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想不出題目的第二天

挑戰的前一日。

還是大長老的藥理課, 但是大長老還沒有到。

白笙打了個哈欠,閒來無事就看了一眼旁邊的明吉。他一本正經的目視前方,完全沒有和白笙有一絲交流的意思。

“明吉師兄, 你不累嗎?一天天的, 呆得跟木樁似的。”白笙湊近問了句, “打架不是在明日嗎, 平時還是能友好的說說話。”

“大長老的課, 你休想再謀害我。”明吉冷哼一聲,挪了挪身子,時刻跟白笙保持距離。

“無趣。”白笙支頤下頜, 一直盯着大長老從門外走進來。

大長老抱着一沓紙進來,然後放到案桌上, 解釋安排道:“這次課就安排一次小測試, 成績算入總測評學分。請大家認真對待, 不可抄襲,否則成績作廢。”

白笙也是聽聞大長老喜歡突擊檢查和改變傳統測評方式, 原來傳聞非虛,難怪周圍都是小聲抱怨的嘈雜聲。

“安靜,”大長老又道,“明日上午還要安排一次實練測試,內容明日公佈。”

“啊……明日不是休息嗎?”大長老這麼一說, 課室裡的抱怨聲更大了。

南潯轉過身, 關切地問道:“白笙哥哥沒問題吧, 你這才上了幾次課。還有蘭師姐, 可以嗎?”

“你別小看你蘭師姐, ”白笙看了下鎮定自若的蘭皋繼續說道,“平時她比我學的快多了。我都沒問題, 更別說她了。”

南潯安心了。

白笙又打了個哈欠。他揉了揉眼睛發現明吉很安靜,但反應卻激烈。他緊攥毛筆,伏在桌上面色慌張,嘴裡像是在低聲罵着誰。

“明吉師兄,你怎麼了?”白笙問。

明吉不答。

“安靜,安心寫題。”大長老再次強調道。

測試題分發下來了,白笙隨意掃了一眼,心裡就有了譜。白笙又看看旁邊的明吉,他顫抖的手拿着測試題冷汗涔涔,兩眼空洞無神。

明吉快速看了一遍,好像是看見了會的題。只見他緊張地拿起筆,歪歪扭扭地寫上了答案。

白笙瞥了一眼他的答案,心裡焦急道:“不是吧,跳過那麼多也就罷了,好不容易動筆答還答錯了,字寫得還那麼慘不忍睹。這是有多緊張啊?”

這麼多不會,也難怪明吉能重修兩次。白笙回憶自己背過的典籍,融入自己的分析和經驗,很快寫完了這套測試題。

就在白笙放下筆時,明吉偷瞄了一眼白笙。寫的滿滿的試題,明吉被白笙的速度嚇到了,又趕緊盯着自己的試題發慌。

看着明吉沒動幾筆的試題,白笙也着實焦急。他示意明吉往回挪,奈何明吉以爲是白笙想騷.擾嘲諷他,拒不配合白笙的話。

“嘿,你不想過了?”白笙急了。他趁大長老不注意,往明吉旁邊靠了靠,把試題放在明吉的視線範圍內。

“愛看不看。”白笙傾斜着身子靠在桌上,拿起筆肆意得在另外的紙上自由發揮。

“你以爲你很厲害?”明吉不耐煩的瞪了眼白笙,無意間看見白笙的試題答案被放在很顯眼的地方。此外,明吉還發現白笙的答案竟讓他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莫非白笙真的是在幫自己?明吉心動了,反正也不會寫,也爲了避免重修,他拿起筆就開始抄。

時間差不多了,白笙瞻仰着自己的大作,不禁膜拜自己真是妙手丹青。看完後,他也捨不得扔掉,直接疊好放在衣袖裡。

待明吉謄寫了大部分試題答案後,白笙就拿走試題小聲道:“貪心會誤事。”說完,白笙起身走向前,輕輕拍了下南潯的腦袋示意他交題。

明吉愣了一下,皺起眉頭像是怪白笙拿走試題,而自己還沒有寫完。

蘭皋一擡頭就看見白笙走路囂張的模樣,於是放筆時磕碰桌面造成輕聲響動,拿起試題就想搶在他們倆前面交試題。

南潯整理好試題,剛站起來就被火急火燎的蘭皋插了隊。

這三人都走了,課室明顯多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白笙出了課室,走到窗邊望了一眼明吉,然後又消失在窗前。隨後就聽見南潯和白笙模糊不清的討論聲,像是在感嘆題太簡單。

明吉手心盜汗,粗魯的往身上蹭了蹭,拿起試題焦灼的瀏覽一遍。按照填上答案的分值比例,如果白笙的正確率高,明吉很大可能性可以達到合格。

時間到了,大家紛紛上交測試題。

課室外,白笙遇見剛出來的明吉,熱情地向他打招呼:“明吉師兄。”然而,明吉看到他卻刻意望向別處,直接從白笙面前走過去。

白笙撓撓頭,納罕道:“明吉師兄也太冷漠了吧。”

“其實不然,明吉師兄很開朗的。但他藥理太差了,導致重修幾次都不過,不過他其他課業還是學的挺好的。”南潯說。

白笙點點頭,明白了明吉的難處。忽然,他想起了衣袖裡的大作,急忙拿出來展示給南潯看:“南潯你看看,畫的好不好?”

畫上是正在奮筆疾書的南潯的背影。

“很不錯啊,這是我嗎?”南潯問。

“看不出來嗎?”白笙驕傲道,“看看這身形。”

“能啊,原來我的背影這麼好看。”南潯拿過畫,又道,“白笙哥哥把它送給我吧。”

“好啊。”白笙很爽快的應了。

蘭皋見兩人談得甚歡,走過來湊熱鬧道:“看什麼畫呢,給我看看唄。”隨手拿過南潯手裡的畫,看了後蘭皋一改嫌棄的神情,問:“白笙畫的?”

南潯點點頭。

“還行吧。”怕白笙驕傲,蘭皋有意降低讚譽的言辭。不過她不得不承認,的確很是傳神。

晌午,飯堂。

南潯下課後就回了青峰嶺,只有白笙和蘭皋來飯堂用飯。

飯堂內熙熙攘攘的弟子都表現得很着急,匆匆而來,匆匆離去。

蘭皋坐在白笙旁邊,兩人起初還在閒談。後來,蘭皋突然從自己的餐盒裡夾了一個雞腿放到白笙碗裡。

白笙有些詫異。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雞腿是飯堂的,看上去沒有異樣,應該不會有詐。他腦子飛速旋轉,試圖猜出蘭皋如此作爲的目的。

“那個,幫我個忙。”蘭皋聲音淡然,多了一絲求人的意味。

“什麼?”白笙更疑惑了,蘭皋居然也會求人幫忙。

“幫我畫幅畫。”蘭皋語速很快,聲音也不大,“雞腿是酬勞。”

居然只是畫畫,白笙怔住了。

“可以啊。”看出蘭皋是求人的態度,白笙愈發肆意了,

“但一個雞腿是遠遠不夠的。別看我隨便畫畫就那麼好看,還是要下足功夫才行。況且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畫了,最近才動的筆,如果是太難的我可能也畫不了。”

話太多,聽得煩。蘭皋二話不說就是一拳,白笙被打到牆上,牆裂了。飯堂內的弟子都被這氣勢嚇了一跳,畢竟雲之巔不能私下鬥毆,平常都是一派和諧。

“一句話,畫不畫!”蘭皋厲聲道。

“畫畫畫,不要任何酬勞。”白笙慢慢走過來,爲難道,“師姐,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那麼多人啊。”

“哦。”蘭皋一臉不屑地看着白笙,“不能。”

白笙白高興一場,無辜道:“爲什麼啊?”

“等你能打贏我再說。”蘭皋收拾好飯盒,走出了飯堂。

平時兩人互相捉弄,不管誰先佔上風,最後都是蘭皋用武力解決,因此受傷的總是白笙。但是白笙依舊樂此不疲,享受片刻歡愉的過程。

攤上這麼個師姐,白笙也只能暗自感嘆命途多舛,僅靠自己的綿薄之力怕是無力迴天了。不過白笙並沒有和蘭皋真正的較量過,論綜合實力,兩人不相上下,甚至白笙會略勝一籌。

十六七歲的身體裡裝着三十幾歲的靈魂,修煉速度的確快很多。儘管蘭皋比白笙提早修行三年多,白笙也很接近蘭皋的修爲境界了。

傍晚,白笙和蘭皋疲憊不堪的走出實練堂。不得不說,蕭掌門的訓練力度越來越強,完全不比煙溪來得自由適度。

白笙揉着痠麻的胳膊,一邊和蘭皋抱怨着辛苦,一邊走着。路過清戒堂時,白笙又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跪在原處。

清戒堂只有他一個人,像是跪了很久,一動不動。

“明吉師兄?”白笙問。

裡面的人動了動,沒有說話。

蘭皋就在門口。白笙一個人走了進去,側身蹲在他旁邊。的確是明吉,白笙沒認錯。

這下白笙摸不着頭腦了,問:“明吉師兄,你怎麼又跪在這裡了?”

明吉默然,臉色難看了些。

“不會是被大長老發現你作弊了吧?”白笙試問道。

“作弊?”蘭皋大步流星走進來,納罕道,“明吉師弟你作弊了?”

明吉的頭埋得很低,恨不得立刻打個地洞鑽進去藏起來。

“不會的吧,我有幫你把風啊,大長老應該沒有發現。”白笙揣測道,“莫非我和你的錯誤答案一樣被大長老看出端倪?”

明吉咬了咬牙,眉頭緊皺。

“不可能,我絕不可能錯,我很確定我沒答錯。”白笙自言自語道。

蘭皋算是聽懂了,明吉抄襲白笙的試題。她嗤之以鼻道:“好啊,活該,自己不好好看書。”

明吉拳頭緊握,許久後才憋出一句話:“是因爲每套試題的題目順序都是打亂的,然後我是照着你的順序寫的。”

白笙呆滯了。明吉的話讓白笙大跌眼鏡,不禁憋笑道:“我……,我竟無言以對。我能幫的已經幫了,沒想到你最後敗給了你自己。”他想過很多原因,沒想到竟然是因爲這個。

蘭皋忍俊不禁,着實沒想到明吉會蠢笨到這種程度。

“別笑了。”明吉愁容滿面,憂心道,“我這次肯定又要重修了。”

白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現在即想笑又可憐他。

明吉腦子一轉,突然就挪過來緊緊攥住白笙的手,眼神裡充滿了渴求。

“你幹嘛?”白笙嚇得退坐在地,怎麼也掙不脫明吉的手。他驚訝道:“鬆開,我已經名花有主了,你別想吃我豆腐。”

明吉沒有鬆開,反而握的更緊了,指節泛白。他乞求道:“白笙師弟,你明天就幫幫我吧,明天的實練測試。”

白笙不語,面露難色。

“求求你了,我們不打架了,我還答應你一個請求幹啥都行,你就幫幫我吧。”明吉再次求道。

“這……”白笙猶豫道,“實練結界全程自動監察,一經發現警鈴即響。”

“不行!”蘭皋摩拳擦掌地插話道,“要打,我已經很久沒有大展身手了。”

“師姐,前幾日不是在漫晴雪山纔打過嗎?”白笙有些無奈。

見蘭皋如此執着打架,明吉馬上應道:“好好好,只要你們願意幫我,我隨時奉陪,挨多少打都可以。我真的不想在重修了,大長老對我太狠了。”

“可以,我們答應你。”蘭皋答應的很痛快。

“我……我們?”白笙的手掙開束縛,驚疑道,“我沒答應啊,師姐你怎麼能替我答應了?”

“真的嗎?”明吉漏出笑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是的,沒問題。”蘭皋拉上白笙,急忙走出清戒堂。

“謝謝師姐,謝謝師弟。”明吉感激涕零。

兩人走遠了,明吉還如受寵若驚般,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御劍回煙溪的路上,白笙還是不能理解蘭皋爲何如此簡單就答應明吉。

“師姐……”

“不服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