”
孫婧一聽,覺出不對勁來,詫異道:“加可你不想參加嗎?”
林加可坦然的點了點頭,“我高中打算去實驗中學了。一中這邊保送不保送的,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至於一等獎可能的中考加分,不管是一中高中部還是實驗中學,雖然都要考,但是對於林加可和孫婧這種有實力衝擊中考狀元的人來說,有沒有那幾分,其實同樣沒什麼影響。更何況,就算有人憑藉加分拿了中考狀元,但是,學校的獎學金髮放情況,卻依然還是按照單純考試的裸分進行排名的。
孫婧手裡拿着筆,託着下巴想了想,說道:“聽你這麼一說的話,其實我也不太想參加了。班裡折騰一輪,學校還要預賽,然後再去市裡折騰,有這麼多的時間,還不如多做幾張卷子踏實……”
“那秦修遠呢?你不參加的話,秦修遠參加不?”孫婧又問道。
“應該也不參加吧!”林加可還沒跟秦修遠確認一把,不過,上輩子他就和自己一樣,連演講稿都沒給英語老師寫一份,重來一次,估計也是同樣的結果。
孫婧明白了的點了點頭,“那應該就是李子露、李常成還有彭躍他們幾個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要參加。”
林加可一邊算數一邊隨口道:“應該參加吧,所有人都不參加的話,劉老師估計就要讓全班寫稿子了……”
孫婧頓時露出一個可怕的表情。
晚上放學後,林加可、秦修遠這些走讀生背書包回家,李子露那些住校生們晚自習的時候,有沒有寫演講稿,就不得而已了。
翌日下午,自習課上,林加可也跑去英語老師的辦公室裡,向她表達了決定放棄這次演講比賽機會的事情。
反正每個班級就一個代表,名額不夠,英語老師雖然有些遺憾,林加可估計是班上英語水平最好的一個,但是也並沒有強求。
林加可本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哪想到,過了幾天,正巧孫婧今天值日,放學的時候,在車棚裡,林加可和秦修遠就碰到了袁一舟。
袁一舟先是看了他們兩個一會兒,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話直說?”很多時候,林加可其實是個爽快人,看到袁一舟這個表情,哪還不知道他這是心裡有話說的意思。
袁一舟推着自行車,斟酌着詞語,跟林加可問道:“你認識我們班的郭小燕嗎?”
林加可皺了皺眉,然後乾脆的搖了搖頭,“你們班團支書吧?我聽過這個名字,也見過這個人,不過跟她沒說過話。”
袁一舟表示明白了,用“大家都懂”的眼神瞟了秦修遠一眼,“你們都不認識的話,那估計除了修遠,你們也沒處結仇去了。”
林加可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了,“你說的那個郭小燕,是不是和我們班的李子露關係不錯,上次運動會的時候,我正好看見她們兩個在一起說話。”
袁一舟道:“大概吧。”
又不是特別熟的人,他自然不會太注意。袁一舟雖然和郭小燕一個班,但是,和不同班的李子露卻只是認識而已,交情也平平,頂多是見面了一笑打個招呼而已。
“加可,這幾天下課的時候,我又聽到了不少關於你的風言風語。”袁一舟同情的瞅了林加可一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還是秦修遠這顆校草惹得禍。
“……”藍顏禍水秦修遠。
林加可甚至還有幾分興致勃勃,“她們最近編排什麼新臺詞啦?奇怪,我在班裡最近怎麼都沒聽說過。”
袁一舟隨口道:“你們班上同學跟你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怨的,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能編排你多少,說風涼話的,肯定是對修遠看得見摸不着的外班比較多呀!”
林加可點點頭,“有道理!”
十幾歲的初中生們,再複雜的勾心鬥角他們也不會,頂多就是私下裡抱個團排擠人,或者聊天說話的時候,同仇敵愾的針對某個人說些風涼話罷了。
林加可又不是那種處處受欺負的小可憐,成績好長得可愛,上學放學和秦修遠同進同出,校草秦修遠整天圍着她轉,除了個頭矮了點目前就沒什麼缺點,那些說她壞話的女生們,與其說是鄙視嘲笑,還不如說是羨慕嫉妒恨……
更何況,其實住校生和走讀生之間,最起碼的作息時間都不一樣,就算沒有明顯的抱團輕響,學生自己也會本能的區分開來。
就比如說,李子露如果要說林加可的壞話,要麼是和郭小燕這種外班級、同爲班幹部又吃過秦修遠閉門羹、結果不去怪罪高冷的校草秦修遠反倒把責任推到林加可身上的,要麼就是和她一個宿舍以她爲首唯唯諾諾的住校生了,甚至於,一般情況下,在一個班裡,這些話都不會傳到走校生耳朵裡去。
“她們都說什麼了?”以至於,林加可如果想要直接自己被人編排了什麼話,還得諮詢外班的熟人。
“無非就是那些壞話吧!”袁一舟聳了聳肩,“什麼你整天纏着修遠啦,不就是仗着自己成績好、早戀老師都不管呀,還有什麼傲氣看不起人之類的……”
林加可簡直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說我的這些人是誰,上哪跟誰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