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氏王朝啓元二年。
夜半。月明星稀,時節已是深秋。
落英樓內,數名女子站在那裡。那些女子身姿曼妙,皆是黑衣打扮。中間爲首有一人,她一身暗紅衣衣服,眉眼間,餘情脈脈。
“今天接了一個活兒,大家再辛苦一個晚上。城東郊的李家,今夜子時,不留活口。都記清楚了嗎?”那名紅衣女子說道。
“記清楚了。”衆人齊聲迴應。
“走吧!”
紅衣女子說完,同衆女子一樣用面紗遮住了臉,拿着劍奔赴城郊的李家。
李家,是這平安城裡最大的商家。二十年前,李家的家主靠着小買賣起家,至今已經家財萬貫,兒孫滿堂。
最近,不知是得罪了什麼人,竟被人花重金要他們一大家子的命。
衆女子到時,李家院內除了護院的人提着燈籠在巡夜,其他的人估計都已經睡着了。
她們先靜靜地趴在院牆上仔細觀察了一番,見實在沒什麼可疑的,就開始準備動手了。
“時間差不多了,都去吧。小心點兒!”
紅衣女子發話,其餘幾名女子便飛身而下,在這寂靜的夜裡,將李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全部斬殺。
差不多一個時辰,幾名殺手回來向紅衣女子稟告結果。其中有一人抱回來一名嬰兒,問紅衣女子是否留下,她看了一眼,說道:“放了吧!”
“樓主可是忘了公子的警告了?”那人說完就將嬰兒狠狠地摔在地上,又補上一劍。一個未滿一歲的嬰兒就這樣離開了世界。
紅衣女子想要阻止,可爲時已晚。
任務完成,她們便離開了。在回落英閣的路上,經過一條偏僻的巷道時,衆女子突然向紅衣女子發起攻擊,數柄長劍指向她,逼得她連連倒退。
“你們想幹什麼?”紅衣女子厲聲呵問。
“樓主,你最近太不聽話了,公子覺得你應該休息了。”其中一人走上前說。
紅衣女子心中慌亂,但還是要故作鎮定。公子要殺她是遲早的事,只是她沒有想到,是現在。
“她受傷了,一起上!”
那些人一同朝她殺來。紅衣女子自知,她如今已受傷,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打得過這麼多人。於是,心生一計,走爲上。
她拼命地跑着,穿梭在街頭巷尾。不知跑了多遠,眼前有些發黑。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清醒一點,至少要先躲過這一劫再睡。
後面的殺手很快追了上來,她向四周看了一遭,見前面有一寬門大院,她想也沒想就飛身進入院中。
本以爲能安生一點了,結果剛落地,數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幾人不分青紅皁白,硬生生將她拖到一個房間了。
此刻,她已是渾身無力,只是勉強撐着不讓自己睡着。
她半睜着眼睛看見這是一間書房,裝飾奢華,定是個有錢的大戶人家。正中央的一名男子坐在書桌旁,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覺得她應該是個美男子。
“王爺,這名女子在外面被追殺,結果她進了王府內,被我們抓了個正着。您看,該如何處置?”一名侍衛開口說道。
王爺?紅衣女子一聽,不免有些驚訝。這平安城裡只有一位王爺,那便是當今陛下的皇叔——永安王風寧熹。她沒想到自己竟然進了他的王府。
永安王看了看半趴在地上的紅衣女子,說道:“哪的人?”
“追她的人應該是落英樓的。她,就不清楚了。”侍衛答覆道。
“我沒問你!”
永安王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這名女子身上。
她向上看了一眼,剛想回答她是被落英樓的人追殺,可是睏意再次席捲而來。她暈死過去了!
侍衛上前試了試她的鼻息,驚道:“王爺,她死了!傷口上有劇毒!”
“再讓人來瞧瞧!”永安王道。
不一會兒,王府的醫者帶着大藥箱進來給女子看傷。
“王爺,這女子確實已無脈象。”醫者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又有些疑惑地說道,“可是這名女子的狀態,又不想人死之後該有的樣子。”
永安王一聽不解是何意。於是又仔細地觀察了地上的女子。
突然他發現女子的脈搏有輕微的跳動,“大夫,你再仔細瞧瞧。”
醫者聽後,再次給女子把脈。開始,還不相信這人竟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又仔細把脈纔敢肯定這女子她還活着。
永安王隨即對侍衛道:“先帶她去療傷吧,讓幾個女侍衛守着她。你去處理一下外面的事。”
永安王十分冷靜清晰地安排完事務,便繼續看他手中的未讀完的信件。侍衛領命退了出去。
永安王府外,那幾名女子追到這裡,目標就不見了。她們四下尋找,在王府院外的地面上發現了一絲血跡。
就在這時,接連不斷的倒地聲想起。這幾名女子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幾個神秘人一刀斃命。
這幾個神秘人動作熟練地搬運屍體,擦除血跡,好像他們不止一次這樣做了。收拾完畢,他們又消失在平安城的夜裡。剛剛的事情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切都恢復到了原貌。
次日一早,永安王府門打開。
侍衛,婢女都開始忙碌起來。而王府西側的一間客房裡,昨日的紅衣女子靜靜地躺在牀上。屋裡屋外各有兩名女侍衛把守。
女子逐漸醒了過來,感覺身邊有人,就習慣性地繼續裝睡。
“醒了就別裝了。”屋內其中一名侍衛說道。
女子只好不再僞裝。睜開眼,起身說道:“昨天是你們救了我?我中的可是劇毒,你們怎麼救的我?”
“不是我們,是王爺。你昨天身上有兩道劍傷,傷口處有毒。本來已經死了,可不知怎麼你又活了過來,這件事情整個王府都傳遍了。還有,追殺你的人都已經殺了,你若離開,也不必擔心她們再追殺你了。”另一名侍衛很好心地說。
女子聽到自己還能活過來,看來閻王爺都不想收留她。轉念一想,殺手死了就不再追殺她了?怎麼可能。只要她一天不死,公子便一天不會停止追殺。如今那幾個人死了,他只會派出更多的殺手。這平安城,她怕是呆不下去了。
女子一邊想着該如何離開平安城,一邊穿好她們給實現準備好的衣服。洗漱一番之後,便要求她們帶她去見王爺。
王府東側的一個院落裡,奴婢剛剛掃完地上的樹葉,所以十分乾淨。
深秋時節,雖說冷了一些,倒也讓人更加的清醒。
院門右側有兩個房間。一個是臥房,一個是書房。
書房的門開着,絲毫不介意這涼風的侵襲。
女子隨兩名女侍衛來到這處院落門口停了下來。女子正納悶,有一名侍衛道:“此處就是我家王爺的住處了。王爺只見你一個人,所以請姑娘獨自進去見王爺,我等還有其它事情,就不奉陪了。”
說完,那兩名侍衛就走了。
女子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終決定還是進去見一面吧,畢竟命是他救的,總要當面道個謝才行。
她邁步走進院門,見院內一個人也沒有,便朝門開着的房間走去。等進去了,她才發現這裡就是昨天她被帶來的地方。昨天她並沒有看清楚,今天一見,這書房藏書豐富,房間擺設端莊華貴,不愧是永安王府!
忽然,她感覺背後有人朝她靠近,立馬回身,定睛一看,一個面容俊俏,衣着華貴的男子正盯着她看。不用說,此人就是永安王了。
“民女譚素雪見過王爺。”女子跪拜行禮。
“起來吧!自己說說吧。說完,我就放你走。”王爺邊說,邊走到書桌旁坐下。
“王爺,民女自幼習武闖蕩江湖,可不知得罪了誰,竟然花錢僱傭落英樓的人來殺我。多虧,昨天王爺出手相救,不然民女早已命喪黃泉了。”說着,素雪又跪下給永安王磕了個頭,“王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銘記於心,他日若有需要民女的地方,民女定當爲您效力,萬死不辭。”
永安王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靜靜地等待這場戲的結束。素雪見王爺面無表情地坐在那看着她,覺得自己演得有點兒過,就笑着起身道:“王爺,民女該說的都說了。民女過來是跟您辭行的,還請王爺准許我離開王府。民女感激不盡。”
永安王面不改色地說道:“你既要走,本王就不多留了。你直接離去便是,不會有人攔你。不過本王提醒你,出了王府,可就沒人再護着你了。若想再進,可沒這麼容易。”
“多謝王爺提醒。民女告退。”
素雪並未在意他的一番話,於她而言,儘快離開平安城纔是正路。她退出書房,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讓一名婢女帶路,順順利利地出了王府。
臨走時,她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救她性命的永安王府。心下想着,這或許是她第一次來,也會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