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剛“走”的那兩年,三哥約翰時常待在她身邊,對她各種噓寒問暖。
一開始艾莉絲沉浸在失去愛人的痛苦中,也沒多想,只當他是單純心疼自己這個妹妹,對他頗多感激。
可時間長了,總會露出破綻。
察覺約翰的心思後,她除了覺得隔應外,也只是疏遠了對方。畢竟當時拋開這點不論,約翰是真的幫了她許多。
沈明嬌嚥了咽口水:“所以那個約翰費盡巴拉發動宮變,還差點殺了浮光,不是因爲想當皇帝,而是爲了母妃。”
沈明嬌都無語了,這劇情,有夠狗血的,被親爹當成心愛之人替身不算,同父異母同母異父的哥哥都是瘋批,還都對她有強烈想法,話本都不敢這麼寫!
不得不說,艾莉絲再這樣全是瘋子的環境中,能把日子過成今天這樣,可真是不容易!
浮光是第一次聽母親提起過這些事,一時也有些被噁心到。
沈明嬌好奇問:“那約翰應該是死了吧!他是怎麼死的?”
浮光冷冷的說:“事敗後,被困在寢殿裡,自焚了。”
……
很快菜一盤盤端上桌,男人換了身乾淨衣服,卻依舊畏縮的埋着頭,眼神麻木。
等人走了,沈明嬌揮手讓安安兩人回房間看書,便擡步朝浮光的房間走去。
男人似乎已被現實磨沒了脾氣,麻木的跟着他們走,
跟着進入這家豪華客棧時,被亂糟糟頭髮遮住的眼底閃過一絲幽光。
彼得衝他拼命搖頭,示意他快跑,
說罷便擡腳打算走進去,不甚踩到了一灘水漬,腳滑了下,柏林熟練地將人扶住,隨手拉開了飯廳的門。
原先是扔在人堆裡就辨不出的平凡,如今除去僞裝,露出一張邪魅張揚的臉。絕對看一眼就不會忘記的那種。
您是來見先生的吧!巧了,先生聽說您們來卡薩島,正準備着明天登門拜訪。先生這會應該在飯廳用飯。”邊說邊帶路。
艾莉絲笑着打趣:“這小子越來越會享受了,嘖!鋼琴小提琴都用上了,就差個燭光晚餐!”
吃完飯,沈明嬌讓人帶男人去廂房休息:
“閣下若無事,就暫且先在客棧住下,等我夫君忙完了,再對閣下鄭重感謝。”
丫鬟恭敬的回:“除了王爺都在各自房間裡。”
她絮絮叨叨,顯然這些年兩人感情不錯。
他眼神癲狂,像極了話本里因愛生恨的偏執瘋批反派。
說完招來夥計讓廚房做一桌席面,打算好好招待那男人。
因爲這男人此時太邋遢,所以安安沒有第一時間把人認出來。
靖琪把人扯回房間,肅着小臉說:
“那是大人的事,而且肯定是很嚴重的大事,這種時候,小孩子不能添亂,知道嗎?”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他。柏林走進幾步,與她並肩。
夕陽將落未落,走在沙灘上,彷彿被鍍上了一層光。
“兩位貴人行行好,我母親病了,需要錢買藥,求求你們了……”說完就砰砰磕起頭來。
柏林不說話,只柔和看着她,此時的艾莉絲,倒有幾分年少時單純肆意的影子。
而引線已被點燃,還有不到二十吸,火藥就會徹底引爆。
艾莉絲攥緊了柏林的手:“我這一生也算大起大落,可在我心裡,最好的時光不是年少時在城堡嬌縱肆意的那些年,而是回國後危險重重的那幾年,”
並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單純懵懂的,從小生活在黑三角的孩子有的甚至小小年紀都已經殺過人,用孩子來做誘餌騙來往商人更是常規操作。
浮光懶得跟他廢話,直接讓人按住他的臉,一陣折騰後,他臉上的奴印還在,五官卻徹底變了。
柏林拽住她的手:“那快走吧!我記得他喜歡吃甜食,剛好那有家甜品店。”
艾莉絲難得有興致,拉着柏林在集市上轉了一圈。爲了不打擾主子,幾個護衛遠遠的跟着。
結果他被大夏的山川風光迷住了,之後直接辭去了官職,開始各國到處遊歷,別說成婚,我都好幾年沒見他了……”
只見不遠處,一個披散着頭髮身形狼狽的男人似乎體力不支摔倒了。
這一切看似合理,約翰就是個窮途末路的瘋子,所以想要所有人同歸於盡。
她如記憶裡許多次那樣隨意的轉過身,這一次,身後終於不再是空空如也,那一抹影子不遠不近的跟着她。
通過此前柏林說巴倫可能還活着,經過推理,嫌疑人只有兩個,約翰和巴倫——雖然兩人明面上都死了,有誰知道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浮光他們一直在等,等對方主動出手。直到安安帶着一個邋遢男人回了客棧。
正在這時,有個八九歲的小乞丐衝過來跪在兩人腳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艾莉絲買了一堆沒用的小玩意兒,柏林順手接過,艾莉絲不自在的解釋:“買給安安玩的。”
他們和彼得處的很熟,艾莉絲聽說彼得在吃飯,不客氣的笑道:
“好了,正好我們也還沒吃,柏林還給他帶了幾樣甜品。”
靖琪面無表情:“那我也不學了,”說罷就要去別處玩。
小丫頭正雙手託着腮,盤腿坐在沙灘上,越幻想越上頭。
艾莉絲嘆了口氣:“別提了,這事怪我。七年前大夏璟和帝千秋,剛好那時笙笙剛成婚,我便派他出使大夏,主要是給笙笙送新婚賀禮。
艾莉絲卻沒打算繼續逛,不過在這之前,她還得去一個地方,
“半個月前正好收到消息。聽說彼得那小子現在就在卡薩島,幾天後這裡有一個大型拍賣會,那小子看中了一件拍品,千里迢迢就過來了!也四十多的人了,整天沒個正形!”
浮光冷着聲打斷他,牽扯上母親,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住口,你們可是親兄妹!”
男人有些惶恐的接過,道謝後狼吞虎嚥吃了起來。兩個孩子半蹲下身好奇的盯着他看。
彼得是羅素皇室旁支的孩子,父母去世的早,經常被組裡的人欺負,艾莉絲看他可憐,照拂過他幾年。
安安氣結:“打個比喻懂不懂!”
艾莉絲笑着擺手,語氣熟稔地打招呼:“萊恩管家,最近過得還好嗎?”
太陽徹底落山,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然而卡薩島一些人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所以這裡晚上也很熱鬧。
約翰的僞裝縱然夠逼真,可沈明嬌幾個都是人精,又怎會看不出來他的異樣。
她感慨的說:“和你相識這麼多年,似乎從沒有這樣閒適的並肩看過日落。”
僞裝被強行卸下,約翰也終於不再裝了,冷冷的問:“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
艾莉絲笑他:“這小孩兒八成是騙子!”
艾莉絲鼻尖有些酸澀。
約翰見她這反應,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妹妹的孩子們果然都很聰明!不過一切都晚了。”
不多時,糖糖回來,低聲道:“那人臉上有奴印,應該是島上的苦力,因爲長期勞作沒得到好的休息體力不支暈倒。”
因爲這一系列事情,都有一隻手在背後推動着,目的似乎是讓他們去到瑪雅城,從而發現被困在那裡的柏林。
這時聽到動靜的沈明嬌正好出來,透過二樓圍欄看了侷促站在大唐的邋遢男人一眼,問倆孩子:“這位是……”
……
柏林搖了搖頭:“習慣了,那樣更方便保護你。”
可剛纔約翰提起艾莉絲時偏執的神態語氣,證明他從始至終目的都只在於艾莉絲,不會在意旁人如何,甚至是自己的生死,那麼……
見問不出什麼了,浮光正待開口讓人把他帶下去容後處置,站在邊上的沈明嬌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後來明面上,也是彼得借出使大夏的名義接艾莉絲回國。
這一系列變故只發生在轉瞬間,伴隨着萊恩管家扭曲的笑聲,艾莉絲意識到了什麼?擡腳攀着鐵柵欄往上爬,
提到彼得,柏林也不禁染上了些笑意,“他現在成婚了沒有?”
因爲有這個人一直陪着她,陪着他並肩作戰。
好不容易報了仇,兩人可以好好在一起了,柏林又出事……
聽着挺可憐的。
“哎哎……”安安扯住他的胳膊,無語的說:“你長大了要是做生意肯定得虧,哪有你這樣的,一點還價可能都不給。”
客棧裡,
男人還沒開始行動,就被不知從哪竄出來的黑衣人給按倒了。
艾莉絲赤着腳,細細感受着輕軟溫熱的細紗拂過腳背,耳邊時不時傳來海浪敲打岩石的聲音,這般愜意風光,讓人的心情也莫名好上幾分。
沈明嬌摸摸她腦袋:“嗯,安安做得很好,咱們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既然人家救了你,那咱們必須得好好答謝一下對方。”
約翰嗤笑:“明知故問就沒意思了,我費盡心力的讓你們一家人團圓,當然是要在你們最幸福的時候來個徹底大毀滅,
靖琪:“叔叔你不是會武功的嗎?怎麼……”混得這麼差!
有他們這些長輩在,只要安安願意,她可以永遠是嬌縱肆意的小公主。
柏林擰開水囊遞給她,無聲的說:“有公主在的日子都是最好的,”
艾莉絲感慨:“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冷漠卻又心軟。
浮光走上前,封黎笙和沈明嬌站在身後。浮光掃了眼那一堆火藥,這些火藥都是上品,如果用好了的話,頃刻間炸掉這整個客棧也不是問題。
忽然耳邊傳來重物落地的悶想,被打亂思緒,安安撅了撅嘴尋聲轉過頭。
“這是我身上最體面的東西了,謝謝伯伯,伯伯您真是個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說完就攥着銀子一溜煙跑走了。
卡薩島有一個行省那麼大,島上也住了些平民,只是這些居民生活條件都不是很好。
房間裡,男人把衣服一脫,若這時剛好有人開門條瞧見,一定會嚇一跳,只見他身上綁滿了火藥,他把火藥一層層取下來,翻在桌子上,嘴角露出詭異的笑
……
不過浮光顯然懶得和對方過多解釋,只是公事公辦的問:“這些火藥你打算用來做什麼?還有,你當初是怎麼逃脫的?”
安安扁了扁嘴,卻也沒再說要出去。
只見屋裡,彼得被人綁在凳子上,嘴巴被堵住,而他胸前綁着許多火藥,足可將飯廳夷爲平地。
老管家見到來人,激動的就要跪下:“……您怎麼親自來了?”
他眼神癲狂,喃喃地說:“同一天之內見到死去的愛人,不到晚上愛人就又死了,從天堂到地獄,妹妹肯定會很痛苦吧!
前十來年,他是她的影子,雖然朝夕相處,她卻極少與他說話,只是習慣了有這麼個人無聲跟着她,
後來兩人在大夏重逢,回國後面臨的全是刀光劍影,她的心思幾乎全撲在如何報仇奪位上,除了某些時候,兩人的狀態都是緊繃的。
安安和靖琪在附近溜達了一圈,兩小孩來到上回逃下船的那處岸口,安安學着大人的樣子,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我們這也算故地重遊了!”
話音落下,那男人勉強站起來,走過來遠遠衝安安鞠躬道謝。
而這痛苦……是我帶給她的,這樣……她就能到死都記得我,即便是恨,也挺好!”
最終安安也沒劃成船,主要是她力氣不夠,又小小一隻,怕是船槳都拿不穩。只能在岸邊眼巴巴瞅着靖琪在水手的指導下漸漸熟練滑動着船槳。
哦,不過我那妹妹得活着,活着慢慢品嚐這份打擊,這樣他就能永遠記得我這個哥哥了,哈哈……”
咦,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
她自覺是個有恩必報的孩子,得知這男人曾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後,忙讓是爲給他拿吃的。
她做女皇的那些年,接觸過太多匪夷所思的案例,所以她才說剛纔那小男孩八成是騙人的。
雖然靖琪也只有七八歲,可他天生力氣大,又長得比同齡孩子高。
艾莉絲握住他的手:“你現在不是我的影子了,不必走在我後面,”
這時靖琪正好渴了上岸喝水,瞧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也是一愣,
“你是上回在凱西船上幫我們逃跑的那個叔叔!”
艾莉絲拿起一隻竹哨放在脣邊吹了下:
靖琪這麼一說,安安也想起來了,幾個月前,凱西假扮姑姑將她和靖琪抓了,在卡薩島時,兩人逃跑時差點驚動了守衛,關鍵時刻,是船上一個臉上刻着奴印的叔叔幫了他們。
她說的是漢話,男人顯然沒聽懂,不過能大概猜到意思,很是受寵若驚的擺手,
這頓飯吃的也算賓主盡歡,男人雖然不能說話,不過有沈明嬌和安安時不時說話,氣氛倒也不顯得尷尬。
安安拉着沈明嬌進屋,把事情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艾莉絲已讓侍衛提前打聽好了彼得的住處,一行人騎着馬過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一處莊園。
看了眼裝潢氣派的客棧。男人猶豫幾吸,最終沒捨得拒絕。
靖琪:“我對做生意不感興趣。”
安安瞪眼,用嘴型說:拉我幹嘛?孃親怪怪的,明顯有情況啊喂!
男人沒說話,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黯然的低下頭。
“那又如何?只要我喜歡,管她是什麼身份。”
男人依舊掙扎個不停,聞言茫然的直搖頭,眼中那真誠的神色任誰見了都會以爲他們抓錯了人,
在場幾人卻都不爲所動,這世上有些人僞裝起來自己都能騙過,從前的太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是在回答她剛纔的話,艾莉絲總算滿意了。兩人此時剛好路過一處熱鬧的小型集市。
回去時,看着這一大堆東西,他難得笑說:“安安和你小時候很像。”
……
靖琪則躍躍欲試的盯着停靠在岸口的一艘小漁船,兩人一塊長大,安安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你想要學划船,帶我一起!不然我就回去告訴孃親。”
跟過來的一個大月國護衛低聲解釋:“這人應該是最低賤的罪奴,通常都是主子出了事後被髮賣的奴隸,爲了讓這些人聽話,有的買主會毒啞奴隸的嗓子,以便更好使喚。”
安安大眼睛飛快轉動,就要悄悄跟過去,衣領卻被人扯住。
男人勉勵想要爬起身,還覈實了幾次都沒爬起來,粗糙乾裂的大手無力的垂下。
“不過還是各國的發展力不夠強啊!如果哪天能讓大月國的百姓都吃飽穿暖就好了!”
萊恩管家恭着身笑道:“勞您惦記,一切都好。
後來聽爹爹說,得知他倆跑了,船上的人怕受牽連,全都卷着東西跑路了。
柏林推開門的瞬間,看見屋裡場景,他臉色一變。下意識將艾莉絲狠狠推出老遠。
她又看像驚恐掙扎的男人,聲音冰冷:“約翰,束手就擒吧!”
兩人手牽着手漫步在沙灘上,艾莉絲仰頭,滄海桑田,再見面時身側這個人鬢角已染上風霜,脊背卻依舊挺直。
“不,那小丫頭可比我聰明!也比我幸運。”
她也就隨口說說,畢竟大月雖然國力還算強盛,可若要說讓所有子民都吃飽穿暖,起碼再過個千百年都不一定!
……
柏林不在意:“問心無愧就好,萬一那個孩子真遇到困難呢!”
跟在身後的護衛眉頭一皺,正待要上前,柏林摸出腰間錢袋拿了些銀子遞給他,
小乞丐愣了一瞬,顯然他自己也沒抱什麼希望,隨即激動的接過銀子重重磕頭道謝。從身上解下一個大木瓶塞到柏林手裡:
主要這人算救過他們,兩孩子商量後決定先把人帶回去,再由大人出面道謝。
雖是這麼說,可她的嘴角卻是帶着些寵溺的。
雖然她管不了這世間所有的不平事,不過既然碰巧遇到了,安安便讓跟着的糖糖給那男人一些水。
安安禮貌的擺了下手,仰頭隨意掃了眼對方的臉,而後不由瞪大眼睛眨了眨。
她猛的擡頭,問:“母妃呢,母妃去哪了?”說完死死盯着約翰。
安安問:“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啊?”
當然,背後之人肯定不會是大發善心想要他們一家團圓,不然就不會搞這一出出。
她晃了下柏林的胳膊,無語道:“你怎麼也不給個迴應,小時候這樣,一把年紀了還這樣!”
門外,艾莉絲剛爬起來,意識到情況不對,正要讓人衝進去。這時只聽“哐”地一聲,從頭頂落下一扇高高的呈圓環形鐵柵欄,死死擋住她的去路。而飯廳的門也同時被鎖住。
安安握緊小拳頭,彎曲手肘捏了捏肩膀,軟軟的?哎……她也想要像爹爹一樣長出硬邦邦的肌肉!
到時候她就能成一代女俠,縱橫江湖,天下無敵啦!
安安讓人給跟在身後的邋遢男人拿點吃的,便去了沈明嬌的房間。
沈明嬌熱情地招呼對方吃菜,還和對方敬了杯酒:“我夫君和婆婆他們有事走不開,今日就由我招待閣下,感謝閣下在危急時刻對我一雙兒女的搭救之恩。”
一行人來到飯廳,彼得用餐的習慣,喜歡把飯廳門緊閉着。飯廳裡傳出好聽的奏樂聲,遠遠只見透過模糊的琉璃窗,彼得背對着他們似乎正在用飯。
另一邊,兩個孩子帶着人回到客棧,安安問丫鬟:“爹孃姑姑還有祖父祖母呢?”
然而悲哀的是,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到二十吸。或許只夠她擡一次腳的時間,即使輕功再好的護衛最快也要四十吸也才能破開飯廳的門。
柏林站在窗前,最後看一眼他的公主,衝她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對不起啊!又一次要離開你了,這一次……我再努力也回不到你的身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