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高忠飽餐一頓後愜意地睡着了,諾想跟他說幾句話也不行,這太另他失望了,於是只有用狂吼的方式吸引獄卒的注意,雖然把獄卒招惹來會遭到他們的惡語漫罵或者是拳打腳踢,但是能解除他一時的空虛,可見精神的空虛是多麼的可怕,可怕得成爲低賤,低賤得渴望有人來罵他,來打他。
他向外面吼:“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曬太陽。”
也不知怎麼的,現在無人應答了,獄卒還是若無其事地走來再走去,彷彿他們已經知道諾的用意,故意不做聲,讓他痛苦。
他又去踢了高忠一腳,他死豬似的,只管打呼嚕。
他有點氣了,脫下褲子,掏出那傢伙,就朝高忠嘴裡撒尿。
他還是不醒。
他又朝着外面喊:“我要申請換監獄,那傢伙太沒情趣——你們人道主義一點好不好?”
沒有動靜。
他絕望地癱坐在地上,發出絕望的感嘆:“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聾了嗎?”
“是的,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聾了,都被你給吼聾了。”高忠醒了。
“怎麼才能把他們吼成正常人,讓他們能夠注意到我的話,注意到我的行爲?”
“很容易,只要掌握吼的技巧。”
“什麼技巧?”
“這本書上的技巧,你拿去看看吧?”
“是黃色書嗎?”
“是秘笈。”
“那我不看。”
“不知好歹。”
他又吼了幾聲空虛,沒力氣了,但又不能睡着,就翻開那本書看着。
書上畫的是各式各樣獅子吼叫的頭形,他覺得有意思,就重新翻開第一頁,上面畫的獅子張着嘴,搖擺着頭,右邊書有一行字:獅子第一吼,“雛獅出頭”。他學着上面的樣子吼了一聲,只覺蚊子停飛,被定於空中;獄卒的酒碗滑落,摔與地上,但完好無損;高忠的鼾聲被打斷,坐起身賊賊地望着他。
“獅子吼”本從非洲大草原上傳來,原有七七四十九吼。首先被唐朝黃巢獲得並最終領悟,獨霸武林一時,也曾領導黃巢起義,建立大齊政權。不料李克用圍攻長安,大齊政權危急存亡之秋,大將朱溫叛變投敵,並奪走十三吼,僅存三十六吼。雖然後來“獅子吼”在江湖上廣爲流傳,終因彼此孤立,得不到補充,在江湖上的影響力也就不斷減弱。
高忠告訴他,他被千年寒鐵鎖住四肢,只要學到另外十三吼之一就能震斷鐵鏈,重見天日;諾也能吼塌地牢,重獲自由。
(十一)
焚燒大會如火如荼地進行着,朱空也廣發英雄帖,不管是名門正派的少林武當還是偷雞摸狗的大盜蠻賊都一一請到。近一個月以來,朱府不斷有門客來訪,人不斷的增多,住宿有了問題,朱空就趕造會客廳,名曰羣英堂,他本來書名羣英殿,但手下的一個軍師說他現在要的是民心,如果用羣英殿容易讓人誤會他有意當總教主。因此作罷。
(十二)
“你們兩個,把酒拿過來給我喝一口。”諾命令兩個正在喝酒的獄卒。
獄卒裝做沒有聽見。
“你們再不拿過來,我可要吼了——獅子第二吼……”
“別別別,來了,來了。”一獄卒乖乖地端一碗酒送去。
此時的諾已經學會了獅子三十六吼,只要他一吼整個地牢就會如發地震,搖擺不定,獄卒也就別想喝酒了,於是不得不對他服服帖帖的。
“兄弟,今天是什麼日子?”諾問。
“十五。”
“那今天的月亮一定很美哦!”
“有月亮在地牢裡也看不到。”
諾唉了一聲。
“不過等明天他被燒死,我們兩個就可以升爲地上兵了,想看哪樣的月亮,就有哪樣的月亮。”兩獄卒大笑。
“四十九天怎麼就那麼短呀!”諾感嘆,於是想起了那句“時光苦短,短無非走馬觀花”,想起了他日夜思念的循。
(十三)
天空很晴朗,沒有云遮的太陽顯得挺放肆,像一把火燒烤着大地。風很放浪,她伸出手拉扯着男人女人的每一處。樹的枝條很招搖,像風月場合的妓女搖曳着身姿。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卑鄙的人幹卑鄙的事才顯得光明正大。
偌大的廣場堆放着一大圈柴火,柴火用燃油澆灑過,只要一遇火星,定能熊熊燃燒,柴火中央焚燒臺上的十子架上穩穩當當地捆綁着一個人——他就是諾。
“你們這幫龜孫子,放我走,你們這樣陷害老子,將來一定不得好死。”諾的本事也只有吼,誰叫他天生就只長好了一張嘴呢?他的目光搜索着人羣,看見朱空與何氏坐在高臺上談笑風生,也就憤怒地吼了起來:“朱空,你那個老東西,放我走,姓何的那個老婆娘,放我走。”
一個堆放柴火的教徒對身邊的一個人說:“我們上去抽他兩耳光,叫他吼不出來。”
“還是省省吧,把他抽死了,燒起來就不夠刺激了。”那人回答。
有人通報:“苗王吳者泥駕到!”
人羣自動的分開,讓出一條道來。只見一個cuda剽悍的大漢領着一彪人袒胸赤臂昂首闊步走來,身後緊跟兩人,右邊的那人赤手空拳,左邊的手握彎刀。
朱空攜上夫人,連忙迎上去。
吳者泥粗聲粗氣地介紹他身後的兩人:“這個是我的大護法苗金龍,這個是我的二護法苗阿甲。”
朱空拱手:“原來是當年連錦衣衛也不敢惹的二位大俠,幸會幸會。”
晌午十分,焚燒廣場已是人山人海。從廣西趕來的有清風寨的胡四通、蒙哥物,樑公蕩,山賊頭領莫彥恭;從貴州趕來的有苗人苗普亮、羅哲;從福建趕來的有“太平火人”陳保添,“太平將軍”劉勝孫……這些雖然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但是都被朝廷列入了黑名單。朱空憂慮的是沒有一個名門正派的人物參加就顯得有點缺乏公信力。
何氏見諾還是那麼囂張就有點等不及了,就問:“都到晌午了,焚燒大會也應該開始了吧?”
“我在等一個人。”朱空回答。
話剛說完,只聽有人通報:“少林寺圓缺大師駕到。”
朱空露出喜色,感覺到他所等的人終於來了,誰又知道這個人是他花重金請來的?
圓缺一手持禪杖,一手掐佛珠,神態奕奕地走着,也並不理睬身邊問候他的人。
吳者泥天生看不慣這種派頭,於是雙手叉腰,攔住了圓缺的去路,並挑釁:“素聞少林武功天下第一,我吳某不才,就是想領教領教,圖個熱鬧,也不枉我們等了你這麼久。”
圓缺輕描淡寫地說:“既然施主有興趣,那就請賜招吧!”
吳者泥踢腳猛跺地面,地面迅速捲起一層朝圓缺那裡去了。
待圓缺察覺,已逼近自己身體只差一分了,反擊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只有翻身躲過的份了。
吳者泥見罷,嘲笑道:“少林寺不會只產你那種貨色吧。”
圓缺落在距吳者泥五十步之遙,他怎麼經受得住這般侮辱,把禪杖cha立地上,雙手運氣,向吳者泥打去。
吳者泥雖然把這一掌接住,但已失去先前的氣焰,因爲他明白在這個世界上,能在五十步發功打人的他找不到幾個。不一會兒,兩個人就零距離地打了起來。
朱空也只不過想借此試探一下兩人的功底,所以一直沒有出手阻撓,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飛身把二人給阻住了。
“今天,來此是參加焚燒大會,處置奸細的,請二位顧一下全局。”
二人悻悻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