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正好,房間裡面的燈又關上了。
百葉窗拉了起來,翟耀擁着雲若初站在窗前,窗外的月光傾瀉而下,在二人身上鍍上了一層銀灰,美好的如同一對璧人。
親密的熱.潮已經褪去,兩人都很享受這一刻的寧靜與美好。
這時,遠處響起了熟悉的音樂聲,淒涼婉轉,十分動聽。
一道磁性悅耳的男聲,緊跟着音樂聲,契合的唱了起來。
誰家的清笛漸響漸遠
響過浮生多少年
誰家常唱斷的錦瑟絲絃
驚起西風冷樓厥
......
歌聲仍在繼續,熟悉的音樂,熟悉的聲音。
看來,是她和翟耀溫存了太久,左亦獨自上臺演唱了。
不知爲何,再次聽他唱起這首歌,雲若初的心裡,竟覺得有些堵得慌,情緒不受自己的控制,那股窒息和心痛的感覺,再次襲來。
那是一種讓她恐懼,又無可奈何的感覺。
她和左亦明明只有幾面之緣,可爲何她會生出難受,甚至哀傷的情緒?
彷彿,她和他是相識許久的人,有着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不然,她爲何會有這樣的情緒?
這樣的情緒,讓她不安,讓她恐慌。
她甚至不知道,爲何有這樣的情緒。
哪怕,現在左亦不在她的面前,可她只要一想起這個名字,心裡就像着魔了一般,情緒不受自己的控制......
“若初!”
翟耀低低的,略微不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雲若初這纔回過神,竟然發現自己臉上,又是一片溼潤,忙伸手擦了擦。
可翟耀早已察覺了她的不對,剛剛他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彷彿魔怔了一般。
他握住她的肩膀,轉過她的身子,讓他面向自己。
銀白的月光下,她的臉上佈滿了淚痕,眼眶中的淚水,猶如決堤了一般,淚流不止,哭的那般的傷心和難過。
又是這樣!
又是剛剛她的左亦懷中的模樣!
是聽到左亦唱歌,所以她才又哭了嗎?
精緻冷傲的面容,浮現了一絲冰涼,翟耀烏黑的眸子,冷冷的打量着面前這張臉,竟覺得有些陌生。
他鬆開了她,牙關緊咬,神色微微緊繃,深邃的目光中,所有的溫度,都在這一刻冷卻,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心驚的冰涼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這樣的目光,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了,心中徒然一驚,慌亂的擦了擦眼淚。
“阿耀......”雲若初上前抱住了他,想要解釋,可卻無從解釋。
左亦的歌聲,仍舊沒有停止,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埋頭在他的懷中,淚水沾溼了他衣襟。
她竟然還在哭!
是爲了他,還是另外一個男人?
翟耀心中,只覺得只覺得怒意更甚,緊握着她的肩膀,憤怒的推離了自己的懷抱,強迫着她看着自己。
“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他緊盯着她滿是淚痕的臉,手中的力道,大的幾乎就快要捏碎她的骨頭。
雲若初疼的皺起了眉頭,哭着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阿耀,你能不能相信我?我和他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
剛剛在後臺,左亦抱着她的時候,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如今,聽着左亦唱着她寫的歌,她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也不想這樣,可她就是不受控制,心會窒息和難過,眼睛會流淚。
這些都不是她想的......
“不知道?”翟耀冷冷的嗤笑了一聲,“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流淚?”
聞言,雲若初哭的更加厲害,這一次不再是因爲那不受自己的控制的情緒,而是她的恐慌與不安。
重生以來,她從來都是理智與冷靜,除了對自己前世發生的事情,情緒會有所波動,其他的事情,她幾乎都可以理智的面對,不被情緒左右。
唯獨今天,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裡面,似乎隱藏着什麼東西,能夠控制她,擾亂她!
擾亂的她,就連自己都覺得,她和左亦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
可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完全沒有這樣的情緒,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沒有這樣失控過。
直到這一次......
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好看的眉頭,緊擰了起來。
雲若初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再次抱住了他,“阿耀,我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或許,這個時候,讓他相信她很難。
可是她真的沒有說謊,哪怕她給出的回答,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可她還是自私的希望,他可以相信她。
“相信?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翟耀再次推開了她,嘴角自嘲的勾了起來,“若初,就在剛纔,我還在說服自己相信你,可是現在你還在爲他哭泣,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這番話,不知道是在質問她,還是在質問自己。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帶着怒氣,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
她還在哭,哭的十分傷心,漆黑的眸子,佈滿了淚水和茫然無措,甚至還有一絲委屈?
翟耀自嘲的低笑了一聲,鬆開了她,奪門而去。
雲若初怔怔的站在原地,第一次覺得如此的無力,沒有勇氣在追上去。
就在剛纔,他還抱着她,一起看着月光,美好安寧。
可這一刻,卻獨留她一個人在這裡,面對着狹小的空間,和冰涼的月光。
爲什麼會這樣?
眼淚無休無止,不知是那不受控制的情緒,還是她自己想要哭泣。
雲若初蹲在地上,咬着下脣,泣不成聲。
門外,翟耀聽着裡面的斷斷續續的抽泣聲,緊握起了拳頭。
她不是那麼容易哭泣的人,這是她爲數不多的大哭。
讓他心疼,也讓他退縮。
因爲,他不知道,她的眼淚,究竟是爲了誰。
嘴角自嘲的勾了起來,翟耀斜靠着牆壁,不放心走開,也不願意進去。
一堵牆,將兩人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一個痛哭不止,一個隱忍陪伴。
不知道究竟誰比誰更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