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聲無話可說,沉着眼熟練的給傷口上藥包紮。
雲梔面熱得厲害,擡手用手背按了按想降些溫度,可他湊得太近,微涼的指尖從他的臉頰擦過。
溫熱的觸感一晃而過,雲梔僵着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祁寒聲微掀起眼皮將她發呆的模樣看得正好。
窗簾被風吹的搖搖晃晃,透進來的光線也忽明忽暗。
坐着的高度讓她能居高臨下的看着祁寒聲的眼底,一個新奇又特別的距離。
時間好像靜止一般,雲梔一瞬間什麼也聽不見了,能看到的便只有蹲在面前的人。
即使蹲着身子也能想到這人足夠芝蘭玉樹,並不十分清楚的光線籠着他畫一樣的眉眼,疏離清雋輪廓分明。
謫仙一般的人物就這麼蹲在身前,雲梔心裡徒生起一股隱秘的興奮與喜悅。
若是這樣的人物能心甘情願臣服自己……她想都不敢往下想。
面上一縷涼風拂過,雲梔亂七八糟的腦袋清明瞭些,那些隱秘的邪惡的念頭一下子散開。
下意識看向窗戶,窗簾靜悄悄的一動不動,雲梔眨了眨眼忽然恍然大悟。
佛說不是幡動,不是風動,仁者心動。
原來她現在便是那個心動的人。
祁寒聲被她熾熱又直白的眼神看得渾身不對勁,本想趁此機會同她嚴肅強調男女大防的問題,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開口。
雲經緯防他防得那麼嚴,怎麼不想想該防的人或許是自己妹妹纔對。
“蹭”的放下藥後站起身後退兩步,偏過頭不去看她蠱惑人心的眼神。
“這藥你拿回去,本王還有事便先走了。”
“王爺。”雲梔聲音急促叫住腳步匆匆的人。
祁寒聲腳步微頓,營帳內都是她清甜的聲音,僵着身體遲遲沒有動。
莫名有一種直覺,如果這次回頭的話,有些事情便會像開閘泄洪般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他自小便自持冷靜,也是旁人口中的冷心冷肺,最厭惡的便是事情無法掌控的感覺。
該停了。
他對她的縱容已超出打破了他這二十多年來的平靜。
“王爺…我腿疼…”
祁寒聲眼底沉沉浮浮,握了握拳微閉着眼松下緊繃的弦。
“多謝王爺!王爺最好了。”雲梔小心爬上他彎下的背,高興得直搖頭晃腦。
“別動,腿不想要了?”
“哪能呢,小梔心裡有數,不小心崴了一下而已。”
…
走出營帳外,迎面走來的大夫瞳孔地震,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
“…王爺?”
“嗯,可有人去看那發瘋的馬匹了?”
“有了有了,方纔雲將軍便叫人去了。”
“嗯。”
一如既往精簡直接的對話,大夫小心瞥着他面無表情的臉,也是和以前並無不同。
唯一讓人感到不對勁的地方便是他背上探出頭的腦袋,笑盈盈的眼睛都彎成月牙,看起來討喜又可愛。
滿是粗糙漢子的軍營哪裡有過這般嬌滴滴的姑娘,還是鎮威王背上的姑娘,大夫沒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一道冷厲的視線落下來,大夫對上祁寒聲的眼神面容一凜,連忙低下頭恭敬道:“王爺慢走。”
“嗯。”
等人走後身後的壓迫感隨之遠去,大夫這纔敢擡起頭看着兩人的背影。
他這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