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住進當地人家
“你們到底住不住?!”
“這可是最後幾個名額。等你們住進去之後,我就不再往裡面塞人了.後生,你們到底住不?”
這是招待所負責人問羅旋。
與此同時,
羅旋的身後,也響起了一聲質問,“伱們到底住不住?”
等到張曉麗、和彭勇扭頭一看:卻是在長途客車上,遇到的那個許大良和他的同學們。
只見他們也是渾身雪水摻雜着泥水、神情萎靡,狼狽不堪
“不住了。”
羅旋瞟了一眼、招待所登記室的門外,那個正在朝着自己招手的瘦小身影。
隨後開口道,“曉麗、彭勇,咱們走。”
站在許大良身後,有一個女學生滿是擔憂的開口了,“這位同學,你可得想好了啊,我們也找了10來家招待所了,到處都滿滿的。”
“方娟!”
許大良語帶不滿,“交淺言深。有些話別胡說。”
這傢伙!
是生怕羅旋同意入住,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可就沒地方落腳了
出了招待所的門,
彭勇幽幽一笑,“許大良這個人,張口就是經典語錄,說話必定就是高大上的流行口號。
看上去很是正義、表現的也夠熱心腸.但這個人絕對不值得交往。”
“往往口號喊的響亮的、調子起的很高的傢伙。離他遠一點.準沒錯。”
羅旋呵呵一笑,“人性這東西最是經不起考驗,平常交往再好,一旦遇到了利益衝突的時候,才能看得出一個人真實的面目。”
朝着躲在電線杆後面,在那裡探頭探腦朝着這邊張望的、那種瘦小的身影招招手。
“小孩,過來。”
羅旋微笑着、對那個小男孩開口道,“你叫我出來,有什麼事?”
小男孩兒從電線杆後面,帶着一點驚恐之色朝四周望了望。
然後略帶緊張的、盯着招待所的大門對羅旋招招手,“你過來,額不敢過去。”
羅旋上前,“說吧,你家能住下幾個人?”
小男孩面露驚奇,“你咋知道,額是來攬生意的?”
羅旋微微一笑,“你又不認識我。看見我在招待所裡登記房間,然後你要叫我出來。
除了攬生意,你總不會是來請我吃飯的吧?”
“不能說攬生意!”
小男孩身上的破棉襖很薄,站在寒風中,他渾身上下都在瑟瑟發抖。
但此時小男孩臉上的神情,情卻很嚴肅,“得說借宿。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你是我二舅。”
小男孩指着張曉麗,“她就是我二鏡子。這個大哥哥,他是我三爸。
記住,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們一定要這樣說。”
張曉麗不解,“這是什麼意思呢?而且什麼是三鏡子?”
小男孩回道,“三鏡子,就是第三個舅舅的老婆。現在‘反私隊’查得緊。
要是他們看見了了我家,私自帶客人回去、進行盈利性的經營活動那可就麻煩了。”
“哦原來是這樣。”
張曉麗恍然大悟,“那行!我要是遇到有人問,就說我是你的那個什麼.三鏡子?”
羅旋拍拍她,“真要是遇到那種事情沒用的。
你和我都大包小包的行李,說話又是外地口音。你覺得,能糊弄的過去嗎?”
彭勇問,“那怎麼辦?現在這麼冷,我們在街上,要是站上一晚上的話,那還不得凍成冰棍兒?”
羅旋開口道,“其實也沒那麼難搞。私下裡塞3塊錢給他們.還能解決不了?”
這一下子,
該輪到小男孩兒爲難了。
只見他愁眉苦臉的、都快哭出聲來了,“額帶你們回家借宿,本來就賺不了多少錢。要是再給他們3塊錢額,額可就賠了!”
“哪有那麼合適,就正巧碰到他們?”
羅旋安慰小男孩,“這樣吧,萬一遇到了他們。那3塊錢算我的,去你們家的借宿費,我們另算。”
小男孩聞言,破涕爲笑,“好啊好啊,不許反悔!”
隨後在小男孩兒的帶領下,
衆人深一腳、淺一腳的穿街過巷,直到走到一個幾乎都是用由窯洞構成的小巷當中。
小男孩扭頭看看身後,仔細觀察了片刻。
這才掏出鑰匙,走到一個小院前,打開上面掛着的鎖,把羅旋他們給帶進了院子裡。
進了小院子,
只見映入眼簾的,是一字排開的3孔窯。
院子很小,牆頭上乾枯的黃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這個院子雖然小,
但堆積着雜七雜八的東西,可着實不少:破爛不堪的柳條筐、撿拾回來的各種紙片、生鏽的汽車上的薄鐵皮。
別人不要了的、破洋皮鐵桶廢舊爐子
羅旋甚至在一個角落裡。還看見一個水泥墩子!
水泥墩裡面的鋼筋裸露出來,猶如張牙舞爪的章魚
那幾個破破爛爛的柳條框,可能是小男孩撿拾回來,好用來當柴火燒的。
至於洋鐵皮廢棄爐子,很有可能是小男孩,想取下外面那一層鐵皮。
用來賣錢。
小院的牆角,還堆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枯樹幹。
想來,
是這一家人用來生火做飯、燒炕取暖的燃料了。
塞北的煤礦雖然很多。
但像小男孩兒這種、屬於城鎮居民戶口,生活在城裡的普通人家。
他們根本就捨不得花錢,買煤回來燒。
大傢伙一般都會跑到山上去,撿一點枯枝;或者是工地上去撿一些爛木板之類的。
回來劈柴燒火。
生活在城鎮中的、最貧苦的居民。他們的日子,其實未必比生產隊的那些貧困戶好過.
畢竟生活在農村,如果沒有菜吃的話。
還能去自家的自留地裡,隨便薅上一把爛菜葉子什麼的,胡亂湊合一下.
等到大家進了屋。
窯洞裡沒點燈,黑梭梭的讓人看不清屋裡的環境。
屋子裡沒點燈,也就罷了。
可這間房子裡的溫度,也很低。根本就無法給人,帶來那種回家的感覺。
大家只感覺到屋子裡,比起外面,似乎也暖和不了太多。
或許是這一家人,
他們捨不得把爐子燒的太旺,而是最低限度的保證火爐不熄、不會凍死人爲標準。
以至於屋子裡的溫度,低的還是讓人感覺到,有點僵手僵腳的。
正在羅旋和張曉麗,對此有點不滿之時。
裡面的窯洞裡,傳出一個婦人的聲音,“旦旦,你回來了?”
小男孩點點頭,“娘娘,我帶回來3個客人。”
娘娘在塞北,是奶奶的意思。
“呲——”
小男孩摸索着划着了一根火柴,把外間窯洞的煤油燈點着。
此舉,卻引來了
裡屋那個婦人的埋怨:“旦旦你劃洋火作甚?裡面火爐裡有木柴,你拿煤油燈進來借個火,不就成了?唉,又浪費一根洋火.”
小男孩在昏暗的燈光中,伸伸舌頭,“今兒帶回來3個客人.而且看起來他們還挺大方的。
所以額一高興,就忘了這事。咦娘娘,妹妹還沒有回來嗎?”
“還沒呢。”
婦人淅淅索索摸着穿衣服,然後撩起兩孔窯洞之間的簾子。
慢慢走了出來,“把窗簾拉緊了沒?”
小男孩指指窗戶,“放心吧娘娘,我用麻袋遮的嚴嚴實實。保證從外面,看不見我們家裡有燈光。”
婦人打量一眼羅旋和張曉麗他們,隨後問,“旦旦,你和客人們把價錢說好了嗎?”
小男孩搖搖頭,“額先前看見了反私隊的人,正在街上轉悠.我心裡害怕,擔心遇上麻噠。
所以和客人接上了頭之後,就直接往家裡帶了,還沒來得及說這些。”
婦人點點頭,“那你現在跟人家說說悄悄介!可不敢讓外面的人,聽見屋裡有聲兒。”
這個被他奶奶,叫做旦旦的傢伙。
至今羅旋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因爲旦旦兩個字,在這邊是很是常見的。
它是家裡人,對自家晚輩的一種暱稱;連小名兒都算不上。
小男孩轉身,
衝着羅旋開價:“這位叔,在我們家借宿一晚,每個人是1塊5毛錢,提供熱水,但是不管飯。
如果你們想吃飯的話,那就看你們想吃什麼了。
是蒸黃饃饃、還是做餄愣愣?這個看你們吃什麼,到時候再具體說價錢.叔,你看怎麼樣?”
羅旋放下行李。
隨後輕輕敲了小男孩一個爆慄,“小子,你不老實啊。”
小男孩揉揉頭,“我咋解不老實了?招待所那邊看見人多,所以就漲價了,它比我這裡貴!”
先前,
小男孩兒擔心遇到反私隊的人,說塞給他們3塊錢,小男孩家就得賠。
從他的這一句話當中,羅旋已經聽出來了:小男孩傢俬底下、出去招徠顧客投宿。
他們的心理價位,就不會超過1塊錢一個人!
反過來說:
要是超過了1塊錢一個人,哪怕是遇到了反私隊,小男孩被迫交給對方3塊錢。
他家都還有的賺,也不至於賠錢
等到羅旋、彭勇把行李放好。
坐在炕沿上,
羅旋對小男孩道,“現在你就老老實實的報個價。可不要把我們,當做不知道行情的人來胡宰。”
“1塊2?”
小男孩試探着開口,“在我們家,你可以睡得展展介。
要是在招待所裡的話,你們只能在上面坐一晚上。”
羅旋盯着他,“想好了再說。”
小男孩臉一紅,“叔,要不你報個價?”
羅旋瞪他一眼,“你們平常,遇到縣城裡的旅客爆滿的時候,出去攬客是多少錢,你就給我報多少錢。
別惹得我出去,找反私隊的人過來。”
“別別別。”
老婦人開口了,“你們出門在外的,不容易。我家呢旦旦娘死的早。他爸去煤礦上受苦,一年到頭也就大年三十纔回來歇幾天。”
“這樣吧,還是行市價,8毛一個人。”
老婦人其實年齡不大,今年她才40出頭。
卻已經有了一個7歲的孫子、一個6歲的孫女了。
只聽她訴說道,“我們外屋這個炕,平常能夠睡5個人。今天晚上,我估摸着也睡不滿
咱們家收你8毛錢一個人,讓你們展展的睡,同志你看能行不?”
“行。”
羅旋掏錢,“嬸兒你看,能不能給我們弄點吃的?我給你加錢。”
婦人先仔細收下,羅旋遞過來的2塊4毛錢。
然後問吃啥?
羅旋想了想,“蒸大米飯、清燉羊肉.得橫山羊肉。”
“啊?!”
婦人和小男孩齊齊驚呼,“這些東西,都是城裡那些公家人,偶爾才吃得起的東西。我們哪吃得起?”
羅旋掏出10塊錢遞過去。
“這額去想想辦法。”
老婦人接過錢,“只是,額家有幾年沒買過大米、羊肉了,有點害不哈價錢。”
羅旋問她,錢夠不夠?
婦人點點頭,“夠是肯定夠的。只是最後需要花多少錢,額一曼介莫個數。”
羅旋微微一笑,“不用找零錢了,你只管照着這個錢花。我們的飯量都不大,最後剩下的米和肉都是你們家的。”
按照婦人的想法:
她是打算比如說羅旋他們,吃什麼飯。
成本花掉了2塊錢的話,那麼婦人再讓羅旋,給上她家5毛錢的炭火錢、辛苦費就行了。
沒成想!
如今羅旋一出手,居然給她10塊錢!
足足10塊錢吶!
糧站裡的精米價錢,每斤1毛9分1。
哪怕婦人沒有不用自家的糧本、也不用糧票,直接去青蛙市場上買。
或者是向鄰家挪騰一下,每斤大米也不會超過3毛8。
剩下的錢,去青蛙市場買本地羊肉,每斤是9毛3。
如果是去食品站門市上,用肉票買羊肉,一斤才5毛2。
就算羅旋他們很能吃、飯量很大。
老婦人去買米買羊肉,按照最高價錢來算:買上5斤大米、5斤羊肉。
總該夠羅旋他們,美美的吃上一頓了吧?
這樣算下來,
總共花掉的錢,其實才6塊5毛5分。
就這一頓飯,老婦人足足能夠賺到3塊4毛5!
更何況,
老夫人也知道人家南邊兒來的人,他們的飯量,多半都沒有塞北人的飯量大。
3個人吃5斤羊肉,一頓就能夠吃的完。
這個並不稀奇。
但是5斤米,總歸還能剩下一點吧?
這樣算下來的話,
這頓飯,老婦人賺的錢不會低於4塊錢
呀,想想都美滴很!
婦人喜不自禁的,披着她的破襖出門張羅大米、羊肉去了。
小男孩則趕緊生火。
塞北的這種炕,它都是和竈臺聯通的。
也就是在做飯的時候,煙筒裡面的煙火,會沿着炕道里面的過道走。
這樣一來,
等到飯做熟了,炕也燒熱了。
“叔,剛纔我給你要1塊2毛錢的住宿費你都不給,非得只給8毛。”
小男孩一邊燒水,
一邊問羅旋,“可你剛纔給我娘娘,付伙食費的時候,咋又這麼大方?”
羅旋笑道,“你小子,先前是聽我說,如果遇到反私對的人,我會替你付那3塊錢。
你個小傢伙,是見我出手大方,就開始給我坐地起價。”
羅旋道,“我之所以不願意給那麼多錢,是因爲不想慣你這個毛病!”
“而讓你娘娘,去張羅大米羊肉,我願意多給她一些錢那是情分。
我不願意讓你多宰我的住宿費.這是本分。”
小男孩聽完,坐在小凳子上若有所思。
正在此時
只聽見院門輕響。
隨後窯門被推開,爲首走進一個瘦的讓人心碎的、臉上鼻涕眼淚,已經凍成冰凌的小姑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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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小兵
1自強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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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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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旅者119
重甲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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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