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涵猛地縮回手,俏臉如同熟透了的柿子,結結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別見怪。”
初見這人的時候,只覺得她要比一般女子多一股英氣,從小到大,她所見過的女子唯有文賽飛和眼前這人給自己的感覺差不多,弄了半天,兩人根本就是男扮女裝的兄弟倆。
寧涵覺得這個世界快要玄幻了,三公主頂着公主之身嫁進齊國公府,究竟是有什麼企圖,還有,他爲什麼要離自己那麼近,她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三公主勾脣笑了笑,忽地一把摟住寧涵的腰,然後一個縱身,從窗戶跳了出去。寧涵大驚,慌忙之下摟住他的脖子,“你想要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三公主不語,飛快的點了她的穴道,寧涵剩下的半句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又咽了回去。
這時,天色慢慢的暗了,黑夜將整個京城都籠罩着,三公主帶着寧涵來跳到了屋頂上,對面就是寧涵住的院子。
到了屋頂,他解開她的穴道,寧涵深呼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朝着底下看去,心裡不由得突突直跳。
長這麼大,第一次坐這麼高,她很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要殺要剮隨便,只要別這麼嚇人就成。”再好的忍耐也被人破壞殆盡,寧涵有些不悅的看着面前的人。
“叫我安平。”
那人似乎沒有聽見這句話,輕聲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寧涵皺了皺眉,“我已經知道你不是真的三公主了。你幹嘛還要使用三公主的名諱。對了,你既然不是三公主,那麼真正的三公主去哪裡了?”
問出這句話後,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怎麼說話就不經過腦子想想呢,要是真正的三公主被滅口了,那不是自己又多知曉了一個秘密。也就是說她的性命受到的威脅又多了幾分。
三公主也就是安平,看着她驚惶的樣子,輕笑了幾聲,道:“安平是我的名字,我雖然不是三公主,卻是如假包換的三皇子。”
這話一出,寧涵更是驚詫。“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安平笑着凝視了她一陣,忽地斂了笑容,目光深沉而悠遠,“我與阿飛乃一母同胞的雙生兄弟,卻因爲母妃被捲入宮廷巫蠱事件後,不得不以這種身份生存下來。當年,欽天監的監官被廢皇后收買。暗害我母妃不成,便接着巫蠱案讓母妃被父皇厭棄,就連我和阿飛也被視爲不祥之人。”
寧涵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呆呆的望着安平,眨了眨眼,不確定的道:“你該不會是故意說出來嚇我的吧。”
安平露出一絲苦笑,是啊,巫蠱案早就過去了,母妃也去世那麼多年了,她不過十六歲。又怎麼能夠知道當年的禁案呢。
“我沒有騙你。”他看着她,認真的說道。
寧涵再次眨了眨眼睛,忽然很想知道當年的事情,但是又害怕自己知道的多了,他會殺人滅口。
從她驚疑不定的神色當中看出來了她的不安,安平忽然將手放在寧涵的肩膀上,“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寧涵一驚。差異安平竟然能夠看出自己在害怕,瞬間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他放在她肩膀上的那隻手,如同滾燙的鐵烙,弄得她渾身不自在。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寧涵已經忘記自己身在屋頂了,往後縮的時候身子沒了支撐,猛地往後栽去,就在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雙大手摟住了她的腰。
驚魂甫定,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激的朝安平看了一眼,腰間的雙手還未離開,她忍不住向下望去,當看到他手背上鮮紅欲滴的印記時,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是你對不對,當時在宮裡救了我的那侍衛是你扮的對不對?”
她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袖,睜大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安平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嗯,是我。”
這一下輪到寧涵愣住了,過了好半晌,她才揪着他的衣襟,不停的在他的胸膛處拍打着。
“你這個登徒子,佔了我的便宜就消失不見了,你都不知道,我被那些三姑八婆議論的門都不敢出,連唐家表哥也和我退了親。都怪你,都怪你。”
她打着打着,越來越感覺委屈,到最後竟然哭了出來。
安平無奈的嘆了嘆氣,將眼眶發紅的少女摟在了懷裡,安慰道:“別哭了,是我不好。”
寧涵自他懷中擡起頭,控訴道:“本來就是你不好,爲什麼一聲不吭的就消失不見,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安平心裡也有些複雜,當日救她,完全是因爲被她的大氣凜然說吸引,那麼柔弱的一個女孩子,竟然能夠毫不畏懼的跳進水池裡救一個孩子。
別人不知道,他卻清楚,爲了置六皇子於死地,那水池裡面可是安插了數不清的斷刀刃,當日看到少女咬着脣跳入水池後,他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所以纔有了後來他救了她的那一幕,但是,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只能在衆人的視線轉移之後,自己匆忙回到了重華宮,裝成平日裡淡漠端莊的三公主。
父皇會給自己和陳仕璟賜婚,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不過想到齊國公府還有一個她在的時候,便欣然同意了這門婚事。
至於那個陳仕璟,在成婚之前就派人打聽過了,雖然很有才華,卻根本不喜歡情情愛愛的東西,所以成婚後才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他溫柔的撫過少女的臉,柔聲道:“我有苦衷的。”
寧涵抹了抹眼淚,哽咽道:“當時我不知道嘛,現在知道了就不怪你了。”
安平點了點頭,這一刻他忽然作了決定,決定將事情的來龍去全都告訴懷中的少女。
“你說的都是真的,怎麼會這樣,你們兩個可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啊,他怎麼能那麼狠心呢?”
聽完後,寧涵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安平卻是嘲諷的笑了笑,那個人,爲了自己,有什麼是不能做的。前一陣不是爲了一個女人,連自己年幼的兒子都不放過嗎。
這些,他沒有對寧涵說起,她是齊國公府的嫡女,從小有父母兄長的寵愛,所以看着是無憂無慮,天真無邪。
就算是被人退了婚,也沒有覺得是多大的羞辱,要是換了其他人,說不定早就無顏苟活於世。
她和他,如同天上的雲和地上的泥。她純潔,胸無城府,待人真誠。而他,就像生活在陰暗潮溼處的苔蘚,從小便揹負着仇恨而活着,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以自己本來的面貌面對世人。
這樣的差距讓他感到窒息,初見她的第一眼,他就覺得自己註定會和她糾纏一生,她的婚事因爲自己而被破壞了,他卻不能給她任何的補償。
因爲安平的突然沉默,寧涵感到十分的不適應,她輕輕的搖了搖他的手臂,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不開心的事情了?”
安平搖了搖頭,低頭凝視她,視線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鬼使神差的,就這麼吻了上去。
感覺到額頭處傳來的溫熱觸感,寧涵心臟猛地一縮,酥麻的感覺涌遍了全身,這是自己從未有過的感受。
她的臉一下紅了,尤其是在看到安平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後,不自在的將頭別到一邊。
安平輕輕的扳過她的臉,問:“涵涵,你喜歡我對不對?”
寧涵瞪大了眼睛,心跳如雷。
她嚥了咽口水,頭腦一片空白,“對,我喜歡你。”其實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
安平笑了,漆黑的眸子裡有着毫不掩飾的喜意,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緊了緊,“我也是喜歡你的,眼裡,心裡都住着一個叫寧涵的女子,她的笑,她的淚,她的一切我都瞭如指掌,只是,現在的我還不能給她任何承諾。”
“你說你也喜歡我?”寧涵不確定的問道,
安平點了點頭。
寧涵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震驚和狂喜在心中無邊蔓延,她做夢也沒想到,那個自己思慕已久的男子心裡也是有自己的。
“我不在乎,那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就好了。”她急切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就算我一輩子恢復不了身份你也不在乎?”
“嗯,反正我也不想嫁人,你現在名義上是我的八嫂,我去找你的時候,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
安平無奈的嘆了嘆氣,這樣一個無所求的女子,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
兩人確定了關係後,安平又按照之前那樣將寧涵送了回去,臨走時,她卻緊緊的拽着他的衣袖,不讓他離開。
“乖乖的,明日我再來找你。”他輕聲安撫着。
寧涵慢慢鬆開手,“你不過來找我,我就親自過去找你。”
安平點了點頭,答應了她。
目送着安平離開後,寧涵忽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怎麼回事,他纔剛剛離開,自己就有些想他了。
她將手捂在胸口處,那裡如同裝着一隻小兔子,砰砰砰的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