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

秦可箐在家將養了兩日,今日覺着日頭正好,慵懶的半倚在矮榻上看書,感嘆偷得浮生半日閒。

“小姐,小姐……”

她聞聲朝窗外看去,見是彎彎南芸,她瞭然的低下了頭,不緊不慢的又翻了一頁。

“小姐。”

南芸進屋又急切的喊了一聲,到秦可箐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許是察覺她有什麼事,纔不緊不慢的說了句。

“怎的了,火急火燎的,被虎將軍攆了不成。”

“小姐!”

南芸快被小姐這樣子的撓心撓肺,有些挫敗的開口:

“小姐~您看看我成不成。”

“看你作甚?你又沒有書有意思。”

“……”

南芸努力調整心態,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顧家小姐來了。”

“嗯?”

秦可箐幾乎秒擡頭,眼神詢問是否是自己聽錯了。

“顧尚書家的二小姐來了。”

確認沒聽錯後,她坐直了身子。將手上的書放在一邊就要下地,南芸趕緊蹲下將散亂的鞋子擺好。

穿好鞋就往梳妝檯走,整了整儀容,又將散落的頭髮梳好。

“顧家小姐今日怎麼來府上了?”

“王妃身邊的慧嬤嬤讓奴婢來通傳,據說是王妃怕小姐煩悶,特地下了帖子請了顧家的小姐來陪陪您。”

秦可箐聽了,戴耳墜的手停頓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開口:

“母親?她作何……”

“嗯?”

“沒什麼,走吧。”

上一世秦可箐在回府後兩日後,便向母親提出身子已然大好,想要出府透透氣。她求了母親許久,母親才允了她。她高興的帶上彎彎出了門,去赴小姐妹的約。就在這次,她遇見了二皇子,那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男子。

不過這一世,似乎變了許多。她沒有央求母親出府,母親卻將顧二請到了府裡。就算自己想要避開與二皇子的相見,上天也能將偏了軌的線再拐到正點。她不確定自己急切的想要去改變上一世的軌跡,是不是會發生什麼。

在去正廳的路上,她想了很多。越想越多,越想越亂,眉心也不自覺的微凝。

就這麼裝着一肚子的心事,跟着南芸走到了正廳都不知道,顧二出聲她才緩過神來。

“卿卿!”

顧二欣喜的小跑過去,握住了秦可箐的手。她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這個笑顏如花的姑娘,似乎很久沒有見到她了。上一世她嫁人後,顧二不就也嫁了。嫁了她青梅竹馬的表哥,成婚後便隨表哥外任。直到她身死,她都沒能見到她少時的好友。

看着秦可箐呆愣的模樣,顧二笑意一下轉變成了擔憂。

“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看着顧二擰着一張明媚的包子臉,秦可箐不禁笑了一聲。

“沒有沒有,就是有些日子沒見了,覺着像是隔了許久許久。”

顧二聽了,開心的稱道:

“我也是。”

兩個小姐妹握着對方手,面對着笑出了聲。王妃見兩姐妹聊的開心,便放下手裡的茶杯向兩人走去。

“瞧把你們高興的。”

“母親。”

“王妃。”

“行了,還行什麼禮?你們兩個方纔笑成那個樣子,如今想着儀容了?”

聽着母親的打趣,還有母親身旁慧嬤嬤飽含深意的眼神,看得秦可箐顧二兩人羞紅了臉。

“母親~!”

“好了,母秦就不打擾你們小姐妹敘話了,今日還有些賬本要看呢。”

說完笑着點了一下秦可箐的額頭,心情甚好的領着人走了。

兩人目送王妃的身影不見後,顧二興致勃勃拉着秦可箐就往外走。

“走,我帶你尋珍閣。你不在京都這日子,他們家又出了好些漂亮的東西呢。”

“誒,你慢些。尋珍閣又不會跑,走這麼急作甚。”

“店不會跑,東西會啊!好東西誰都愛,買完了就沒了。”

秦可箐沒有坐王府的車,而是被顧二拉着上了顧府的車。在車上,秦可箐眉眼含笑的看着顧二興奮的給她講着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事。她不厭其煩的聽着,偶爾還會附和幾句。顧二看不到,秦可箐眼裡包含了太多。

她們母親是閨中密友,兩人兒時自然是見過面的。不過在她四歲時隨父母去了邊疆,想到幼時兩人用稚嫩不成形且前言不搭後語的書信往來了五年。如今看了,都會忍不住發笑。

兩人在尋珍閣下車後,顧二拉着她就往裡走。語氣嫺熟招呼店家:

“掌櫃的,把你們家新出的好東西都擺出來。”

“呦,顧二小姐!許久未光顧小店啦,今兒來巧了。”

掌櫃的轉過身去,從櫃裡依次取出了三個托盤,提着笑給兩人介紹。

“顧二小姐請看,這新出的東西不少。各家夫人小姐也都喜愛的緊,如今剩的也就這些了。您看,不論款式,用料,咱們店都是頂好的。”

顧二見了眉頭微蹙,問掌櫃:

“怎的只有這些了,沒了嗎?”

“是的呀,出了有些日子了。還是有些夫人小姐瞧着價錢貴了些,這才餘下不少呢。”

秦可箐伸手悄悄拉了下還準備跟掌櫃爭論的顧二,對她微微搖了搖頭。

“好了南星,你看這個,挺漂亮的。”

說着拿起托盤上的一支玉簪遞到她面前,果然顧二被轉移了注意。

“誒,這青玉簪好看,襯你。”

邊說邊從她手裡接過在秦可箐頭髮上比劃,秦可箐也任由她。又微微轉頭,拿起邊上的一支款式相近的紅玉簪給她看。

“這還有支紅玉海棠的,你戴着好看。”

“嗯?”

顧二正比劃的起勁呢,那裡注意到秦可箐說話。秦可箐也沒惱,又溫聲說了一遍。

“我說這個,紅玉海棠簪。”

邊說,還晃了晃手裡的簪子。顧二開心的結過,一手拿一支。

“誒?這也好看。不過瞧着,是不是有些相似?”

“是了,顧二小姐。這套玉簪本有十二支的,只是雕刻的花色不同,樣式都是相近的。”

“這樣的呀。”

說完看向秦可箐:

“卿卿,你喜歡嗎?喜歡我買了送你。”

秦可箐捏着帕子輕笑:

“不用。”

“啊?你不喜歡嗎?”

秦可箐沒理會她,只是叫掌櫃的將兩支都包起來。

“卿卿。”

看着顧二委屈着一張臉,秦可箐微笑着安慰她。

“沒有不喜歡。”

“那你……”

“這位小姐,您的簪子。”

掌櫃的將兩個錦盒遞過來,她看了一眼招呼南芸結賬。擡頭看到顧二還是一臉委屈的樣子,她不作聲,只是默默的將裝有紅玉簪的錦盒遞到她面前。

“吶,給你的,紅玉海棠更襯你。”

顧二接過看了一眼,一臉感動的看着秦可箐。

“卿卿……”

秦可箐回以一個端方得體的微笑。

“不行,我也送你一個。掌櫃的,你來給我看看,哪個更好。”

秦可箐無奈的看着顧二,微微嘆了一口氣。但她這般,無疑溫暖了她幾乎涼透了的心。

顧二領着她逛了許久,買了不少東西。兩人都有些乏了,顧二便提議去望江樓。秦可箐心想,真是怎麼都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