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所有人都退後······”尤娜將昏迷的小蘿太交到刺蝟頭大媽手上,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之所以交給大媽,也僅僅因爲這個人是薩波海賊團的船員,艾斯弟弟的同伴,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尤娜決計不會講小蘿太交給任何人。
至少,他比旁邊那兩個名爲奧爾雷斯和麪餅的男人,似乎要可靠得多,雖然尤娜並不理解這兩個外號分別爲“好人帝”和“人品帝”的另類存在。
“你想幹嘛啊,我們現在都在努力撞開啊······”大媽雖然嘴上抱怨着,但也沒有拒絕,輕輕將小蘿太背在背上,看着對方無邪的睡姿,也忍不住有些意動。
大媽口中所說的,是他們面前那扇兩丈高的大鐵門,似乎是因爲之前阿卡姆特意爲之,艾斯和尤娜才能安然的進入,而如今大門緊閉,近乎數噸重量的阻礙,讓所有人都無法離開,而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知道,這座門的背後,便是通向外界的通路,還有他們嚮往了幾個星期的光明。
尤娜不發一言,只是慢慢走到大門之前三米處,隨着她步伐的輕微響動,人羣漸漸散開了來,雖然不知道這個救了他們這裡將近七八十人的女英雄到底要做什麼,但循着恩情不忘的本能,他們終究還是選擇了信任。
望着眼前幾乎是不反光的黝黑鐵門,尤娜的秀眉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右手探到大腿側,將掛扣在槍套上的一把大型左輪槍取了出來。
和艾尼路之前做的那些耐看不耐用的工藝品不同,這把特製的大口徑左輪槍,幾乎是花了尤娜一個星期的時間,從槍管到槍柄,從扳機到槍輪,不斷對部件精雕細琢,——或許也只能用精雕細琢來形容這樣的工程了,不含一點雜質的雲鐵材料,純手工製作。
艾尼路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因此在細節方面就不是特別注重,尤其是左輪這種精巧物品,他沒那個耐性去一點一點的製作,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與其用這種殺傷力弱小到可以忽略的小玩意兒,還不如給你做一根棍子,看準腦袋就給敲下去呢。”
這些日子以來,尤娜對自己目前現有的實力做過一個評估:身法敏捷,槍法精湛,但動作花俏有餘,殺傷力不足,一旦遇到力量型對手,很難取得優勢。
考慮到左輪槍後座力強,以及本身力量不足的因素,她開始從另一個方面強化自己,那就是武裝色霸氣的凝練和積蓄,通過長時間的霸氣凝練壓縮,將霸氣附着於槍膛內的子彈上並保持着凝而不發的狀態,直至子彈出膛的那一刻······可想而知,這對槍支本身的要求該有多麼的高。
“白銀薔薇”,就是這把特製左輪槍的名字。
而且,經過尤娜精密的計算和雕刻,它還有一個特殊的功能。
在場很多人並不明白這個救他們出火海的女人到底在幹什麼,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大門前一動不動,卻又將一隻造型怪異的槍支對準,只是對方那專注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裝模作樣。
“這可真是罕見啊,能將武裝色霸氣運用到這種地步的人······”別人不知道,並不代表薩波海賊團的刺蝟頭不知道,反觀其他兩人也是如此,當然,也許還不止他們。
也只有這些真正懂得武裝色霸氣運用的人,才能感受到對方手中那濃郁至極的氣感,雖然這股霸氣的量不怎麼樣,但它的質,幾乎都快比得上那些成名已久的大海賊了。
尤娜此刻握槍的雙手已經有一些顫抖了,將霸氣一而再再而三的壓縮凝練,原本就是一件極爲困難的事,如果不是因爲她常年握槍所累積下來的經驗,恐怕子彈早已禁受不住這樣的凝華,破膛而出了。
雖說這樣的舉動極爲困難,也極爲費力,但仔細觀察就能看出,槍口處已經隱隱約約在散發着銀白色的光芒,這正是武裝色霸氣凝練至極的體現。
尤娜話音剛落,槍膛中子彈早已按捺不住可怖的衝勢,只聽得一陣轟鳴般的巨響,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彷彿那劃過了虛空的桎梏,帶着拔山摧海的無上威能向着前方咆哮而去,直至面前的一切物體盡數毀滅,整間實驗室煙霧瀰漫。
待到煙霧散去之時,映入人們眼簾的,仍舊是之前那座大鐵門,只不過現在,它已經不能再稱作是大門了,因爲整塊門面,全都被轟成了碎片。
而尤娜一個人,保持着之前握槍的姿勢,整個人香汗淋漓,想來是耗費了太多的心神。
“走吧。”尤娜從刺蝟頭大媽手中接過小蘿太,撇下一句話便匆匆離去,只餘得一幫人還楞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
莫名的,刺蝟頭大媽的身體一僵,一種莫名其妙的挫敗感油然而生,衝擊着他那本就宛若燭火般弱小的靈魂。
“給我上,阿庫諾利亞,薩拉曼多拉!”
雖然紅龍不聽指揮,但如今它已將艾斯看作最爲痛恨的敵人,殺機大作之下自然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更何況黑龍在手,阿卡姆再也不必顧忌,當即放聲大喝道。
“囉囉嗦嗦的,吵死人啦!”
剛看到破開的山壁內黃金諾亞號隱約透露出來的一角,艾斯便感到背後傳來一股動人心魄的冰冷殺意,心下再不遲疑,高舉的“流刃若火”反手一掃,直到發出“轟”的一聲巨響,艾斯頓時察覺刀上傳來的巨大勁力,隨着整隻手臂,逐漸向全身擴散開來,大驚之下連忙運用“剃”向着地面踢踏,順勢化解這股力道,才避免了被轟飛的局面。
等到他回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自己剛纔一擊,竟是直接向着巨龍的爪子掃去的,而始作俑者,自然是被自己當面搶走“孩子”的紅龍了。
“這傢伙的力氣好大······”甩了甩有些麻痹的右手腕,艾斯嘴角掠過一絲苦笑,一條龍已經是這樣了,另一條黑龍又如何呢?
不得不說,黑龍在阿卡姆的授意之下,並沒有讓他“失望”,趁着艾斯被紅龍逼退之時,黑龍巨尾猛然一掃,艾斯卻是雙膝微屈,澎湃之極的金色火焰頓時沖天而起,將他整個人拋入空中。
“哪有這麼容易!”見艾斯躲過,阿卡姆也不灰心,眼中閃過一絲嘲弄,彷彿是爲了印證阿卡姆的話一般,黑龍和紅龍霎時間龍嘴竟一同大張,恐怖的龍息噴涌而出,一黑一紅的恐怖焰流沖刷而過,當即將停滯在空中的艾斯沒入其中,黑紅兩色交織的火焰之中,艾斯的身影漸漸消逝。
“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有什麼值得你將命搭在這裡,還是說······你那不爲人知的一面也有着甚麼奇怪的嗜好?”眼見艾斯被焰流湮沒,阿卡姆得意至極,“還是說,爲了那所謂的‘友情’,亦或是‘愛’?根本無聊之極!”
“給我閉嘴!”
白藍二色劍芒破空閃耀,擦着阿卡姆的身邊咆哮而過,帶走了他臉頰邊上的一絲血肉,將原本站在黑龍頭上耀武揚威的狂人博士被嚇了一大跳,當即癱倒在黑龍頭上。
只見空氣中一絲又一絲的金色火苗匯聚於一處,漸漸匯成一個人的姿態,艾斯的身形便是從這金色火焰中再度凝結而成,只是此時的他眼中殺意狂涌,一直壓制着的暴躁與焦灼終於散發出來,右手緊握菊一文字則宗,左手倒提着秋水,整個人一副擇人而噬的恐怖模樣。
眼見艾斯竟然還未死,紅龍怒氣再度上漲,龍嘴大張,被火紅色鱗片重重包圍的喉間爆發出一聲沉悶的龍吟,一道悍絕無匹的強大龍息再度對準艾斯噴去,這可怕至極的火紅色火焰熔流,帶着撕裂一切的氣浪,瞬間的威勢便已摧毀了洞口的一切,巨大的波動肆虐着周圍所有的一切,整座山壁都在不住的搖晃。
“夠了,薩拉曼多拉,快停下,再繼續下去的話實驗室就要毀了······”
阿卡姆還未來得及阻止紅龍的繼續破壞,接下來的情景直接讓他驚愕莫名,只聽紅龍一聲憤怒的長吟,在阿卡姆那呆滯或狂熱的眼神中,被虛空中一隻長至數米的紫色手臂打得凌空翻起,再重重的狼狽落地,讓整座山壁再次搖晃不已的同時,亦在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滑行槽。
“人生最悲哀的事,就是你連自己是否存在都不能確定,明明不能確定,卻可以如此真切的感受到那種就像浮在空中,連周圍的空氣都感受不到,只有自己的恐慌。明明沒得到任何幸福,卻只是一昧的感受到痛苦。”
紫色火光激盪不已,伴隨着主人的心情,艾斯的低訴迴盪在這座小小的密室內,只是很可惜,沒有人知道這語言中蘊含着多大的憤怒與悲傷,雖然只是不經意的一瞥,但那個女人的回憶,全是悲傷與執拗的混合,無奈而痛苦,無助而哀傷,這就是那個女人傳遞給他的東西,感同身受,宛若彼方。
“整天只知道在你的實驗室裡研究研究,自詡爲科學家,但其實你根本對這個世界根本一無所知,你也不知道小小的人心,到底可以擁有什麼樣的情感。”
“我不懂人心?我怎麼會不懂人心······”阿卡姆像是被揭開陳年的舊傷疤一樣,奮力嘶吼起來,“如果不是這該死的人心,我怎麼會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個人默默地做着研究!”
“該死的羅傑,當初要不是他,要不是這個混蛋燒了本該屬於我的‘阿波羅’,政府又怎會將另一件的‘雅典娜’交給貝卡龐克那個無恥的小人,我又怎麼會被海軍科學院所驅逐,又怎麼會落到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地步······”
“我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將惡魔果實融入死物使之擁有生命算什麼?我不但可以令所有死物都變成擁有惡魔之力的物種,還可以製造出更多更多的新物種出來,我連惡魔果實都可以製造,貝卡龐克在我面前算得上什麼!”
“如果只是想要一個女人的話,你想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和這世間無窮無盡的真理相比,人類那渺小的生命根本就不算什麼!”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除了那被打翻在地的紅龍仍舊兀自吐氣,山壁密室安靜得讓人害怕,就連空氣也變得粘稠起來,但秉持着所謂的“研究員氣節”,阿卡姆竟是不閃不避,與艾斯直視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考慮自己的時候,有沒有爲別人考慮過······別人有難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幫別人的忙······在肯定自己的時候,你是否有肯定過別人······在你強大的時候,是否有尊重過別人······”
艾斯黑髮飄揚,眼神冷厲,整個人氣質大變,再不復之前的陽光,反而散發着修羅一般狂暴嗜血的血腥殺氣。
“如果你仍舊沉溺在所謂的‘科學’之中的話,那麼你今天必死無疑······海賊王羅傑能阻止你一次,我今天就能阻止你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