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到文家的時候,文奇山還未起牀,得到巧姐的通報,他起了牀,滿心疑惑地下了樓,看到坐在大廳的顧長卿。
“長卿,怎麼這麼早?”
顧長卿自然不能說是怕他一大早跑出去,她指着茶几上帶過來的拼圖笑道:“昨晚拼了很晚都拼不好,一晚上睡不着覺,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實在忍不住,就跑過來了。”
文奇山笑了笑,心中暗道,果然還是小孩子,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抱有如此大的熱情。
他走到顧長卿身邊,“好,等吃過早飯,我倒要見識見識,到底是怎樣的拼圖難倒了我們長卿!”
巧姐做了很可口的海鮮麪條,兩人吃完後便去到書房。
顧長卿將拼圖打開來,爲了留住文奇山一整天,她買了難度最大的那一種。
文奇山看了看,不自覺地說:“長卿,你應該買簡單一點的。”
顧長卿擡起頭狀似委屈地撇撇嘴,“文叔,你是說長卿很笨對不對……”
文奇山自覺失言,連打了兩個哈哈,補救道:“不是不是,文叔是覺得娛樂嘛,不用弄得這麼複雜……”
顧長卿笑了笑,興致勃勃地將拼圖擺在書桌上,讓文叔和她一起拼。
文叔看了看原圖,又仔細觀察了一下拼圖碎片,一邊慢慢地將拼圖恢復原狀,一邊對顧長卿說:“不過,這種拼圖倒是一種很好的遊戲,能夠鍛鍊人的觀察力,對事物的敏銳力,培養人的耐心和細心。”
“顏色實在是太雜了,完全找不到相關聯的地方。每片看起來都差不多。”
“先將比較簡單明瞭的四角拼出來,至於中間比較複雜的部分,慢慢來,多一點耐心,多一點細心,冷靜,仔細,用功,再加上反覆的嘗試,真的將這些都做到,就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你。”
顧長卿福至心靈,“就跟做人一樣,先將基礎打好,先將能做好的都做好,剩下的難題,多多用心,不怕失敗,反覆嘗試,就一定會成功!”
文叔擡起頭,笑容充滿驚喜,他摸了摸顧長卿的頭,讚道:“長卿,難得你有這種感悟!”之前似乎小看了這個小女孩了!
顧長卿臉微微一紅
24歲的自己得到這種讚賞,是該臉紅。
兩人很用心的拼了一上午,也纔將四角拼出個雛形。
兩人都有些眼睛發酸,便讓巧姐送上來喝的,兩人休息了一會。
顧長卿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間已近11點,一天過去將近一半了。不過她仍然不敢鬆懈。
趁着休息時,文叔和她說着公司裡的趣事,正聽得開心的時候,文奇山的電話忽然響起來。
“我先接個電話。”文奇山一邊按下電話,一邊站起走到窗戶處,顧長卿的目光追隨着他,心中有些緊張。
聽得他說:“什麼?怎麼會出這種錯誤?我昨天不是都交代好你的?”他的眉頭皺起,表情非常嚴肅。
顧長卿情不自禁地站起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文奇山回頭看了顧長卿一眼,眉頭皺得更緊,“這個時候不行,我有些事。”
顧長卿走到文奇山的身邊去,雙眼緊張地看着他,小聲說:“文叔,你說過的,今天哪也不去的……”
文奇山面露難色,他用手捂住電話,“公司裡有點急事……”
顧長卿很果斷地打斷他,“我不管,我不管,你答應我的!”說完不由分說,搶過他手中的電話,按下結束鍵。
文奇山看着她,無奈的語氣像是在哄孩子,“長卿,這是正經事,文叔去去就回,用不了多久的時間,這是個大客戶,出了問題,公司會遭受損失!”說完,伸手要拿回自己的電話。
“損失就損失,做人要言而有信,文叔不是和我說過這句話?”顧長卿手拿着電話放置身後,連退兩步,讓他一抓成空。
“長卿,聽話,不要無理取鬧。”
“不,不行,今天文叔哪裡也不能去。”顧長卿絲毫不讓。
這時電話又響起,顧長卿氣惱得要關機,文奇山上前一步,眼明手快從她手中搶過電話接通。
“好,我馬上就過來!”他對電話裡說。
說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文叔馬上就回來,和你一起吃午飯!”說完不再顧忌長卿的反對,向門口走去。
顧長卿看到他急速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莫大的惶恐,她衝上前,死死地拖住文奇山,眼淚在一瞬間滾落下來
“文叔,文叔,不要出去,你聽長卿的……”
文奇山暗怪顧長卿不懂事,本來有些惱怒,可是回頭看到長卿一臉的哀痛,滿臉的淚水,不由怔住,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
“長卿,你這是做什麼?文叔很快就回來!”
顧長卿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淚流不止,“文叔,你相信我,今天你只要一出去,就會遇到車禍,會沒命的!”爲了讓文叔相信自己,即使是被他懷疑有精神病,她也顧不得了,將實情都說了出來。
可她所說的實情聽在文奇山的耳裡就像是笑話,文奇山失笑,“長卿,你在說什麼?你什麼時候能看相了,還是鐵口直斷,斷人生死?”
能將毛主席語錄倒背如流的他自然是典型的唯物主義者!
顧長卿也知道自己所說的事情難以讓人相信,可是除此之外,她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她擡起頭,看着文奇山,儘量讓自己看上去真實可信,
“文叔,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可是我所說的都是真的,我其實已經24歲了,在24歲的時候被玉芬害死,結果再醒來卻回到了14歲……”見文叔面上露出怪異的神色,顧長卿急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唐,可是這都是真的,文叔你相信我,前世你就是今天遇到車禍去世的,你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顧長卿急得直哭。
文奇山摸了摸額頭,然後拉着顧長卿在沙發上坐下,神情有些無奈,又有些擔心。
“長卿……”文奇山看着她焦急惶恐的臉,欲言又止,像是不知該怎麼說,“我知道你擔心文叔,這段時間你的壓力太大了,晚上又睡不好……”很明顯不相信她,14歲的長卿告訴他已經24歲了,還說他今天會遇車禍死,這種事情讓他如何相信?
“文叔……”顧長卿捂住臉嗚嗚地哭,心像是被什麼緊緊揪住,明明知道事情的發生卻難以讓對方相信,也難以幫助對方逃避,這種無奈,這種焦急,這種驚惶,如果熊熊烈火炙烤着她,讓她痛苦萬分。
“你以爲我是在白日做夢,你以爲我精神有問題?文叔……”顧長卿擡起頭,握住他的手,懇求道:“就當我白日做夢,就當我精神有問題,你依我這一回,讓我安心好不好……文叔……”
她的淚水一滴滴地滴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