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說這三年。
和盧苗所理解的三年,是不一樣的。
她以爲羅旋說的,是指的初中上學那三年。
既然盧苗理解差了,那就將錯就錯唄!反正自己也給她解釋不清楚,自己嘴裡那三年,究竟是甚麼意思?
一旦盧苗要求自己,給她解釋這三年是什麼意思的話,自己不解釋清楚反而更好。
若是解釋的清楚,可就麻煩大了!
那樣一來,豈不是說自己,可以未卜先知?
於是羅旋開口道:“榮威縣三中的教學質量,其實也挺不錯。”
“而且初一的課程,我已經預習完了。初二的課程,正在抓緊時間自學。”
羅旋道:“我想等到三年初中時間過去了,然後就報考地區中專。到了那個時候,我肯定是在進城去念書的。”
盧苗笑道,“你就那麼肯定,自己一定能夠考上地區中專?”
“要是羅旋哥,你現在就願意到市裡面,去上一中的話。我還可以找一個叔叔幫忙。
你本身的學習都足夠優秀,再加上又有那麼高的品德分,想要把你送進一中去念書。我想,這件事並不違反原則。”
盧苗道:“你要知道,市一中的教育資源、教學條件,可不是榮威縣三中能夠比得上的。”
羅旋搖搖頭,“你也是知道的,我有很高的品德分。
就算我考不上地區中專,到時候我還可以通過特招、甚至是直接推薦入學。
只要我能爭取到榮威縣,每年分配下來的地區中專,給縣裡那10個入學名額之一。我通過推舉上學,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這個時期,
普通人要想考上一個地區中專學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僅僅要出身好、品德分足夠,而且還學習成績還不能差。
這就叫出生正、品學兼優,纔有資格去江內市,享受到中專教育的資格。
但具備了這些條件之後,那也僅僅只是、取得了初步的入學資格而已。
那些莘莘學子,想要脫離農門?
考入地區中專學校,無疑是一條捷徑。但要想進入地區中專學校,需要經過的關頭無數:
第一道關,地區統考。
每一年榮威縣參加考試的學生,都高達2,300人之多。
然後縣裡面,只留下其中2,30個成績最好的學生。
這剩下來的1/10的幸運兒接下來的路,還很漫長且艱辛。
成績過關之後,還有一次複試。
這一次複試,又得刷下去幾個學生。
等到考試完畢。
接下來,這些學生需要回到各自的生產隊,去請生產隊的幹部和大隊幹部們出具成分證明、平時的思想表現證明。
甚至是按有同一個生產隊的、頻下z農們的同意書
光這一關,“嗖嗖嗖”又得刷下去一部分。
想想也應該猜得到:那些頻下z農,平常都是些不太好哄的人.俗稱:扭扭、倔拐拐。
真要是有眼色、又夠勤快的農民,多半也不會混到那份上。
光是在生產大隊這一關,生產隊長和大隊長,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意見。
都能讓一位學生多年的努力,頃刻之間就化爲烏有。
等到了闖過這幾關之後,最後還得去公社裡面,辦理相關的手續
這個時期的幹部們,都很廉潔自律。
他們雖說不會收禮,但也絕不會隨便通融。
光是在這一道程序上。
學生們受到的各種各樣的盤問、審覈,調查覈實,也得被耗費掉大量的精力。
就這樣,
學生們一路過五關,斬六將。
最終能夠剩下來、符合各種要求的學生,這個時候應該也不超過20人了。
然後剩下的這20個佼佼者,還要爭那10個招生名額。
並且這10個名額之中,還要刨去3個推薦入學的名額。
這幾番折騰下來,
普通人要想去上職業中專,難度可想而知得有多大!
幸虧羅旋不是普通人。
就憑那幾次立功,所積攢下來的品德分,自己已經足夠走“推薦上學”這條路了。
直接來個免試入學。
沒辦法,
像自己這麼一位,根正苗紅的優秀小社員。
地區中級專科職業學校,那是敞開懷抱的歡迎,又怎麼可能會將自己,拒之門外呢?
盧苗聽到羅旋這麼一說,心中安定之餘。
不禁又有點好奇,“羅旋哥,我有點不理解,你爲什麼不上市裡的重點高中。卻偏偏要去上中專學校呢?”
上普通高中?
羅旋笑一笑,沒回答。
心裡卻在想:上啥學,其實都是一樣的!
再過兩年,大家夥兒不是去上山下鄉,就是在學校裡面熬漿糊、練毛筆字.呵呵。
反正大家都沒得上!
而且自己去上學,本就是爲了混時間、混一個畢業證本本。
在中專裡面,經常需要做實驗和試驗。這肯定要比上普高更有趣、更好玩兒一些。
自己去上學,本來就是玩兒。當然是哪一個學校更好玩、就挑哪一個學校嘍。
並且這兩種學校,在這個時期,它們畢業證的含金量都差不多。
而且,對於農村戶口的學生來說,中專反而還比普通高中更具有優勢。
這主要是因爲:一旦上了中專之後,不僅僅和普高的學生一樣,能夠吃到學生糧。
自家的農業戶口,就會轉爲學生戶口。這樣一來,家裡面的負擔就會減輕很多。
而且上了職高,是會包分配的。
這就相當於是“準公家人”了。
從職中專出來的學生,以後回到自己所屬的公社,當地ZF是會給包分配工作的!
自己現在是居民戶。
從中專出來之後,街道辦也是要管自己的就業問題的。
就這樣,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
一會兒盧苗看見幾朵漂亮的野花,要羅旋去幫她摘一下來。
一會兒,看見山上紅彤彤的野果,盧苗就問能不能吃?
要是能夠得到羅旋肯定的回答的話,自然又得去給她摘上幾顆,讓盧苗嘗一嘗是什麼味道.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玩兒,倒也快活。
只是,山路崎嶇。
盧苗昨天走路,腳上已經起了幾個泡。
今天再走上這麼遠的路,此時她腳上的水泡都已經破了。
疼的盧苗連路都走不成了。
要是騎小馬駒吧,那懸崖又深幽駭人。
坐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
即便是不掉下懸崖,也能給把她的魂兒都嚇飛。
眼見盧苗走路,實在是痛苦。
無奈之下,羅旋之後將她背在背上。
就這麼一路艱難前行。
總共才10多裡的山路,兩人足足走了一上午,這纔好不容易趕到了小老君山腳下。
由於自然保護區,好歹也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公家單位。
所以上級撥出了專款,給以前的狩獵隊、也就是現在的護林員、安全巡邏隊員們。
修建了一處,磚瓦結構的職工宿舍。
這些宿舍,就蓋在小老君山腳下不遠處。
此時,
三世和猴子他們,正在新宿舍那邊忙活,處理一些掃尾工作。
而狩獵隊以前的臨時駐地,
則只有杜鵑和卜小雨、還有李述懷新娶的那個媳婦兒,這3位婦道人家。
在忙着清理這個臨時駐地裡面,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當杜鵑和卜小雨二人,她們見到盧苗的第一眼起。
兩位姑娘便在心中驚歎:這位如同從畫片中走下來的仙女,纔是羅旋那種人物的良配啊!
難怪以前羅旋看見自己,絲毫都提不起興致。
這就好比,吃慣了餐飲服務社裡面的白麪饅頭;又怎麼能吃得下,山裡社員們家中,最爲常見的那種雜麪窩窩頭呢?
卜小雨和杜仲,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盧苗。
看看人家腳上那雙別緻的皮鞋、再看看人家身上那件靚麗的連衣裙。
當她們看到盧苗,那張精緻無比的臉蛋之時。
兩個姑娘的心中,一下子便對盧苗,油然升起一股仰慕之情。
“我猜,你就是杜鵑姐;這一位,應該就是小雨姐姐吧?”
盧苗落落大方走上前去,一邊伸出手,一邊自我介紹:“我叫盧苗。我來自江內市。我聽羅旋哥,說起過你們兩位姐姐。
他說你們倆都可好了、都可照顧他了呢!”
杜鵑和卜小雨,
慌忙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擦手。
然後伸手,輕輕和蘆苗握了握。
嘴裡很客氣的回道,“那裡那裡,其實一直都是羅旋在照顧我們。這位盧苗妹妹,你客氣,您太客氣了!”
盧苗微微一笑,
然後親自動手,從小馬駒背上,取下裝着大白饅頭、豌豆餅的籃子。
將手中東西遞給兩位姑娘。
盧苗笑道:“我聽羅旋哥說,你們喜歡吃,特別喜歡吃這些。所以我就從紅星公社,給你們捎了一點回來。
只不過現在已經涼了,你們得熱熱才能吃啊,要不然的話,對身體不好。”
杜鵑接過籃子,
從中取出一2饅頭,遞給卜小雨和李述懷在家的婆娘。
而她自己也拿起一個饅頭,一邊往嘴裡塞,一邊笑着回道:“盧苗妹妹可真是客氣呢!
不過,我們山裡人,身體皮實的哩!沒那麼多講究,我先吃上一個墊墊。盧苗妹妹,你可別笑話我們嘴饞啊!”
盧苗咯咯直笑:“怎麼會呢?杜娟姐,你慢慢吃。我這裡還有很多禮物,我去給你拿過來。”
說着,盧苗轉身。
又從她帶來的大箱子裡,掏出一堆什麼“百雀羚”雪花膏,“友誼”牌潤膚霜,“蜂花”洗髮水。
甚至還有2盒,紅星日化生產的“紅花五花香粉胭脂”。
這玩意兒,
光看那花花綠綠的鐵皮盒包裝,就知道這一盒胭脂,價格着實不菲!
不說多了:一個城鎮職工一個月的工資,頂大也就只能買到這麼一盒。
要是擱在農村的生產隊。
那些婆娘省吃儉用小半年,都還未必買得起,這麼一大盒胭脂
“呀!盧苗妹妹,你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出手還這麼大方!”
卜小雨兩眼放光,
嘴裡叼着個大饅頭,伸騰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接過胭脂盒。
就這,還不影響她開口誇讚盧苗:“您真是太客氣了!這種胭脂,太珍貴、太難買到了。
以前,我曾經在街上、我家那個親戚家裡,見到過這麼一個空盒子。”
卜小雨噘嘴道:“當時的盒子裡,就剩那麼一丁點胭脂。
我那親戚家的表姐呀,還不讓我碰呢!
而且更氣人的是,她打開盒子讓我看的時候,還讓我要屏住呼吸。”
卜小雨越說越來氣:“我表姐說是生怕我出氣出猛了,把胭脂給她吹跑了
當時呀,盧苗妹妹。不怕你見笑,我的臉是紅了又紅.差點沒把我的肺給氣炸了!”
盧苗聽的有趣,忍不住咯咯大笑起來。
卜小雨伸手,狠狠地一扯自己嘴裡的饅頭!
然後臉一歪,得意洋洋的笑道:“哈哈!現在我也有了這麼大一盒煙脂,改天我去街上趕集的時候,帶去我表姐家。
我就打開了讓她看,我也不讓她大口的喘氣!
但我也讓她用上一點兒,只能讓她用那麼一點點,多了不給!
我也氣死她.哼!”
一時間,
三個女人在那裡哈哈大笑,氣氛熱烈而融洽。
而李述懷娶的那個婆娘,她的地位更低,就只能在旁邊陪着傻笑。
只不過,
盧苗這一次來紅星公社,顯然準備的很充分。
她帶來的東西很多。
因此,
李述懷家的婆娘,她也得到了一些潤膚霜、護膚膏之類的東西。
所以李述懷婆娘的臉上的笑容,其實也是發自內心的。
——這可是她活了19年,生平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護膚品呢!
就像一個男人,擁有了自己的第一輛跑車一樣。
哪能不高興呢?
幾個娘們兒,就在那裡嘻嘻哈哈的,聽盧苗給她們講解這些化妝品,究竟該怎麼用.
場面一時間其樂融融、溫馨無比。
看着眼前的一幕。
羅旋不禁心生感慨:這個蘆苗和陳曉端之間,咋就老是針尖對麥芒呢?
要是盧苗,也能像和杜鵑和卜小雨之間,相處的這麼融洽。
那該多好啊!
只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兩個實力相當、春蘭秋菊,各有擅長的女人鑽到一塊兒。
雙方容易鼓起蛤蟆眼。
哪怕她們的眼睛不凸起來,但她們各自的肚子裡面,多半也是憋着一股氣的。
但是在盧苗和杜娟她們之間,由於雙方之間的實力,懸殊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無法跨越。
大到能讓其中一方,甘居下風。
就好比綠葉和鮮花:
她們之間,是沒法形成競爭關係的。
該當綠葉的,就得甘當綠葉。
是當鮮花的主,理所當然的傲然處於中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