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雪地心願

穆將軍府,剛用過午膳,穆婉蕁和穆伯韜相約去院子後面的小花園裡堆雪人玩兒。

穆婉蕁穿着厚厚的翠綠棉襖,帶着貂皮棉帽被穆伯韜牽着奔跑在厚厚的積雪叢中,他們的身後便整齊的映出了兩個人兒的小腳印,在那潔白的雪地裡很是顯眼。

苑寰站在長廊上,手中抱着湯婆子,身上裹着一件米白色的披風,很是欣慰的看着自己奔跑在雪地裡的兩孩子,臉上的微笑卻是有些落寞。

穆婉蕁跟着穆伯韜來到了積雪最多的雪地上,兩個人開始有木有樣的堆起了雪人,穆婉蕁的小手兒抓在雪裡凍得通紅,可是這絲毫也不印象她的興致。

上一世,她童年的時光享受的太少,還沒有還是珍惜便已經宣告結束,這一世她要統統都補回來。

“哥哥,我們堆四個雪人好不好就像額娘阿瑪還有你和我一樣,我們四個永遠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

穆婉蕁回頭看了看長廊上正望着自己和穆伯韜的苑寰,雖然臉上上揚着慈祥的微笑,可是穆婉蕁感應的到,她的心裡並沒有真正的快樂

自從阿瑪將穆琳琅接回府,額娘就沒有開心過,永遠都孤零零的一個人站着看着她的兩個孩子嬉戲歡鬧,這種滋味有多寂寞,穆婉蕁感同深受。

她一定要解開阿瑪和額娘之間的結,讓他們從歸於好,她一定不能讓她的額娘終生這樣寂寞孤單。

“不,我不要堆四個,我只堆三個”

穆伯韜卻並沒有聽穆婉蕁的話,噘着鼻頭冒着寒氣用手一點兒一點兒的堆着身前的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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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

“阿瑪和額娘有什麼好堆的我就堆三個,一個是你,一個是我,一個是冥靖我們三個永遠生活在一起。”

穆伯韜清秀的臉蛋上上揚着單純而美好的微笑,而穆婉蕁卻在聽到他這句話時忍不住紅了眼眶。

哥哥,不可能的,我們三個永遠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我們始終會長大,他是君你是臣,我們三個永遠也不會像現在一樣生活在一起而我和冥靖也再也回不到過去。

上一世或許我會有着跟你相同的想法,可是知道了所有結局的我已經再也回不到當初,你的願望,恐怕終究實現不了

“哥哥,那你堆三個,我堆四個,希望我們的願望都能夠實現。”

穆婉蕁擡起頭望着正在忙碌着的穆伯韜,酸酸的鼻頭更是難受。

“嗯,我相信我們的願望都會實現的,雪下了這麼久這麼大,雪女一定在天上呢,蕁兒,雪女會聽到我們的願望的。”

穆伯韜手上不停的忙碌,是不是的回過頭對着穆婉蕁笑笑,這樣單純的穆伯韜讓她很想哭。

世事無常總是變化的太快,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讓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受傷害。

“哥哥,蕁兒真想和你一輩子都呆在一起。”

“傻瓜,你是我妹妹,我們當然一輩子都在一起。”

“可是,我們會長大,哥哥會娶妻,蕁兒會出嫁”

“那我就一輩子不娶妻,你也不用嫁,我們就呆在家裡永遠的在一起,還有冥靖,我們還可以讓他來我們家跟我們一起住。”

穆伯韜轉溜着烏黑的大眼睛在這漫天雪白的雪地上說着單純的話,穆婉蕁也陪着他一起發傻。

如果天上真的會有雪女,如果願望真的能夠實現,那麼她唯一希望的便是這一世與自己的家人平安的相守在一起,至於自己愛了一輩子的冥靖,她可以放棄,只要他幸福,只要彼此都相安無事。

穆婉蕁不再說話,奔跑在雪地裡爲自己的雪人堆身子,她要堆出最漂亮的雪人,讓她的額娘爲她喝彩,讓她的阿瑪以她爲傲。

雪下得越來越大,雪地裡蹲着的兩個小人兒身上很快就飄滿了雪花,小臉兒凍的通紅,小手也因爲摸了太久的雪早已失去了知覺。

可是兩個小人兒仍舊沒有放棄,仍舊在爲自己的雪人努力,因爲他們心裡都有各自的心願,所以這一對從小嬌生慣養的嬌小姐貴少爺忍着酷寒努力的模樣看上去很是讓人感觸,至少站在長廊上的苑寰已經花了眼眶。

雪落得越來越殷實,苑寰已經叫了三遍讓他們回來等雪小了再堆,可是兩個孩子就是倔強的非得堆完才肯回去屋裡,遠遠也只能在長廊上揪心的望着倆孩子。

因爲生產是拉下的病根,苑寰是淋不得雪雨的,所以只能派出兩個下人去爲兩個孩子撐着傘。

此時,長廊裡已經圍滿了觀看的人兒,丫鬟下人都在紛紛議論着,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姐和少爺這般較真兒呢。

後來因爲圍觀的人漸漸多了,把一直在書房裡的穆柯轅也給吵出來了,穆柯轅走到了苑寰的身邊納悶的看着雪地裡的一雙子女問“他們倆兒在幹什麼呢”

苑寰看了看穆柯轅,心裡一陣酸意,他跟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的說過話了,如今也只能爲了孩子聊幾句罷了。

“堆雪人呢,叫了幾次了也不回屋,非得堆完了才肯回。”

“嘿,這兩孩子什麼時候也有這麼深的意志力了還有蕁兒,病纔剛好幾天呢,不在屋裡好好養着跑雪地裡堆雪人成何體統這大風雪的,要是再給着涼了可不得了。”

穆柯轅看着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心裡微微有些發怒,同時也有着些許的欣慰,自己的孩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這麼大了,想着當年穆伯韜還在自己懷裡抱着的時候就彷彿發生在昨天一樣,沒想到時間一晃,蕁兒都也已經九歲了。

想當年自己與苑寰成親剛剛兩個月,五皇子冥靖就出生了,後來冥靖滿週歲的同一天也是苑寰生產的日子,那個時候自己在宮裡陪着皇上和衆大臣慶賀冥靖週歲慶典,卻是沒有趕到苑寰生產的時辰。

當自己在宮裡喝的酩酊大醉回府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出世了,現在回想起自己當時當阿瑪時的興奮仍舊曆歷在目。

而穆婉蕁出生那一天,自己卻是在外面陪着穆琳琅的孃親,也是同樣酩酊大醉的回府被告知自己的女兒已經出世了。

穆柯轅看着雪地裡的自己的兩個孩子,鼻頭突然一陣發酸,自己這個阿瑪當得實在是不稱職。

回頭看了看臉色蒼白,眼眶微紅的苑寰,穆柯轅心裡一陣感觸,這個女人無論才貌還是德行皆屬上品,跟了自己十一年,忍受了所有的不平和委屈。

直到最後自己把琳琅接回府也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有妻如她已是生平一大快事,穆柯轅突然很是後悔這些年對她的冷漠和傷害,還讓她因爲生產而拉下了病根,受不得涼也受不得熱,說到底也都是自己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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