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心頭惦記的孩子也知道惦記自己啥的,秦浩就是啃着白菜幫子也能吃出滿漢全席的滋味來。
天養來,天養去的,叫得十足親切熱絡。
聽得徐芳那叫一個膩味:跟親兒子不急眼不說話,人家的兒子倒是近乎得很。
這特孃的還能分清楚個裡外倒正不?
別說倆小子嫉妒,就是她這個當孃的,也忍不住爲兒子氣不平好麼!
你就國美那個眼皮子淺,就知道看臉的跟着一聲聲天哥哥、天哥哥的叫個沒完。
半點兒不想多個命硬到把家裡長輩克個乾淨,打起架來還手黑、心冷、不要命。一心就想着歲數夠了就去參軍的女婿,徐芳當然各種上心,力爭在閨女的小桃花沒開之前就徹底掐滅了它!
軍嫂什麼的也就是聽着高尚光榮,這是各種的艱難苦澀,那特麼的真是誰當誰知道。
早年就在這苦水裡泡過半輩子,徐芳是說什麼也不讓唯一的閨女走自己的老路的。
呃……
好吧,孟天養就是再咋幼年失怙,凡事都得靠自己多思多想。
說是十五歲,實際臘月根底出生。
算算連十四都不滿的他根本都連長還沒長成,更別說啥花花心思了。
一心就琢磨着等歲數到了趕緊去從軍,續寫爺爺和爸爸的輝煌驕傲。
至於成傢什麼的?
他只深深記得他爸當年說得那話:男子漢大丈夫,事業未成何以爲家!
所以呢,徐芳那點子擔心呀,絕對完全多餘。
這會還滿滿小孩子心思的孟天同學只專注於積極糾正秦浩對他的稱呼:“秦叔啊,跟你說了多少次別叫我天養了。我都十五歲眼看着十六的大小夥子了,還叫啥小名呢?
以後啊,你就叫我大名孟天。
大丈夫頂天立地的那個天,將來必定天下第一的那個天!”
“好好好,我們天養都十五眼瞅着十六的大小夥子了。過兩年就長成娶媳婦大漢了,再繼續叫小名啥的,是挺難爲情的。
那啥,以後你們都記住了,以後再也別管天養叫天養了,都改口叫天兒或者天哥!”秦浩特別豪邁地兩口乾掉一碗苞米麪糊糊,橫眉立眼地四下瞅了眼媳婦和三個兒女囑咐道。
秦國強和秦國安兄弟倆感覺頭皮都是一陣發麻,那什麼,雖然虛長了兩歲。
但,他們也是一直叫那小子老大的好麼?
沒辦法,那貨用數十上百次的‘切磋’告訴了他們兄弟倆拳頭大的纔是硬道理。
不管是被姓孟的深惡痛絕的天養二字,還是他們爹那濃重兒化音的天兒,他們統統不敢叫!
倒是秦國美聽了自家爸爸的囑咐,立馬甜膩膩地叫了聲天哥哥。
那小臉兒紅撲撲,眼神柔的能滴出水來的小模樣,可把人給膩歪的。
當時她親大哥秦國強就皺着一雙濃眉:“說話就說話,不能把舌頭捋直了麼?嬌滴滴的,像個啥樣!咱爸剛當上大隊長,正是大幹快上狠抓成績的時候呢。
咱們做兒女的不能幫他忙就算了,可千萬別幹那拖後腿的活計。
媽你可把國美看好了,別叫社員們議論她有個啥資*本家嬌小姐的做派。對我爸的工作不好,也耽誤她以後相親說婆家。
這年頭說媳婦,誰家不惦記着找個踏實能幹肯過日子的?”
老二秦國安點頭:可不,嬌滴滴,奸懶饞滑的丫頭,估計倒貼都沒人要。可不能叫媽把國美那丫頭給越慣越不上樣兒,不然以後他們爺仨頭疼的日子在後頭呢。
連生了倆臭小蛋子才得了這麼一個眉眼像極了自己的貼心小棉襖,徐芳對閨女那從來都是掏心窩子的疼。
聽大兒子這麼一說,都沒等閨女急眼,她這當媽的就先爆發了:“怎麼說話呢,老大不小的了,啥話該說、啥話不該說的在腦子裡好好過一過。
別直筒筒地拿過來就說,也琢磨琢磨聽你說話人的感受。
得時刻記住了,當哥哥的就是弟弟妹妹們將來的靠山是依仗。
這我跟你爸還能走能尥呢,你小子就這個德行。以後等我們兩個老夾幹蹦噠不動了,還能指望你給國美撐腰做主?”
“媽你快消消氣,大哥不懂事,回頭過三過五的你再好好數落他。
現在啊,咱得趕緊的吃飯。
天哥哥特意孝順你和爸的野雞肉呢,你也好歹嘗一口,別白瞎了他的一片心意呀!”給倒黴哥哥上眼藥什麼的,啥時候都不遲。
現在啊,秦國美只專注表現自己貼心孝順又懂事知大體的一面。
天哥哥好容易來趟家裡,她可半點不想給對方留下絲毫壞印象呢!
那麼好看到像故事裡潘安宋玉般的俏模樣,簡直就不吃菜也能多來個窩窩頭。
又一聲比之前還嬌還嗲的天哥哥,聽得徐芳眼皮子都直跳。
就怕這個看臉的膚淺丫頭入了心、當了真,有一天哭着喊着要給孟天養那小子當媳婦。
心不在焉地啃掉了閨女夾在她碗裡的雞肉,暗自琢磨着以後該咋想法讓這倆孩子拉開距離。
虧的秦國美不具備一項讀心的技術,不然的話,非哭給她媽看不可!
收了孝敬什麼的,難道不該化身助手麼?
天養哥長得好、孟家爺爺和爸爸的撫卹金,有他們爺倆的老戰友隔三差五照拂。
本身重情重義,特別男子氣概。
還單身一個,沒有那些個煩死人的婆媳、妯娌關係,又對她爸敬重萬分恨不得當親爹孝順。
這麼打着燈籠都難挑的女婿,她家老媽到底還在挑剔個啥?
好吧,只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
在情竇初開的小丫頭心裡,天哥哥那就是天下第一好沒有之一。
而孟天呢,就只當她是個秦叔家的小丫頭。
比較小性兒,人呢,也不大聰明。
屬於那種不大看好,卻礙着長輩情分能打個招呼、遇事時需要主動幫扶一把的存在。
至於別的?
他還是個孩子好麼!
跟秦叔吃了飯、嘮了好一陣子的嗑兒,孟天就急匆匆回了家。
找個蛇皮口袋,裝了能有個七八棵大白菜,拿上了裝雞肉的大海碗,簡直杆兒地就奔着方家去了。
“孟天養同志,你這是……”方正疑惑臉,有些不明白這貨揹着大袋子上門的目的。
“禮尚往來!你請我吃雞肉,我送你幾個大白菜。
雖然沒有野雞肉來得珍貴,但我琢磨着你們應該會需要這個!”孟天特別高冷地微微抿了抿嘴,輕聲解釋了自己的用意後鄭重申明:“還有,我叫孟天。抗金名將孟珙的孟,頂天立地的天。
天養是我的小名,我最討厭人叫我小名了。
所以以後呢,你還是叫我孟天或者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