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糧食,萬事就變得簡單了。
桃花山那1000來號、極度困難的羣衆們。
他們的口糧問題,有縣計劃委在暗中從工地上,採購糧食回來爲他們提供幫扶。
所以今後他們的生存問題,就變成了公家行爲,便用不着自己去操心了。
現在正興大隊的那些父老鄉親們,他們的日子過得,相對來說還比較滋潤。
所以心中沒了多少牽掛的羅旋,便帶着拓海麗爺孫倆,一起回到了小老君山顛。
三人躲起來,過起了半隱居的小日子來。
拓海麗她們專心研究醫術。
而羅旋平常,除了跟着她們研究醫術之外,平時也就看看道經、和其它一些雜七雜八的書籍。
別人是窩冬。
自個兒這是窩年:整年整年的,就窩在小老君山裡面。
極少有出山的時候。
也就是需要領駕駛證,和縣一中開學的時候,羅旋才萬般不情願的,跑了一趟縣城。
到學校裡面露了個面。
羅旋給班主任、和教導主任丟下一紙《因病休學證明》,便毫不留戀的、又回到了深山老林之中。
從此再也不願意出去了。
外面正是困難時期。
雖說榮威現在處境,要比臨近的縣市要好上很多。
可畢竟大傢伙的日子,過得也並不滋潤。
羅旋出去一回,看見種種人間不美好的一面,就覺得鬧心。
既然自己改變不了什麼,那乾脆就窩在山裡,以圖個清淨。
一晃,
三年過去了.
此時,山外的形勢已經大爲好轉。整個國家的經濟發展,進入了強勁增長的快車道。
全國各地,各項建設工程,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社員們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過得好了。
而這個時候,羅旋已經長成了一位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少年郎君了。
“該出山了!”
站在小老君山巔,羅旋望着遠山近黛,不由有些躍躍欲試:“江內市中等專科學校,還給我留着一個‘特長生招錄’名額呢,可不能浪費了。”
按照以前自己和盧苗的約定:現在該輪到自己去市裡面,上職業中專學校了。
“怎麼,旋旋特長生,你這是久靜思動了麼?”
此時的拓海麗,也已經長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只不過因爲現在的她,已經經歷了一些人事。
所以在拓海麗的身上,有一種介於大姑娘,與成熟少婦之間的混合氣質。
一如半熟的蘋果:開始亮開了幾分水色,卻又未曾完全脫離那一縷青澀.
聽見拓海麗的聲音,羅旋緩緩轉身,輕輕一笑:“我們都還這麼年輕,總不能一輩子,躲在這深山老林裡面避世吧?”
如今的小老君山裡。
自然保護區主任是老支書。
小老君生產隊大隊長,是卜耀明。
而在山外面,公社主任是廖先明。
正興大隊長彭志坤
論文的有張維、白宇這些傢伙;
若是論武的,
自然保護區裡面的巡邏隊、正興採沙場中的幾十條壯漢,分分鐘可以把一個管它什麼蛋黃派、蘋果派。
給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有他們這些人,在替自己照看着親朋好友,羅旋已經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是該出去闖蕩闖蕩了!
在如此火紅的歲月之中,自己老是躲在山裡面,那未免也太浪費這大好時光了。
不過在自己出去之前,得先把拓海麗他們安頓好。
既然拓石展和拓海麗,出生於醫學世家。
那羅旋就準備將她們,暫時扶持爲正興生產大隊的衛生員。
等到拓海麗她們積累了一定的人脈、和威望之後,羅旋準備將拓海麗爺孫倆,都調進紅星公社中心衛生院去工作。
這樣一來,
經過這麼一週旋,拓海麗她們,終究會成爲一名正式的在編醫生。
那拓石展施兩爺孫,就算有了一輩子可依靠的鐵飯碗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先讓拓石展他們,當上一陣子的赤腳醫生才行。
這叫“過渡性安排”。
而“赤腳醫生”這個稱呼,其實得等過幾年纔會正式出現。
但目前雖然沒有“赤腳醫生”這個稱謂,卻並不代表廣大的鄉村,沒有“衛生室”。
只要是一個生產大隊,它必然就會配備衛生室;只要有了衛生室,裡面就會有衛生員。
而在這個時期的生產隊衛生員。
他們之中,有近70%的人爲初中、高小學歷。
這些衛生員,是衛生史上的一個特殊產物。
也就是指那些,沒有被納入編制的非正式醫生,有點屬於“半醫半農”的性質。
其成員,主要是來自於醫學世家。
或者是初中畢業生、高級小學畢業生中,那些略懂醫術病理者。
公社將他們挑選出來之後,送到縣一級的衛生機構,去接受短期培訓。
結業後,
便可以成爲一名,生產隊衛生室裡面的衛生員了。
這些衛生員沒有固定的工資,生產大隊每年,會給他們一筆補貼。
但金額不多。
所以這些後來被稱爲‘赤腳醫生’的人,他們平常也要鋤禾扶犁,耕地種田。
才能養家餬口。
拓海麗和拓石展兩爺孫的醫術,自然是比那些普普通通的、鄉村衛生員高明多了!
羅旋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在衆多的生產大隊衛生員當中,脫穎而出。
到時候,
再請公社中心衛生院的黃院長,幫襯拓海麗、拓石展她們一下。
將倆爺孫,都調到中心衛生院去工作。
然後慢慢再將她們轉正,就不會是什麼難事了。
羅旋現在還達不到,有資格去制定規則的高度。
但要要想在一個小小的鄉鎮上,適當的融合變通一下規矩,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安頓好拓海麗。
羅旋得去找陳曉端,和她道個別。
而且,現在小草妹妹也已經上小學二年級了。
臨走之前,自己得去和陳曉端、小草妹妹,好好的相聚上兩天才行。
“去吧!小老君山、乃至整個榮威縣,畢竟還是個小地方。”
陳曉端臉上,絲毫沒有一般小女子身上,那種慣常存在的兒女情長。
當她聽說羅旋,是來和自己道別。
陳曉端莞爾一笑:“你原本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這兩年,你能安安靜靜呆在小老君山裡,我都感覺有點詫異了呢!
有一天你終將離去,我對此也早有思想準了備。
潛龍在淵,終有翱翔天際之時。無論他最終是一飛沖天,還是跌落雲端?
總歸,是大鵬,總有一天就得展翅。是蛟龍,終究要回歸大海。”
羅旋難堪的笑笑:“曉端,咱能說點接地氣的、有煙火味兒的話題麼?”
陳曉端微微一笑:“我就是我,我不想沾染那麼多的煙火。我不要誰寵我,也不需要誰崇敬我。
我不想去過多的融入誰的生活,也不會接受誰來改變我。”
陳曉端凝視着羅旋的雙眼,柔聲問道:“我就是這麼一個人。
而且以後,或許我會慢慢的、被你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有所改變。
但這個過程恐怕會非常的漫長。而且我被改變的程度,恐怕也會極其有限。
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你能接受嗎?”
陳曉端問自己,能不能接受她?
這顯然不是,指的什麼男女關係方面。
而是說她就這麼孤傲,人家問自己究竟能不能接受,和這樣的陳曉端繼續相處?
千萬不敢瞎想。
羅旋只能笑笑,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一樣米養百樣人。這個世界上有陽春白雪,也需有下里巴人。
所以我們的生活,纔會變得如此絢麗多姿、豐富多彩。
你不用刻意的爲了誰去改變。我也不強求別人,非得接受自己的觀念。我能接受不帶煙火氣息的你,只因爲.你叫陳曉端。”
“謝謝你的理解和包容。”
陳曉端依舊還是那麼淡然:“去吧!去和小草道一聲別,然後闖蕩你的大千世界去吧。
來時如春風般溫暖、如春雨潛入般悄然,去時當決絕、不要讓彼此牽牽絆絆。”
羅旋聞言,轉身準備去操場上找小草。
身後,
傳來陳曉端的聲音:“其實.人就如同這枚玉佩,失而復得,反倒倍感珍惜”
羅旋身形微頓,隨後點點頭。
沒有再言語。
陳曉端的話裡,其實還隱藏着另外一句話:假如失去了那也就失去了。
既然人就好似那枚,曾經被偷走的玉佩一般:如果實在是找不回來,那就算是永遠失去了。
事若如此,最終也只能認命。
要不然,還能咋滴?
別過陳曉端,羅旋來到操場上,此時的小草正在和那隻猴子、還有那2只狼崽玩耍。
現在這2只狼崽,其實已經算不上是“崽”了,其個頭高大、四肢健壯,體型已經長的健碩無比了。
小老君生產隊,還有學校裡的孩子們,對這2只會搖尾巴、會打滾撒嬌的狼崽。
早已習以爲常。
大家夥兒都認爲:那不過是自然保護區裡面,那些凶神惡煞的巡邏隊員們,餵養的2只狼狗而已。
要說起可怕,
這兩隻‘狼狗’的威懾力,遠遠沒有巡邏隊的龔貞剛、李述懷那些傢伙,來的更爲可怖。
——但凡是偷偷潛入自然保護區的人,那得被強令抄寫《自然保護區條例》300遍吶!
由於大多數人都不識字。
罰他們抄寫條例300遍?
那簡直是比暴打他們一頓,還要命哩。
“哥哥!”
小草一見到羅旋,便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
那隻頑皮的猴子,也緊隨其後。
“小草!”
羅旋一把抱起小草,“啪嗒”在她稚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你有沒有聽曉端姐姐的話啊?”
小草咯咯直笑:“聽了呀!曉端姐姐會唱歌跳舞、會講故事,還會陪我睡覺覺.
哥哥,我現在認識了好多好多的字呢!我連四年級的課本知識,都能理解的了呢。”
“哦?”
羅旋笑笑:“那小草你是不是會寫作文了呢?”
小草呵呵笑:“會呀!不過曉端姐姐說什麼不能拔苗助長,只讓我先練習運用詞句,學習寫日記哼,其實,我能寫300字以內的短作文了呢。”
這個時期的課本知識,很簡單。
尤其是語文教學內容裡面,什麼有關勇鬥地駐老才的篇幅,佔據了一多半。
所以陳曉端在培養小草的時候,更側重於一些傳統文化、做人做事心態、認知方面的教育。
其實,
陳曉端提前教小草,一些高級小學階段,纔會接觸到的課本知識。
這種做法,算不上是拔苗助長。
——反正初級小學的課本知識,本就簡單的讓人牙疼。
天資聰穎的小草,她身上有羅旋的啓蒙基礎。
現在如果讓她還在那裡,慢慢學那種兩位數、三位數的加減,就會讓小草對學習失去興趣。
有陳曉端的悉心教導、言傳身教,羅旋並不擔心小草的學習。
至於過幾年之後,到處都會停課的事,羅旋則沒有告訴她。
反正有陳曉端,有陳曉端母親、姬續遠這些人在。
還愁小草什麼樣的文化知識、什麼樣的人生道理,學不到呢?
就連如今的葉晚姑娘,跟着他們都被調教的頗有幾分閨秀風範了。
那自己,就更加不用擔心小草的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