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給寶玉上好了藥,出來稟報老太太,幸好沒傷筋動骨,寶玉只是皮外傷,皮打破出血,有的地方淤青了,估摸着要喝幾副湯藥,敷十來日外傷藥,才能痊癒!
送走了太醫,王熙鳳讓下人們擡着藤椅,把賈寶玉送回怡紅院,襲人等丫頭小心翼翼的扶着藤椅,跟着回去侍候。
知道寶玉沒大礙,看着唬人,其實只是輕傷,賈母也放下心來,嘆了一口氣,對薛姨媽道:“薛家姨媽,讓你看笑話了,本來準備要過年了,府裡又有一件喜事的,老婆子原來還很高興的,偏偏寶玉身邊的人不省事,侍候寶玉不用心,讓寶玉糟了罪!”
薛姨媽訝異的道:“老太太,府裡有大喜事?這……等寶玉好了,老太太可要擺宴?我也向老太太討一杯喜酒喝,沾沾喜氣!”
賈母恢復了一些心情,指着賈環,道:“這要多虧了我這個孫子,環哥兒在國子監的同窗好友,姓鄭的小子,相中了二丫頭,鄭家想要找大媒來賈府裡提親,過幾日,老大要先見見人,再決定以後的事!”
衆人都很驚訝,探春,惜春,薛寶釵,林黛玉,賈琮,賈蘭是才知道這事,一起望向迎春,迎春聞言臉如紅雲,小聲嗔了一句“老太太!”,就再也站不住了,羞得轉身低頭要跑,探春,黛玉,薛寶釵笑着連忙攔着她,小惜春更是攔腰抱着二姐姐!
堂下衆姐妹,一陣善意的輕笑,連賈母也忍俊不住,也心情也好了一些,樂呵呵的看着她們!
年紀小的惜春,小聲的跟探春炫耀道:“三哥哥這個姓鄭的同窗好友,我趕巧得見過一面的!”
賈母現在心情稍好了,也來了興趣,逗道:“哦,四丫頭,你這鬼機靈的,你也見過鄭家的小子?”
惜春有些靦腆回想道:“那日,我與二姐姐去找三哥哥玩,不知三哥哥院子來了客人,三哥哥有兩位同窗好友來與他一起讀書,一位是三哥哥的先生李青秋大人的公子,一位就是那叫鄭玄的。當時,他們在三哥哥的書房裡看書寫字呢!那個姓鄭的,還偷偷的看了二姐姐!”姊妹們又一陣小聲嘻笑,迎春臉上紅雲更盛,伸手抓住惜春,拿手堵住她的小嘴,不想讓她再說下去了。
賈母樂不可支的笑道:“真真是老天爺指給的緣分了,我這二丫頭,是這些丫頭裡面,最老實本份不過的人了,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王熙鳳向來比較大膽,笑着問道:“四妹妹,你給老太太講講,這鄭家的哥兒,相貌長得如何?”
林黛玉與探春抱着看好戲的心思,聯手把惜春從迎春手裡解救出來,薛寶釵也笑着攔住迎春,小惜春也沒讓大家失望,笑着評論道:“三哥哥這姓鄭的同窗,個頭高高,是個白面書生,跟璉二哥差不多,長得也是很好的,但是沒有三哥哥好看!”
“………”
什麼叫長得也很好的,跟璉二哥差不多,但是沒有三哥哥好看!
賈璉一臉不服,自認爲長相不俗的賈璉,一直覺得自己是賈府最風流倜儻的,哪願意承認自己不如毛頭小子賈環!
王熙鳳笑得彎了腰,拿賈璉調侃道:“四妹妹啊,我家這口子,可要不高興了,在府裡,輸給寶玉就算了,他覺得自己能排在第二呢!沒想到四妹妹把實話給講出來了?他呀,還不知道,自己落在三弟後面呢!”王熙鳳能討賈母的歡心,不是沒道理的,什麼時候都不忘了誇寶玉,什麼事都將寶玉擺在第一位。
聽着鳳丫頭拿自己說笑,賈璉也無奈的拿手指了指她,配合的嘆了嘆氣,衆人又是一陣輕笑,賈母很享受這種融洽的氣氛,心裡愈加歡喜。
王熙鳳繼續誇道:“要我說呀,龍生龍,鳳生鳳,寶玉與環三弟長得好,還是因爲我們老祖宗的相貌好,孫子孫女們長相,都隨我們老祖宗,長得都好看!”
賈母樂得眼都笑眯成一道縫了,佯裝笑罵道:“鳳丫頭,你這個破落戶,又作妖了!敢拿我老婆子尋開心,真該打了!”迎春的婚事,讓衆人笑鬧在一起了,一時歡聲笑語,將寶玉受傷造成的壓抑氣氛,驅散了不少。
賈母既然能將迎春的婚事,拿出來當衆講,心裡對這門婚事,自然是願意的了。
薛姨媽都忍不住好奇問道:“老太太,想來,這鄭家的哥兒,應該也是出身勳貴家的公子吧?要不然,如何能配得上榮國府的二小姐?”
賈母笑笑道:“鄭家哥兒是個讀書人,不是出自勳貴家庭的公子,聽環哥兒說,鄭家哥兒也是個爭氣的, 在國子監的課業也是好的,聽環哥兒講,國子監一千四百多名監生,今年年底的課業大比,鄭家哥兒就考了二十多名,國子監裡的先生都說,明年鄉試,鄭家哥兒是有望上榜的。”
聽到鄭玄課業優異,薛寶釵,林黛玉,探春惜春都替迎春感到高興,迎春是既羞澀,心中又歡喜。
課業很優秀?薛姨媽心裡不由得猜測這鄭家小子,或許是寒門才子,娶勳爵庶女,許是想要攀高枝了。
賈母眯着眼睛,瞅了一眼薛姨媽,頓了一頓,語氣平淡的,彷彿在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的道:“賈家嫁女兒啊,最看重未來姑爺的人品學識,這鄭家哥兒是個勤奮好學的。至於出身與家世,過得去就行了,聽環哥兒說,這鄭家哥兒是出自書香門第世家的嫡子,他的祖父,是當朝的禮部侍郎鄭道泉大人!”
嘶!
當朝二品大員禮部侍郎的嫡孫,你管這出身,叫過得去?
薛姨媽心中泛酸了,忍不住心裡腹誹老太太,你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你的兩個兒子,一個是世襲家裡的爵位,沒實權,另一個,也纔是區區從五品員外郎。
薛姨媽心裡感嘆,能有一門高官姻親,可保無憂了,這二丫頭區區庶女,命可真好,這可真算是高攀了,高門嫁女,低門娶媳,不外如此了!
薛姨媽忍不住期待起來了,自家薛蟠,過完年,與寶玉一起去國子監進學,不知這孽障,能不能也結識幾位家世顯赫的同窗好友?
忽然,賈蘭清脆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環三叔,是考了多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