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巡城

深夜, 大營不遠處的草地上。

喝醉了的覃牧秋枕着趙清明的手臂仰臥着。

他今夜高興的像找到了家的孩子,那種毫無顧忌發自內心的喜悅,讓趙清明都不禁有些吃味。

“真想留在這裡不走了。”覃牧秋看着漫天的星星, 發自肺腑的道。

“不可能。”趙清明道:“仗一打完你就陪我回中都。”

覃牧秋低聲笑了笑, 竟然沒有反駁, 道:“都聽你的, 趙將軍。”

趙清明聞言心中一暖, 側過頭輕輕吻了吻對方的額頭。

覃牧秋有些頑皮的勾住對方的脖頸,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對方的肌膚上,說不出的曖昧。

趙清明嘴角微揚, 便借勢吻了吻對方的脣。

尚未醒酒的覃牧秋下意識的迎合着對方,舌尖輕輕勾勒出對方的脣形, 進而長驅直入, 試探性的掃過對方的口腔, 停留在了對方的舌頭上。

趙清明被他撩撥的心緒難平,索性反守爲攻, 強勢的與對方的舌頭糾纏在一起,不讓對方有絲毫退縮的餘地。

覃牧秋被對方吻得有些喘不過氣,試着推了推對方,但顧及到對方尚未好利索的傷口,不敢太過用力, 沒想到這個舉動卻招來了對方更加難以自抑的熱情。

“清明……不行……”覃牧秋感覺到自己胸口一涼, 衣服已經被對方扯開了, 立時清醒了大半, 忙別過頭看向不遠處的大營。

趙清明頗爲不滿的翻身壓在對方身上, 強勢的用手將對方的頭轉過來面向自己,然後捏着對方的下巴俯身又吻了上去, 同時手也沒閒着。

“不行……有人會過來……唔……”覃牧秋起初還不屈不撓的試圖反抗,不多時便沒了脾氣,只剩下喘息的份兒。

“哥……”不遠處突然傳來趙端午的一聲大吼。

覃牧秋頓時身體一僵,抱着趙清明一動也不敢動。

“專心點。”趙清明不悅的在覃牧秋脣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覃牧秋痛呼一聲,隨即更緊張了。

果然,趙端午聽到那聲叫喚,提步朝這邊走來,口中還喊道:“哥,是你們在那裡麼?”

“快起來……”覃牧秋忙不迭的去推趙清明,對方卻不管不顧按着對方又吻了上去,還故意加重了力道,引得對方几乎要叫出聲。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覃牧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此時卻聞另一個聲音道:“端午……在那兒幹嘛呢?過來陪我喝酒。”

趙端午聞言“哦”了一聲,隨即快步向來時的路走去。

覃牧秋終於鬆了一口氣,不顧一切的和懷中的身體糾纏在了一起。

多日的分別和波折,終於在彼此的熱情中漸漸融化成一汪春水,映襯着夜空中的星斗,凝成了此刻兩人心中最亮的瞬間。

另一邊,覃仲逾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搭着趙端午的肩膀,戲謔的笑道:“你這是什麼嗜好啊?那種熱鬧也是你能隨便湊的麼?”

趙端午一愣,盯着對方的笑臉思索了半晌,突然明白過來了,道:“你是說我哥他們在……”

“傻不傻呀你!”覃仲逾說罷拍了拍對方的腦袋自顧自的走了。

身後的趙端午又慢了半拍,委屈的道:“你不是說要我陪你喝酒麼,怎麼走了?”

日子漸漸變得晝長夜短,對於有的人來說夜晚便愈加不夠用了。

覃牧秋日上三竿才下牀,穿好衣服自己捶了捶痠痛的腰,面上不由有些怨念,可心裡卻滿足的很。

趙清明端了吃食進來,看到對方的表情和動作,面上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意。

“我幫你揉揉吧。”趙清明一把拉過對方,便要上下其手。

“別別別!”覃牧秋忙抓住對方的手,道:“我腰都快斷了。”

趙清明見狀略有些心疼,去擰了帕子過來給對方擦臉。

待覃牧秋洗漱過之後,兩人一起坐在桌邊吃早飯。

“你最近怎麼……”覃牧秋話說到一半有些噎住了,索性嚼着手裡的餅不再繼續往下說。

趙清明見對方神色如此,傾身伏在對方耳邊道:“你是不是想說,最近我怎麼這麼能幹?”

覃牧秋一口餅沒嚥下去,差點噎住,對方忙端了稀飯餵給他,見他緩了過來才笑嘻嘻的道:“春天,不都這樣麼。”

覃牧秋聞言差點將碗扣到對方頭上。

趙清明見狀不再繼續逗他了,便斂了神色,接過對方手裡的碗,喝了一口稀飯,道:“明日便是約定的日子了,城外已經設好了哨卡,也爲南壩和良國使團的隨行士兵,安置了臨時歇腳的地方。”

覃牧秋聞言面上不由浮起了笑意。

對方見狀繼續道:“郡城那邊也派了人來,加上車河府的官員也算是擺足了排場。如此一來,這契約若是簽訂,便是由紅楓營代表朝廷,車河府同郡城代表地方,南壩和良國那邊應當能安心纔是。”

覃牧秋點了點頭,道:“朝廷的文書要什麼時候到?”

“沒那麼快,可能還得多等幾日。不過紅楓營出征之時,你已經賜了便宜行事的聖旨,如今也還是做數的,想必李謹不會在這件事上爲難纔是。”

覃牧秋聞言面色一黯,點了點頭。

趙清明見到對方的神色,心裡便有些微微的不是滋味。覃牧秋每次提到那個人都是這種神色,可他又偏偏不敢在這個人的話題上糾纏,生怕當真問出什麼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出城轉轉吧。”覃牧秋起身道。

趙清明聞言便去拿了外袍爲對方穿好,兩人才並肩出了營帳。

“哎呀,仲逾呀,你昨晚睡得可好?”營帳外頭趙端午見兩人並肩出來,便衝着兩人一臉的揶揄,一隻手搭上覃仲逾的肩膀,拿腔捏調的道。

“很好哇。”覃仲逾滿臉笑意道。

“我睡的不好啊,一個人又冷又寂寞。”趙端午道:“要不咱們乾脆搬到一個營帳裡,彼此也好做個伴,一起睡肯定暖和。對吧?”說着朝覃牧秋揚了揚下巴。

“好哇。”覃仲逾乾脆的答道。

這回趙端午便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覃牧秋一手拿着馬鞭不時的敲打着自己的另一隻手,看着趙端午道:“你嫌被窩冷?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什麼辦法?”趙端午一臉戒備的看着覃牧秋道。

果然,覃牧秋突然衝着不遠處正在修整的士兵,大喊道:“兄弟們,他說被窩裡冷,你們誰願意給他暖暖?”

“我願意。”士兵們齊聲喊道,隨即紛紛鬨笑起來。

趙端午臊得臉都紅到了脖子根,沒想到揶揄別人不成,反被一羣人調戲了。

車河城內一派安逸,絲毫沒有戰亂所帶來的灰敗之跡。

城外,士兵們設立了哨卡和臨時營地,一切井然有序。

四人信馬由繮的在城裡閒逛,好不愜意。

“有沒有覺得車河城裡少了點什麼?”覃牧秋道。

“少了點人氣。”趙端午道。

覃仲逾笑了笑,道:“不錯,確實少了點人氣。”

“車河靠近邊境,此地的民風民俗頗爲繁雜。不同的部落聚集到一起,原本是很熱鬧的事,但彼此之間缺乏信任和交流,都避如蛇蠍,實在是可惜。”覃牧秋道。

趙清明一直看着街邊林立的店鋪不言語。

“清明,想什麼呢?”覃牧秋扯了扯對方的衣袖問道。

“我在想,除了先前說的每月逢五之日開放交易,或許也可以允許南壩人和良國人在城裡開設店鋪。只要車河府多加約束,彼此簽訂契約,應該也無傷大雅。”趙清明道。

“這個主意好。”趙端午道:“我看良國人的寨子裡有許多新鮮玩意兒,要是賣給大餘人,一準兒受歡迎。”

衆人笑了笑,各自心裡都有了盤算。

四人一直在城內逛到天黑,索性在城內尋了一家館子吃晚飯。

席間趙端午對車河的菜色讚賞有加,直言若是有機會巴不得留在此處不回中都了,左右趙家都遷到了江南老家,自己又是孤家寡人一個。

“我也正有此意,到時候咱們少不得要做個伴啦。”覃仲逾笑道。

趙端午聞言立馬便不笑了,改口道:“中都說來也不錯,不知道無雲那和尚如今怎麼樣了,我都有點想他了。”

“無雲是誰?”覃仲逾問道。

“端午的老相好。”覃牧秋道。

“別胡說……”趙端午道。

“無雲是個六根未淨的和尚。”趙清明總結道。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直到一頓飯吃完,好不熱鬧。

回營的路上,覃牧秋故意舍了馬,與覃仲逾並肩走着。

趙清明知道兩人有話要說,便拽着趙端午遠遠地跟着。

“你不想回中都,是怕面對他麼?”覃牧秋問道。

“事已至此,我與十一叔早已無話可續了,我找不到再去見他的理由。”覃仲逾道。

“你當然有理由。”覃牧秋道:“你還有一個兒子在這世上,他留了那小傢伙的性命,你猜不到是爲什麼嗎?”

爲什麼?

覃仲逾不敢想,他怕自己一想,心裡便會再次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