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北俱蘆洲,紅雲並沒有迴轉風火島,而是身化虛無,寄身於天道之上,隨着紅雲修爲的日益精深,紅雲與天道旋轉之間的密合度是越來越接近,紅雲也越來越喜歡將自身寄於天道之上,洞徹三界萬類生靈,這種感覺直讓紅雲有融入天道之中的衝動,這是修爲、道行進步的表現,紅雲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以身合道,但絕不是現在,心有牽掛,道行不得圓滿,紅雲怎麼能讓自己的心帶着遺憾呢?
附身天道之上的紅雲一邊不斷的體悟着天道的旋轉法則,宇宙運行的基本,一邊以神念看遍三界萬類生靈,洪荒各處,最終把目光轉到了準備劈山救母的楊戩身上,必竟楊戩是紅雲的弟子,在救下楊戩的那一刻起,紅雲就知道將有這樣的結果,但是紅雲知道一個剛剛出世的嬰兒有什麼罪衍,是以仍然毫不猶豫的將這些因果攬了下來,就是不忍心看到上輩的因果,要由這小小的嬰孩來承擔,並且師徒二人數十年的朝夕相處,看着楊戩一天的成長,那份感情是極爲深厚的,要是那昊天玉帝不依不饒,楊戩吃了什麼大虧,那作爲老師的聖人面子上是掛不住的,爲了以防萬一,紅雲時刻關注着楊戩,靜靜的等候着,期待着楊戩將演繹怎樣的傳說。
對於母親的期待,楊戩的內心是急切的,矛盾的,本來楊戩是以自己是一個孤兒,被老師扶養,在修習九轉玄功後,更是把心思放到了參悟天道之上,一門心思的修行,以期有所進益,但在楊戩知道了此中的因果,對於母親的思念,對於玉帝的憎恨卻是再也按捺不住了,雖說是人之常情,但楊戩暴怒,過於執着的表現,卻是修行中的心魔,好在楊戩在風火島外有了頓悟,不但一舉消除心中魔障,還一路衝關,最終結出慶雲、三花,可謂仙道根基已成。
楊戩與牛魔王、通臂、金毛四人,出了風火島便直奔灌江口而去,這幾人都以九轉玄功的各種變化爲修行根基,又都是好戰分子,喜歡爭強好勝,所以免不了在暗中較一較力,但是長幼有序,通臂和金毛身份不及楊戩和牛魔王,不好直接對陣爭戰,就把心思放到了腳程上,想要在速度上爭一爭先,是以四人都是玄功運轉,一路奔行,楊戩救母心切,沒想太多,而牛魔王卻是看出了通臂和金毛的心思,心中暗暗冷笑,我這個老師的親傳弟子,身俱兩家之長,要是比不過外門弟子,卻是該叫人恥笑了,遂直接運轉虛無身法,化身形於虛無之中,瞬間沒了蹤影,只留下楊戩陪着二猴駕雲而行。
灌江口位於東勝神洲於南瞻部洲交匯的地方,一條灌江把兩大部洲連在一起,灌江流入南海迴旋時衝擊而成的一處平原,土地肥沃,氣候宜人,遂被生活在這裡的萬類生靈命名爲灌江口,在灌江口的偏西側有一處山峰名爲灌江山,由山頂遠望,可見灌江奔騰入海的景色,此山雖不是極高、極險,卻也因爲此山峰處於兩大部洲的靈脈尾端,靈氣濃郁,故而山色一片清秀,山中樹木繁盛,走獸徘徊,又有山頂的澗水涓涓而下,頗有一番畫中美景的意味,此處就是紅雲爲郭申、直健二將軍,康張姚李四太尉等人安排的居所,經過幾人數十年的建設,山頂之上已是遍步樓宇,儼然是一處世外桃源,而與這灌江山遙遙相對的便是三百里外的桃山。
楊戩帶着通臂和金毛行至灌江口,便降下雲頭,早有牛魔王躺在一處巨石上,懶洋洋的曬着太陽,看着三人近前,起身嘿嘿的酣笑了幾聲,直羞的通臂和金毛滿臉通紅,心中暗想,千萬別再自找沒趣了,要不丟臉的還是自己,幾人匯合,齊上了灌江山,郭申、直健等人雖與楊戩兄弟相稱,但是幾人都知道,是因爲楊戩的緣故,幾人纔有莫大的機緣,由紅雲以聖人金口,超脫了衆人生死,轉身爲地仙之身,從而逍遙天地之間,故而算是楊戩的家將,主人回來了,自是喜出望外,齊齊的出來迎接。
楊戩與衆人互相介紹了一下,又訴說了離別之後的經歷,最後將話題轉向了自己身世之上以及此次到灌江口的目的,郭申、直健等人身爲楊戩的家將,當然有做家將的覺悟,也知道了爲什麼紅雲聖人會把自己等人安排到此處,遂齊齊應聲同去,集結一千二百草頭神,以給楊戩增添一番助力。
桃山之所以叫桃山是因爲山中遍步桃樹,山中桃花爛漫,落英繽紛,遠遠看去,有如一片粉紅的世界,給人以無限瑕想,微風輕起,便有一抹清香傳來,沁人心脾,然而此時的楊戩哪裡有心情去看風景,在帶着衆位兄弟及一千二百草頭神來到桃山之後,便在山腳之下紮下大營,楊戩只聽老師說過母親被壓在桃山之下,卻是不知方位,無奈之下,遂將草頭神兵四散開來,滿山遍野的搜尋,可是一連三天下來,連點影子都沒找到,如此狀況,怎麼能讓楊戩不心急。
“各位兄弟,一連搜尋了幾天而毫無所獲,如此,我等該如何打算。”一連幾天的搜尋沒有一點收穫,楊戩覺得如此下去,不是辦法,無奈之下,只把一千二百草頭神留在在桃山上繼續搜尋,卻將郭申、直健牛魔王等人召回大帳,來商量對策。
“這桃山之上甚是古怪,靈氣濃郁,卻是不見一個精怪在此修行,甚至連未開靈智的生靈都極少在此繁衍生息,我等想問都問不到人。”金毛身爲精怪得道,最先想到的便是找到桃山上修行的精怪來訪聽一下,可是走遍整座桃山卻是沒有一隻精怪存在,直讓金毛氣結不已。
“卻是如此,按說如此靈氣充裕之地,不可能沒有精怪開啓靈智,這山極爲古怪,小老爺還是小心謹慎些爲好。”通臂和金毛拜六耳爲兄長,實則即是尊六耳爲主,自己爲奴爲僕,只是紅雲良善,不願欺壓弱小,又見二猴俱是異種,遂將二猴收入門下,做爲風火島的外門弟子,從而得成仙道,是以二猴對紅雲極爲恭敬,把握自己的身份,尊稱紅雲爲老爺,而楊戩爲紅雲的最小徒弟,遂稱爲小老爺,也並無不可。
“我等一連數日,搜遍桃山每一寸土地,卻是毫無所獲,但老師說過,楊戩母親就在桃山之下,想來不會錯的,只是我等沒找正地方罷了,方纔金毛說要找精怪訪聽,雖是尋找不到,卻讓我想起一件事來,這桃山之上沒有精怪,就不能問別人嗎?有一個人必然知道這桃山到底是怎麼回事。”牛魔王挺着一張碩大的牛頭,故作神秘的勾起衆人的目光。
“唉呀,師兄,你看我都急死了,你就別賣關子。”楊戩對牛魔王故作神秘,是又氣又笑,忍不住的催促道。
“呵呵,本想讓你再急一急的,既然如此,我便說出來即是,師弟怎麼忘了后土師叔。”牛魔王仍是不肯把話說全,一點一點的提點着楊戩。
“后土師叔?難道后土師叔知道我母親被壓在何處?唉呀,我怎麼忘了,后土師叔身位天庭六御之一,道祖親封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祉,不但執掌幽冥地府,六道輪迴,而且這洪荒的山神、土地都歸后土師叔統管,這桃山既然爲山,必將有山神、土地,作爲一方神詆,哪有不知轄區狀況的道理,我卻是糊塗,居然忘了此事,如此,我等拘傳出此地山神、土地,一問便知。”楊戩終於想明白了,連連拍擊額頭,大做後悔狀。
楊戩手掐印訣,念動咒話,不過片刻的功夫,大帳之中一股清煙升起,桃山的山神、土地兩位鬼仙被拘了出來,這山神、土地從前俱是天地初劫,巫妖大戰之後存活下來的巫族,因無邊罪惡,洪荒之中再難有容身之所,好在後土身化幽冥,成就六道輪迴,將戰後存活下來的巫族俱接收到幽冥地府,聖人立定三界,由天庭統御三界萬類萬物,后土怕巫族再持力逞勇,做出逆天之事,爲天道所不容,遂壓制了殘存下來的巫衆法力,分派到洪荒各地,做了土地、山神和地府之中的鬼使,成了鬼仙,算是保存了巫族的一絲血脈。
這桃山的山神、土地在接到法訣拘傳之後,急忙隨法來到大帳,一見之下,卻是風火島弟子,因紅雲與后土的關係,自是不敢怠慢,急忙行禮道:“桃山山神、土地見過聖人門下各位上仙,不知拘傳小神到此,有何吩咐,還請示下。”
“我受家師之命,前來找尋一人,一連搜尋數日,卻是毫無所獲,這桃山之上,靈氣濃郁,卻是不見靈智開啓之生靈,故而只得勞煩二位大駕,還請見告原由。”楊戩不願落個仗勢欺人的惡名,遂在言語上極爲客氣。
“上仙客氣了,我巫族得紅雲聖人眷顧,有了容身之所,上仙通傳,豈有勞煩之說,卻是不敢當上仙之禮。”山神、土地哪敢承楊戩的禮,急忙躬身還了一禮,略一停頓,接着說道:“上仙不知,百餘年之前,天庭昊天玉帝的妹妹九天玄女犯了天規,被玉帝壓在桃山之下,着天兵隱於暗處看守,而桃山之上不見生靈,一來是天兵驅趕所致,二來這山中桃樹衆多,桃花飄落之後,化成花泥,可產生桃花障氣,毒性極大,衆位上仙法力精深,不懼此毒氣,但普通生靈,卻是觸之身死,故而這桃山之中,少見生靈蹤跡。”
“不瞞二位,這九天玄女既是我生身之母,我來此處,就是爲了要救母脫離苦難,只是不知我母現在桃山何處,還請二位見告。”楊戩知道自己的行爲,這山神土地早晚會知道,不如說個清楚。
“這,”山神、土地猶豫,楊戩要做的事乃是違背天規的,如果二人要是說了出來,豈不是成了幫兇。
“二們勿需有所顧慮,我等前來此處,后土師叔也是知曉的,此事自有我等前去應承,二位只需告訴我們哪裡能找到九天玄女娘娘,怎麼能救出她來即可,其他的事與你二人無關。”牛魔王見這山神、土地面有猶豫之色,遂在旁插口,以打消二人的顧慮。
“九天玄女娘娘就在桃山之下,不需到處尋找,若要救她出來,只需劈開桃山,破除玉帝封印就可以了,只是幾位上仙若是觸動桃山,那隱於暗處看守的天兵,自要干預,幾位還要小心爲上。”山神、土地互相對視,以目光商量了一番,知道要是不說出一二來,自己恐怕脫不了身,是以咬着牙將所知道的說了出來。
“多謝二位告之,此時我等脫不開身,他日定當酬謝。”楊戩知道了原由,遂向山神、土地起後一禮,擺出了送客的意思。
“不敢當,不敢當,如此小神告退了。”山神、土地巴不得快走,哪敢在此停留,急忙身化輕煙,消失的迅速無比。
知道了救出母親的方法,楊戩急忙動了起來,先是收攏了一千二百草頭兵回到大營,等候命令,又想到桃山有天兵看守,自己若是劈山救母,勢必與天兵一戰,還是需要細細安排一下爲好,想到這裡楊戩向牛魔王道:“師兄,桃山有天兵把守,我若劈山救母,天兵必然阻攔,這與天兵交戰一事,還要勞煩師兄和各位兄弟了。”
“哈哈,老師叫我等前來,就是爲了與你做一助力,哪有勞煩一說,師弟儘管放手既是,天兵自有我等爲你抵擋,保證不會到防礙師弟,況且我等風火島門下,有老師福祉僻護,九天玄女娘娘在此壓了百餘年,老師都沒有插手,那玉帝就是再糊塗也不會不賣老師這個面子,我想啊,你若是劈山救母,這玉帝爲了顏面好看一些,怎麼也得比劃兩下,但最後絕對是不了了之,老師讓我等前來,不過是練練手,賺些聲望罷了,是以師弟大可不必擔心。”牛魔王看似較爲粗俗,實際上內心極爲精細,把其中的事由早就琢磨的一清二楚,是以信心滿滿的。
“如此,明日我自劈山救母。”楊戩輕轉三尖兩刃刀,一臉堅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