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擠着笑容，但總導演趙澤熙心中卻並不是開心。
一邊跟張明玉解釋着，他的心思卻不由得飄到了昨天——
“侯總，這個主題，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不合適？有什麼不合適的？”
看着侯永輝臉上的怪笑，趙澤熙就恨不得把手中的資料拍到對方的臉上，你特麼的背靠大樹，就算這節目真垮了也不怕，可這特麼的是老子辛苦做了幾年的節目啊！
想是這麼想，但老趙還是皺着眉頭，再次勸道：“你就不怕那老傢伙直接甩臉子不錄？”
“甩臉子更好啊，我要的就是他甩臉子！”侯永輝撇了撇嘴，“老趙，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沒事兒的，只要收視率上來，誰特麼的認識丫是誰啊！”
“可侯總，周悠冉還...”
“她什麼她？”侯永輝眼睛一眯，語氣稍有些陰沉，“一個小破助理，還真以爲能當上主持人？”
趙澤熙擰着眉頭，沒有說什麼。
“老趙啊，你放心吧，咱倆合作這麼多年，我還能坑你不成？”侯永輝見他不說話，拿起桌上的煙扔了一根過去，交心道，“這些日子以來，老趙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有人在針對周清輝。”
老趙拿起煙，點着了火，默默的點了點頭。
“估計你知道的不多，現在圈兒裡可有消息，這一次周家肯定要完蛋了！”
老趙面無表情，不想去做任何評價。
周家一門九子，雖然不是頂尖也不是一流，但是聯合起來，在圈子裡地位也不算低。
在老趙看來，這特麼的跟神仙打架差不多。
他真的不太想參與進去。
思緒回到眼下，眼前這一關還是要想辦法混過去。
本來剛剛在看到張明玉爆料他和周清輝的關係後，老趙就想勸侯永輝更改掉辯論主題，可那傢伙非是不肯。
一邊跟張明玉聊着，老趙的眼神掃向了周清輝的方向，卻發現周老頭就站在那邊，面無表情的研究着手裡的臺本。
“奇怪，這傢伙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暗中觀察的老趙心中咂舌，有些驚奇。
周清輝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反應，趁着這會兒工夫，他已經皺着眉頭將臺本翻看了兩三遍。
這個辯論主題...
其實來說，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
但是問題出在了這個時間點上，出在了參與的嘉賓身上！
準確的說，是出在了他周清輝的身上！
論：究竟是老人變壞，還是壞人變老？
這個辯論主題，單獨摘出來，這妥妥的是一個民生主題，也是一個很能吸引眼球的大主題！
但問題是，他周清輝最近身上一堆的緋聞黑料，甚至還有官司纏身，這可是明擺着的事情。
老人變壞？
他周清輝最近黑料纏身，不就是在說老人變壞？
壞人變老？
那這特麼的不是在否定他嗎？或許還會挖出來幾十年前的黑料也說不準！
擡起頭來環視一圈，周清輝的目光在總控臺的方向停留了一會兒，雖然看不清楚，但他知道，搞這個騷操作的傢伙，就在那裡。
“行了明玉，這麼激動做什麼？”衝着老張的方向擡了擡手，周清輝攔住了他還想要繼續跟趙導爭論的想法，“這個主題確實不錯，近些年來，一些社會現象確實很值得反思。”
“這...周老師您說的是。”雖然搞不懂周清輝的想法，趙導眼角微動，隨後點頭附和。
“嗯，行了趙導，時間不早了，咱們趕緊準備錄製吧，別耽誤時間了。”
周清輝沒有跟趙澤熙閒聊的想法，隨口就給他打發了。
轉過身，張明玉恭敬的上前伸手虛扶：“老爺子，您慢點兒。”
“行了，我這身體我自個兒知道，用不着整這些虛的。”周清輝拍開老張的手，他還沒有被人攙扶的習慣，“節目組這是給咱們整了個難題，你跟餘兒先琢磨琢磨，我去看看冉冉去。”
還沒靠近，周清輝就聽到三個主持人間的溝通——聽起來並不是很愉快。
“...冉冉，你聽我一句，這個主題已經算不錯了，你是不知道啊，一開始給的主題更誇張...”
“就是啊冉冉，領導們已經定了要選這個主題，咱們這兒有什麼意見也沒有用啊。”
“不行，凱哥，璐姐，我必須要去找侯總問問，這個主題不行！”
“....”
周清輝聽了兩句，眉頭忍不住抖動了幾下，隨後舒緩開，換上一副笑臉，輕聲呼喚道：“冉冉，你來一下...”
“爺爺...”
周悠冉猶豫了下，走了過來，低聲應了一句，心裡卻已經有些後悔。
她想不到那些太過於複雜的彎彎繞繞，但是她能感覺到，這個辯論主題不對勁。
看着自家孫女一副內疚的樣子，周清輝灑然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說道：“工作中就不要參雜個人情緒，放心吧，這個主題挺不錯的，我也正好想跟他們聊聊呢。”
“可是...”
“沒有可是，難不成我在冉冉心裡面，就是一個壞老頭？”
看着冉冉那說不出話的樣子，周清輝忍不住笑了，“行了，沒事兒的，這幫傢伙鬥不過你爺爺的，放心吧...”
經過這麼一場小矛盾，節目的錄製又耽擱了十來分鐘，就在現場觀衆快要坐不住的時候，終於開始了。
照例，一段廣告的口播過後，兩組嘉賓分坐兩頭，身前則是正反雙方的道具。
三位主持人站在中央，簡短的將第三環節的規則宣讀完畢後，正式公佈了本期節目的辯論主題——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地鐵、公交上，偶爾會遇到一些年齡比較大的人，仗着自己年紀大，強迫年輕人讓座。”
“馬路上，遇到那些歲數大的老人摔倒，也都不敢去攙扶，深怕自己會被訛上。”
“廣場上，也總有那麼一羣大爺大媽們開着大喇嘛跳廣場舞擾民，你上去協商，人家還強詞奪理。”
“那麼，今天，我們正義裁決的辯論主題呢，就跟這些有關係。”
“請兩隊嘉賓來辯論一下，到底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