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王宮之內,一處大殿中傳來歌舞聲,進去看時卻見武王姬發穩坐大座,一邊微笑着看向殿中載歌載舞的侍女,一邊品嚐着鮮美的果子,時不時的點頭稱讚着。而殿中,有舞女十二名,個個生得花容月貌,身材婀娜多姿,旁有兩排禮官正在用手中的樂器奏着悠揚的舞曲,相伴之下好一副仙女歌舞圖。
就在這美妙時刻,卻不料大殿宮門被一人粗魯的撞開,接着在姬發不滿地目光中,卻見一個侍官模樣的人,穩着頂上官帽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跪拜在姬發麪前,一直在不停地喘氣。
“何事讓你這麼慌張?!”姬發見得來人乃是自己的心腹,當下臉色稍稍好轉了一些,可是看見眼前的侍官此刻卻喘着粗氣,便開口問道,“難道沒有看到孤正在欣賞歌舞嗎?!”
“侯爺,不好了!”侍官跪拜在地上顫顫驚驚地說道,“城外突的現出大軍無數,乃是商朝軍馬前來攻城,看架勢兵馬不少於三十萬之衆!”
“可曾看得那領將旗號?!”姬發聞言當下一驚,慌忙站了起來問道。
“聽守城官員稱那軍馬打着一面大旗,上書一個‘鄧’字!”侍官聞言立刻回道。
“鄧?!”姬發聞言皺了皺眉,“商朝有這個姓氏的名將嗎?!想來也不過是一勇將,這三十萬兵馬有什麼驚慌的,想那聞太師領大軍近有五十餘萬,不也被孤和西岐衆將擊潰!”說罷姬發想起那聞太師領大軍前來的意氣風發和敗軍潰逃時的悽慘模樣,不由豪氣大發,想要仰天大笑。
卻不料殿內一旁坐在席位上的一人起身拱手說道,“伯侯只怕小覷了此人,以末將看來,只怕這鄧姓將領只有那一個人了!”
“卻是何人?!”姬發看向那人,卻見是昔日南伯侯如今歸順西岐的鄂順,當下便出聲問道。
“乃是滅了我南都的鄧九公!”鄂順當下凝重的說道,“如今聞太師兵馬退去,商朝能夠前來攻打西岐的也只有鄧九公纔有這個實力了!”
“鄧九公?!”姬發聞言只覺胸中一股鬱悶,本來的豪氣一時間卻化作滿腔愁苦,只覺腦海一陣轟鳴,接着便覺頭昏目眩,不由跌坐大座之上,“此人前來,孤當如何是好啊!”說罷便歇斯底里的對着堂中衆人喊道,“諸位愛卿可有替孤解憂之法啊!孤不想重蹈南伯侯的滅國之災!”
“伯侯!”一旁一人見此起身走出班來,“伯侯且稍安,想那聞太師領五十萬兵馬前來,也不過是眨眼之間便灰飛煙滅,這鄧九公有何本事能夠讓伯侯如此驚慌失措?!”
“莫非上大夫有什麼高見?!”姬發見得那人卻是西岐上大夫散宜生當下面色稍稍安定起來,立刻問道。
“高見微臣倒是沒有,可是伯侯難道忘了丞相姜公嗎?!”散宜生當下笑着稽首施禮回道,“姜丞相執掌西岐軍馬大權,伯侯何不請丞相前來相問?!”
“大夫高見!”姬發聞言臉色大喜,心中只覺一口鬱悶早已化作烏有,當下急忙起身對跪拜面前的侍官說道,“何不速去請尚父前來!”
“奴才遵命!”侍官聞言慌忙應道,便欲起身往殿外走去。
卻不料還未轉過身來,忽聽殿外傳來一聲:“不勞相請,老臣已經來了!”卻見姜子牙走了進來,看着殿中的禮官和舞女皺了皺眉。
“還不速速退去!”姬發眼睛厲害,早已觀察到姜子牙進屋後臉色有些難看,如何不知姜子牙對這殿內載歌載舞心生不滿,當下立刻對着那些禮官舞女喝道。
“伯侯,如今大敵當前,伯侯卻在此載歌載舞,豈不聞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如今西岐還未完全擁有和商朝決戰的實力,伯侯就如此享樂,只怕不僅寒了將士的心,還會讓西岐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姜子牙當下稽首說道。
“孤知錯了!”姬發聞言立刻躬身道歉道,“如今大敵當前,還請丞相早早定下破敵之計!”
“唉!”姜子牙看的姬發這般模樣,心中有些感嘆,只覺姬發比之商朝的紂王,反而落了下乘,即便是紂王暴戾無道,可終究是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治國的一代雄主,想到此姜子牙也不由暗下決心一定要將姬發教導出一副明君的模樣來,這也造就了後世有名的《六韜》的出世,此是後話且不提。
“如今鄧九公領大軍三十餘萬前來征伐我們,紮營城外岐山處,雖然敵軍勢大,可是前來西岐作戰,卻無地利之便,天時皆在我們這邊,人和我們也佔了,是以伯侯無需擔心,老臣自當爲伯侯擋了此路軍馬,待此路軍馬過後,老臣卻要教導主公治國之法,還請主公早些準備!”說罷姜子牙便轉身走出大殿。
“唉!”姬發看着離去的姜子牙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但很快便被姬發隱藏起來了,只得長嘆一聲。
這邊岐山一處,商朝大營內中軍大帳中,鄧九公穩坐大席,看着帳內衆將沉聲問道:“如今大軍兵臨西岐城下,諸位以爲當如何是好?!”
“大帥,如今我軍雖然兵臨池下,可西岐前番擊潰聞太師軍馬,如今氣勢如虹,我軍倘若此刻便強攻城池,只怕定會損兵折將,此乃是下策,是以末將以爲不若先來叫陣一番,搓一搓敵軍的銳氣,再作計較!”大將太鸞出班說道。
“此言有理!”鄧九公聞言捋了捋鬍鬚,點了點頭卻又擔心地說道,“只是西岐城內,高手不少,便是那哪吒等人也是身懷絕技,只怕我們軍內,少有敵手啊!”
“大帥怎的這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軍中豈無良將?!明日便由末將前去叫陣如何?!”太鸞當下拱手請戰道,“不知大帥以爲如何?!”
“太鸞將軍跟本帥多年,本帥豈能不知曉將軍的本領?!”鄧九公聞言大笑道,接着揮揮手,“既然太鸞將軍請戰,本帥豈能不允,明日便由將軍出戰,趙升將軍且領着軍馬爲太鸞將軍壓陣!”
“末將領命!”太鸞聞言大喜,當下立刻拱手應道,一旁一個身材魁梧,面向兇狠的將領也是起身拱手應道。
“本帥此番領大軍三十萬攻伐西岐,乃是在西岐領地內作戰,地利之能我軍絲毫不沾,如今與青龍關相聚也較遠,後勤困難;西岐雖然反叛我商朝,可是西岐百姓素來便對西伯侯姬昌與姬發忠誠,我軍在此也是毫無人和之利,此番想要攻破西岐城池,只怕有些困難啊!”鄧九公當下打開地圖臉色凝重的說道。
“大帥如何這般沒有信心,便是昔日氣焰囂張的南伯侯,不也被我等誅滅,如今西岐幾經戰亂,以大帥的實力,如何攻破不了?!”大將孫焰紅笑着說道。
“此處西岐與那南都甚是不同,南伯侯雖然勢大,可是終究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可是這西岐兵馬卻是精兵良將,端的厲害非凡,要不然黃飛虎元帥,李衛公兵馬,聞太師大軍也不會在此失利,所以你們最好不要生驕橫之心,不然只怕性命不保!”鄧九公搖頭嘆道。
“西岐幾番征戰,即便是僥倖勝了幾局,可終究實力也衰落下來,我想西岐城內定然沒有多少可以調用的兵馬,更何況李衛公軍馬時刻威脅西岐南邊,所以以末將來看,我軍大可以勢進攻,一力降十慧,以三十萬兵馬面對面的硬戰,則大事可定!”趙升當下甕聲甕氣的說道。
“以正用兵,甚好,甚好!”鄧九公聞言點頭笑道。
“父親,那護國法師推薦而來的道人被父親這般輕用,只怕日後護國法師知曉了,臉上難堪啊!”鄧禪玉忽的出聲說道。
“這申國師所薦之人,我又不知其底細,豈能單憑一紙書文便讓他擔任重任?!”鄧九公當下皺眉說道,“如今給他一個督糧官已經是看在申國師的面子了!”
“可是女兒覺得這小孩童定然有些本事,要不然也不會得申國師推薦!”鄧禪玉當下出聲說道。
“此事且後再談!”鄧九公聞言擺了擺手,“今日諸將且歸去各營,好生提防西岐軍馬偷襲,要知道他們可很擅長這種打法!”
“末將領命!”帳內衆將聞言皆是起身拱手應道。
第二日,商朝營內一陣鼓聲響動,接着轅門大開,涌出兩路軍馬,一路便是先鋒官太鸞領大軍前去叫陣,另一路則是趙升領軍馬爲太鸞壓陣,兩路軍馬並行往西岐城池行去。早有斥候探報,回報姜子牙知曉。姜子牙聞言升鼓詔令衆將前來。
“師叔,便由弟子出戰吧!”哪吒素來好戰,聽聞商朝有軍馬叫陣,當下出班拱手請戰道。
“師叔,這太鸞乃是鄧九公帳下勇猛之將,不若由弟子出戰!”楊戩也是出班請戰。
“不可!”姜子牙此時忽的想起這西岐兵馬大權盡皆被自己和闡教門人掌控,只怕終究有些不妥,此時如何能夠同意哪吒和楊戩的請戰,將目光看向一旁西岐本土將領。
“丞相,這太鸞叫陣,擺明了是欺我西岐無人,便由末將出戰!”毛公遂見姜子牙目光看來當下立刻出聲說道。
“甚好!甚好!”姜子牙聞言大喜,接着便凝重地說道,“太鸞乃是鄧九公帳下猛將,非比尋常,將軍此番出戰務必要小心謹慎,哪吒你且爲太鸞壓陣!”
“末將(弟子)領命!”毛公遂和哪吒二人當下立刻應道,接着二人便轉身走出堂屋,各自點起一路軍馬出城迎戰。這邊毛公遂打頭,搶先騎着青驄馬,舞着大刀便往城外走去,在離城門五百米處止住身頭,後面大軍跟了上來,井然有序的擺起陣勢,哪吒駕起風火輪在空中爲毛公遂壓陣。
“來將何人?!”太鸞將手中大刀舞起,催動馬匹上前大喝一聲,“本將不殺無名之輩!”
“哼!太鸞不要張狂!本將西岐大將毛公遂!”毛公遂聞言臉色不喜,不由怒聲回道。
“是不是大將,戰後便知!”太鸞聞言也不囉嗦,一拍坐騎,舞着大刀便往毛公遂殺將而去。
“看你太鸞有何本事!”毛公遂也不拖沓,舞着大刀迎了上去。只聽“錚”的一聲,兩刀相撞,擦出火花四濺,二將擦身而過。
“再來!”太鸞右手一提,將馬匹勢頭止住,接着調轉身頭,再次舞着大刀殺了過來。
“怕你不成?!”毛公遂聞言冷哼一聲,也是調轉馬頭轉身舞刀相迎。卻見太鸞大刀直往天靈蓋劈來,毛公遂見此冷哼一聲,雙手抓住刀柄,橫起擋在上空,“錚!”太鸞大刀擊打在毛公遂的刀柄上,就在這時卻見太鸞右腳微踢馬匹,接着便見坐下馬匹速度減緩,接着太鸞橫刀順着毛公遂的刀柄削去。
“不好!”毛公遂見此心中一驚,雙手一放,躲過了太鸞的攻擊,接着左手一撈,將下墜的大刀接起,舞了一圈後往太鸞後背砍去,卻見太鸞背後似乎長了一隻眼睛似的,將大刀背在背上,擋住了毛公遂的攻擊,兩匹馬再次擦過。
“不錯!”太鸞見此微微一笑,“再看這一招!”調轉馬匹,舞着大刀往毛公遂削來。毛公遂見此立刻將大刀橫在左側,擋住太鸞攻勢,卻不料太鸞趁此機將刀身一轉,接着以自己的頸脖子當作支點,左手順勢接過迴轉過來的刀柄,將大刀往毛公遂右側砍去。
“哈!”毛公遂當下大喝一聲,將左側護身的大刀調轉,刀頭朝地,硬生生的從左側移到右側,正好擋住太鸞的攻勢,只可惜護身匆忙,力量不足,被太鸞全力一擊之下,雙手被兩刀的碰撞隱隱顫抖起來。
“喝!”太鸞見此大喜,又趁勢大力劈了一下,便將毛公遂從馬匹之上打落馬身,接着大刀舉起便要向毛公遂身上劈去,卻不提防空中閃過一道光,接着便見一個金圈打在太鸞身上。
“鼠輩如此無恥!”太鸞見此怒罵一聲,當下調轉身頭催馬往自家軍中奔去。
“哪裡跑!”哪吒見此冷哼一聲,駕起風火輪便舞着火尖槍往太鸞身上刺去,一旁閃出趙升,嘴巴一張噴出一道火焰,哪吒猝不及防,被火薰了一下,頭髮也被燒焦不少,當下見勢不妙,立刻駕起風火輪迴道毛公遂身邊,護着毛公遂便往西岐城內撤去。
“將軍感覺如何?!”趙升問向太鸞。
“被那賊子暗施殺手,幸好我身上盔甲厚,只傷了幾根骨頭,還不至於喪命!”太鸞笑着說道,“今日一戰,搓了敵軍士氣,好歹也算達成目的了!且先回大營再說!”
“甚好!”趙升聞言點頭說道,接着手中大刀一甩便領着大軍往自家大營走去。
“丞相,末將無能,被太鸞擊敗!”相府堂屋內,毛公遂跪拜在地拱手施禮道。
“太鸞乃是猛將,你敗之也不要掛在心上!”姜子牙聞言起身走下來扶起毛公遂道。
“師叔,弟子已經將那太鸞擊傷,想來幾日那日再無可戰之力!”哪吒笑着對姜子牙說道。
“甚好!”姜子牙聞言大喜,“既如此,明日大軍出城與那鄧九公一會!”
商朝營內中軍大帳中,太鸞跪拜在地:“大帥,末將幸不辱命擊敗毛公遂,若不是那闡教門人無恥,暗施殺手,只怕此番已經斬了那人!”
“無妨,你擊敗了毛公遂,搓了敵軍士氣,當居首功!”鄧九公當下笑着說道,接着皺了皺眉,“看你模樣,像是受了傷?!”
“卻是那闡教門人無恥,末將猝不及防被他擊傷了!”太鸞聞言有些慚愧。
“且好生修養!”鄧九公聞言皺了皺眉,“只怕敵軍知曉,明日便會與我軍交戰,且先準備一番,免得明日失了先手!”說罷鄧九公打開地圖,便與衆將商議明日佈陣之事。
這一晚,西岐三城門口,聚集數對兵馬,姜子牙騎在四不像上看向一應因爲興奮而顯得激動不已的衆將笑了笑,接着看了看天空,便正色對衆人說道:“時辰已到,諸位且出發,定要將那鄧九公大營搗個天翻地覆!”
“末將領命!”衆將聞言皆是大笑,說罷便催動坐騎,領着大軍趁着夜色出發,形成三股黑流往岐山商朝營地內奔去,又有岐山之北一路軍馬也是悄然往岐山之西的商朝軍馬奔去。
岐山之西,商朝營地內,靜悄悄的一片沉寂,只有連綿數十里的商朝營帳,以及那護着大營的轅門和箭樓,再有的便是營地內四處可見的火把,將大營照亮。
不多時,便聽見四方傳來大地震動聲,可是奇怪地卻是商朝營地內似乎絲毫沒有反應,依舊是一片死寂,彷彿那陣陣聲響卻不是往此處來,箭樓之上,有虎狼將士執着弓弩,謹慎的提防着四周,轅門處又有甲士來回巡邏。
“哼!”商朝營帳內,鄧九公忽的冷笑一聲,接着便走出大帳,騎上馬匹往一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