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領導，您聽得到我說話嗎？”
方文華教練對着手機恭敬而又大聲地說道。
可電話那邊沒人再和他說話。
他聽到了領導和黃教練的交談聲，聽到了領導怒吼的聲音，聽到了女秘書的聲音。
“滴、滴、滴……”
電話掛斷了。
“方教練，我們江城三中又出了一個籃球人才啊！”
郝教練拉着他的手激動地說道。
此刻，方文華大腦飛速運轉，他已經搞砸了一件事，沈領導想必對他有很大的意見。
但球賽已經結束了，他需要做點事情把自己剛纔的損失彌補回來。
“郝教練，恭喜你啊，最近幾年培養了不少體育人才，爲我們江城的體育建設做出了貢獻。”
方文華微笑着恭喜道，就像是非常真心地祝賀郝東山一樣。
“方教練過獎了，我們江城三中的體育組還得繼續努力，爭取一年更比一年強。”
郝教練也謙虛了幾句。
方文華搓了搓手，整理好措辭，問道：
“郝大哥，我有件事兒想拜託你，還請你能幫一幫小弟我。”
“不敢當不敢當，方教練只管說就是，我郝東山盡力而爲。”
“能不能請郝大哥帶我見一見那位叫做張舟的同學？我想這種人才，正是咱們省隊急缺的。”
“方教練，你們省隊不是要招楚皓源嗎？現在又想換人了？”
郝東山其實不太樂意省隊現在就把張舟招過去的。
他心中想的是今年先招楚皓源，明年再招張舟，這樣他手底下就有兩人能進省隊青訓了，在整個江城市初中體育教練裡面，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如果今年招的是張舟，那明年楚皓源初中都畢業了，哪怕招進省隊，也算不到他郝東山頭上。
他的功績直接少了一半，對他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郝教練，剛纔比賽的過程你也看到了，張舟的實力是斷檔式領先，我們省隊完全沒有不招他的理由。”
郝東山雖然不情願，但是不接受也不行，省隊完全可以直接繞過他去聯繫學生，現在還願意通過他來牽線都算是給他面子了。
所以只好答應了方文華。
方文華此時的考慮非常簡單，他如果能把張舟招進來，那這個招攬人才功勞就可以歸他了。
而如果張舟沒有進省隊的想法，他就可以順水推舟去把楚皓源招進來。
所有這些事情，都需要趕在黃教練過來前搞定。
所以方文華此時特別着急。
…………
臨近下課，籃球場邊圍觀的學生們已經離開了。
張舟也準備和同學們一起回教室。
這時，郝東山帶着初二19班的體育老師走了過來。
“你叫張舟是吧，剛纔看你打籃球，打的太好了。”
郝東山說道。
“我也只是偶爾打打，郝老師過獎了。”
“你打得這麼好，有沒有考慮過將來從事籃球這個行業，比如說打職業籃球之類的？”
“這倒是沒考慮過，我也就是隨便玩一玩籃球，沒怎麼練過。況且我還是想考大學的。”
“我明白了。”
郝教練點點頭，繼續說道：“現在省籃球隊的一個教練看中了你，想招你進青訓，你可以到我辦公室裡去和他聊一聊。”
“郝老師，我下節課還要上課呢。”
“我已經和你班主任打電話了，幫你請了下節課的假。”
張舟無奈，只好答應了。
身邊的陳雲崢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撞了撞張舟的肩膀：
“你小子可以啊，都要進省隊了，以後飛黃騰達別忘了兄弟我啊。”
…………
郝東山辦公室裡。
方文華開門見山地問張舟：“張舟同學，我認爲你在籃球方面的天賦無與倫比，如果能進省隊青訓，用不了多久絕對可以打進XBA，甚至如果在XBA裡面能成爲頭部，還有可能被太平洋彼岸的麗國看中，加入他們的NBA。
“你要知道，麗國可是當今世界第一強國，麗國的籃球水準也是世界第一的，NBA的球星就是世界級別的體育明星。
“你難道沒有這個夢想嗎？”
方文華很擅長給初中生規劃這種宏偉的藍圖，十幾歲的小年輕，聽到他講得這麼慷慨激昂，早就腦袋一熱，當場宣佈要加入青訓了。
他也打聽過張舟的家世，小康之家，想說服這種家庭的小孩，首選遠大理想，其次纔是談論金錢。
可是張舟卻好像絲毫不爲所動：“方教練，我對這件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
他現在只想快點學習，提高數學等級，把菲爾茲獎拿到手再說。
真是個固執的傢伙。
方文華只能拿出第二套說法：
“我告訴你吧，你成爲球星之後，獲得的收入會遠超你讀大學之後找工作的收入。
“我就先不說NBA的頂級球星，哪怕是XBA的球員，一年都可以拿到幾百萬元，這還不包括你成名之後接到的各種商單贊助。
“你仔細考慮考慮，你大學畢業之後如果要找工作，到哪裡才能找得到這麼高工資的工作。”
若是重生前，這幾百萬的年薪確實是張舟夢寐以求的。
但現在，跟他談幾百萬年薪和打發叫花子差不多。
張舟禮貌地拒絕道：“方教練，你說的很好，但我還是不想去。”
方文華掏出最後的第三套說辭：
“你現在完全可以進省隊青訓嘗試一段時間，如果覺得自己適合打職業，那就可以留在隊裡了。
“如果覺得不合適，你也隨時可以退出來繼續讀你的書，不會耽誤什麼事情的。
“況且，你如果真的留在省隊裡面了，連高考都不用考了，別人每天熬夜學習的時候，你可以自己放鬆休息。你想想你可以少吃多少苦。”
張舟說道：“對不起，我不用熬夜學習，學習這麼輕鬆的事情怎麼能說是吃苦呢？方教練，你不用再勸了。”
方文華見這人雷打不動，雖然有些可惜，但也並沒有多麼失望。
既然張舟拒絕，他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招楚皓源了。
“好的，張舟同學，你能堅持選擇高考這條路，證明你是非常有主見的人，我們尊重你的想法。”
張舟起身要走時，方文華突然想到黃教練可能還會來找張舟，於是叫住了他：
“張舟同學，你的籃球水平太過優異，接下來可能還會有其他的省隊教練過來接觸你，不管他們說什麼，你就堅持你的主見就可以，不要被他們影響。”
他已經把省隊招人的說辭都和張舟說了，而張舟完全沒被打動。
方文華不相信黃教練能說服眼前這個人。
等張舟離開辦公室後，方文華臉上浮現出笑意，對郝東山說道：
“既然張舟有他自己的想法，那麼我們就去和楚皓源談一談吧，正好，我也得給領導打電話說一說這個事情了。”
…………
放學後，張舟回到家，感覺有些疲憊。
下午那場球賽確實有點對抗，出了點汗。
更何況學了一整天。
吃完飯後，母親何慧麗對張舟說道：
“小舟啊，今天下午有個人給我打電話，說他是省籃球隊的黃教練，問你願不願意加入省隊青訓，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張舟拍了拍腦袋，無奈地說道：
“今天下午我打了一場球賽，可能被省籃球隊的人看中了吧，不過我真不想加入省隊啊。”
何慧麗笑着說道：“我還問了一下你們的班主任，她說這件事是真的，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呢。
“那黃教練還說什麼你以後代言費都可以賺個幾千萬上億的。”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兒。”張舟隨口說道。
省隊的人說服不了他，跑過來遊說他的家人來了。
在他眼裡，這些是蠅頭小利，但他的家人可不會這樣認爲。
唉，真是麻煩啊。
“媽，這樣吧，你把黃教練的微信推給我，我和他聊一聊吧。”
“這樣也行。”
寫完作業洗完澡，時間還早，張舟想先休閒一下再去學習競賽。
於是他打開手機微信，給黃教練提交了好友申請。
然後就切換到了手機QQ。
（那時候誰玩微信啊。）
手機桌面QQ圖標右上角小紅點99+，讓張舟有點頭疼。
點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99+條班級羣消息。
“太多了，最後再看這個羣吧。”
往下翻，第一個就是柳含章發來的消息。
【○超萌系美少女ろへそて：你快去看空間，全是你的照片！】
【○超萌系美少女ろへそて：整個江城市的初中生都認識你了。】
【○超萌系美少女ろへそて：你今天太帥了，最近桃花運可能比較好哦，表白牆上全是給你表白的。】
【○超萌系美少女ろへそて：你說句話啊，不會還在學習吧？】
【舟：剛寫完作業，等我看看空間。】
點進動態，首先就刷到了【三中學子愛學習】。
這是江城三中學生會的官方賬號。
今天賬號上面發了九張圖，形成九宮格。
文案也很簡單，就是介紹了一下九張圖的內容：
【p1：楚皓源精準命中三分球。
p2：宋冰嘉扣籃。
p3：初二19班同學上籃。
p4：楚皓源帶球過人，運籌帷幄。
……
p9：校籃球隊惜敗。】
沒有一張圖裡有張舟，文案也一字未提張舟。
底下點贊最多的一條評論：
【這個號該不會是今天在籃球場旁邊罵我的那個初三女生在運營吧？】
然後是清一色刷屏的評論：
【張舟騎扣楚皓源。】
刷了不知道多少條，張舟都懶得向下翻了。
繼續刷着空間，基本上都是轉載學生會的說說並且批判一番的。
直到他刷到了【江城三中表白牆】。
這個QQ號一開始是由一些同學自己創建運營的，後來被學生會收編進去了，所以雖然這個QQ號叫做“表白牆”，但是它基本不發表白的信息。
偶爾發點表白的信息，也是類似於
“今天是江城三中建校300週年，我要表白母校。”
這種表白信息。
比如這一次就發了一條：
【讓我們來看一看張舟同學騎扣的驚豔瞬間吧。】
底下九張圖，全是張舟騎扣的圖。
文案裡面只強調了一張圖：
【p5：張舟騎扣楚皓源。】
“好傢伙，學生會裡面是內訌了嗎？兩個賬號的運營人員有仇啊。”
點讚的數量有幾百個，甚至還有其他各個中學的表白牆點贊。
江中路中學表白牆、江城外國語學校表白牆、夏師一附中初中部表白牆、江城六中表白牆……
底下評論：
【牆牆殺瘋了。】
【牆牆是懂節目效果的。】
【喜歡看這種圖，多來點。】
【學生會官號出來捱罵。】
【江中路中學籃球隊給你點了個贊。】
【江城外國語學校籃球隊給你點了個贊。】
【夏師一附中初中部籃球隊給你點了個贊。UU看書 www.uukanshu．net 】
今天的QQ空間裡基本全是說這件事的，刷到最新一條後再上拉刷新，冒出來了一條【三中學子愛學習】的道歉動態。
【非常抱歉，剛纔小編一時疏忽，只發了一部分圖，現在重新發一條動態。】
這次的動態有二十來張圖，籃球隊和19班的比重基本均衡了，也沒有遺漏張舟的亮點。
甚至還有場邊的同學加油助威的場景。
張舟在一衆圖裡面還看到了周可可跑到場上送水、柳含章找他們隊員要簽名的照片。
下面有人評論：
【這不是兩大校花嗎？】
【他們該不會也迷戀上了張舟吧？】
還有肖俊彥的評論：
【她丶只屬於我〃：你們想多了，柳含章和初二的那些打籃球的都在一個班罷了，她純粹是爲了給自己班的人加油，和張舟沒什麼關係。要不然她爲什麼找所有人都簽了名，而不只找張舟一人？】
另有一些人評論肖俊彥：
【兄弟，好分析。】
【您就是邏輯大師吧。】
空間刷完後，又進入聊天頁面，和一起打籃球的朋友們聊了會天。
這個時候，周可可發來了一條消息。
“咦？她怎麼會和我發消息，平時我們基本不在手機上面聊天的啊。”
【可可：張舟，我有一道數學題不會做，你能幫我看看嗎？】
“噢，原來是問我數學題啊，那挺好的，誰叫我是一個很熱心又很喜歡幫助別人的人呢。”
【舟：拍個照片發給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