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您的第二部電影很在意,那真是一部拍完就被丟進倉庫,完全沒有價值的影片嗎?”
歐文的第一個問題就正中紅心,不像其他很多記者或主持人那樣先和被採訪人閒聊幾句,或是先說一些輕鬆的話題再切入。
萊拉喜歡這樣的直接,所以她也決定按照他的步調來。
“我也看到那位庫伯先生的文章了,說實話,看到時我先是感到好笑又感到了憤怒。”
“您覺得什麼地方好笑?又爲什麼憤怒?”
萊拉攤了攤手:“如果你有一部投入了全身心製作,準備留在重要日期上映,被寄託了無限期待的優秀影片被人說是拍完就丟進倉庫的爛片,難道不覺得好笑嗎?”
歐文被她無辜的樣子逗得笑了一聲:“那麼又是爲什麼感到憤怒呢?”
萊拉眯了眯眼:“在庫伯先生的文章裡,我看得出他是一位社會責任心很強的人。他說不希望打擊像我這樣年輕導演的積極性,雖然確實是那麼做了,我還是相信他是在爲導演們着想。他不希望有更多的人像我一樣製作出只能賺錢,卻毫無意義的電影,真是很遺憾。”
“這就是您生氣的原因?因爲自己被打擊,被抨擊,被指責?”
“是的,我得承認有一些。”萊拉聽到他的問題,頓時笑了。他果然不愧是安東尼找來的人,她沒有明說口的話被他直接給點了出來。她也很想指着庫伯的鼻子罵上幾句,可惜她的身份地位在那,最多也只能指桑罵槐幾句。
“在我看來,庫伯先生似乎對電影有一個很大的誤解。爲什麼電影要分爲很多種類?是不是每一部電影都需要有教育的意義?沒錯,有很多電影確實有很深刻的醒世意義,也得到了很高的票房。但那並不是全部。”
“可能是庫伯先生的年紀已經大了,不太理解我們年輕一代的想法。我得說,電影不只是一部教育片,它更是一項娛樂。比如今天我和朋友去看電影,就想看一些荒誕不禁,能把我們逗開心的喜劇片。又比如有人很無聊,就想看一些能讓自己嚇得腎上腺素飆升的恐怖片。那麼是不是說這些純商業電影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歐文點點頭:“那麼您認爲商業電影裡就不需要教育意義了嗎?”
萊拉對他很有挑動性的問題挑了挑眉:“那麼我要問,什麼是教育意義呢?教導爲人向善?教導愛好和平?還是豎立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恐怖電影裡所有的人都在互相幫助下拼命想要逃生,這是不是在教導與人爲善互相幫助的精神呢?外星人來了,我們的戰士奮力抵抗,這算不算是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呢?那麼商業電影不是每一部都有教育意義了嗎?”
歐文沒想到這次自己遇到了一個有趣的搭檔,他得承認面前這位年輕的小姐比他想的還要會說。來時他從安東尼那裡瞭解到她是個不喜歡暴露在媒體中的人,還以爲她是因爲不太會說話纔會如此。現在看來,她不是不會應付媒體,只是真的沒有興趣罷了。
在這個誰都想宣傳自己的社會,還有像她這樣“淡泊名利”的女孩子,真是個稀奇的存在。
在接下來的採訪中,萊拉對庫伯火力全開,完全用上了古老東方古國的各種嘲諷技術,罵人不帶髒字更是嫺熟無比。採訪到最後連歐文都說她去參加脫口秀節目一定會有驚豔的效果。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一些平時聽慣的詞句,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時怎麼就帶着股讓人想笑的感覺。可如果站在與她對立的角度,卻又會讓人氣到抓狂,他估計庫伯看到專訪後一定會非常生氣,或許會氣到失去理智也說不定。
萊拉的本意也正是如此,距離萬聖節的十月底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她想要更多的人知道saw就需要讓池水更加渾濁起來。就像她以前說過的那樣,有庫伯幫她不斷提高知名度,想不出名都很難。
爲了讓庫伯能更加盡心的幫助她,適當地加把火當然是必須的。要看之後的效果好不好,就得看她的這把火是不是加得夠旺。
不過看歐文采訪完的表情,萊拉就知道自己做得應該還不錯。
第二天,對她的採訪就刊登在《娛樂家報》上,按照安東尼的要求報紙留了一整個版面給她。上面不但介紹了她的一些情況,也將採訪她的話一字沒刪地刊登了上去。
是的,一字沒刪也一字沒改。
記者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職業,越有話題性越能觸動到他們的爽點。看到萊拉的旗幟已經舉了起來,他們哪有不在旁邊呼喊加油的道理?
結果就是當天的報紙比平時硬是提高了20%的銷量,一些合作媒體紛紛要求合作,希望可以把他們的採訪內容進行轉發。而萊拉那部據說“剛拍出來就爛得直接丟進倉庫的爛片”也正式出現在民衆面前。
原來那部的名字叫saw,原來並不是爛得一文不值而是珍藏起來選擇一個最佳的時間放送,原來天才導演不但沒有江郎才盡,反而活力滿滿地已經開始拍攝了她的第三部電影!
一時間,只要是有交流的地方,萊拉和saw的名字就會出現。尤其是在年輕人最多的網絡上,各種挺萊拉,詛咒庫伯的話更是到處可見。
“謝特!”庫伯在書房砸了他的咖啡杯。此時他的電腦上顯示的正是萊拉的粉絲們對他大罵的話,這些人可沒有萊拉的顧忌,真正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因此說得也是分外難聽。直把他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給憋昏過去。
“你不是告訴我那是一部被鎖進倉庫的爛片嗎?”他抓起電話,在接通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咆哮。
“……什麼?你說你從沒說過那是部爛片?一切全都是我的誤解?謝特!我不想聽你再說這些!我要猛料,我要讓她一蹶不振的猛料!”
他根本不想再聽對面的話怒髮衝冠地摔掛掉電話。他很生氣,因爲他知道對面說的確實是事實。當初聽到第二部電影拍出來就收藏起來,根本沒了下文,他就先入爲主、理所當然地想成是部沒有價值的爛片。
不然一家還沒有老鼠牙齒大的小公司怎麼會把兩百多萬拍出的電影擱置起來,而不是立刻上映?尤其還是在飽受爭議的時候!他不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會有那麼強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