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飯,藍慕絹纏着慕越不放,慕越耐着性子跟她耗,平兒見姑娘幾番被纏的皺起眉頭來,有些着惱的看了藍慕絹好幾眼,媚兒的性子較衝,嘴角翕翕想說什麼,都讓圓兒給拉回去,。
藍慕絹一概視而未見,只笑着與慕越說話,東拉西扯的,一會兒問大少奶奶何時要生,一會兒問藍又蘅現在多大了,當話題漸漸由內而外,轉到藍慕遠、藍慕聲他們身上時,慕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絹表妹可真是關心體貼人,問的話,我這個做妹妹的都答不上來呢!”
藍慕絹被慕越似笑非笑看着渾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越表姐事情多,注意不到也是自然的吧!”
“嗯。不過哥哥們的事,自有嫂嫂們去關心就是,用不上我們瞎操心,絹表妹你說是吧?”
能說不是嗎?藍慕絹撇了下嘴,隨即又揚起笑容來。“越表姐今兒不用去上學嗎?”
“要啊!不過要晚些,昨兒鄭先生喝多了,還在休息,我們先去小花廳幫二嫂理家吧,!”
藍慕絹求之不得,高高興興的跟在慕越身後去了小花廳。
慕越看了她一眼,心道有必要這般高興嗎?
殊不知,嚴家雖是請了教養嬤嬤教幾個女孩子規矩,但如理家務這種事情,卻是沒有教的,再說,藍府是將軍府,管家理事、人情往來、官場上的應對等都有一定的慣例在,嚴家是商戶人情往來多是商家,就算是官家結交,往往也不是什麼高官顯爵。
就更不用說藍慕絹家了。
大藍嚴氏自那次不請自來幫着招呼了客人,回去之後。她心裡是又怨又妒,三妹怎麼就這麼好運氣,嫁個高官丈夫,也暗暗嗤笑三妹的時運不濟。大藍嚴氏生了兩個兒子四個女兒,長子帶着妻小在京裡侍奉長輩,小兒子好武,在軍營裡當個小兵,四女嫁了三個,反觀嚴氏,雖是嫁入高門。成親多年共得一女,而藍慕雪還出意外死了!
爲了養身,她只能住到莊子上去,何時才能重返藍府執當家大權,只有天知道!
大藍嚴氏送女兒來時,在馬車對她說,“你記得,千萬要與你大表嫂、二表嫂拉好關係。你三姨母也不知幾時纔回得來,你二表嫂已生了女兒,等你大表嫂的兒子生下來,你三姨母就算回來,也只能含飴弄孫閒着了。”
藍慕絹似懂非懂,但她聽懂了一件事。就是要巴結大表嫂和二表嫂,她們纔是將軍府中執掌大權的人。
藍慕絹一直找話問慕越,慕越只偶爾回她一兩句,不過這絲毫不曾減低藍慕絹的高昂情緒。
進了小花廳。與坐在上首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請安福禮之後,慕越便坐在下首靜靜的聽着大少奶奶理事。藍慕絹卻拉着慕越要問清楚來。
慕越敷衍響應一兩次後,藍慕絹不快了,。板起臉蛋來,慕越才懶得理會她,這是藍府的家事,容她一個外人坐在這兒聽,已是不該,她還想怎麼樣呢?
時近巳正,平兒來請慕越去上課,藍慕絹有些捨不得離開小花廳,又想到父親讓人囑咐她的事,她咬咬牙起身告退,與慕越去上課。
跟在慕越身後走出小花廳,藍慕絹低聲的朝自己的小婢囑託幾句,那丫鬟面有難色,被藍慕絹狠狠的擰了下手臂,才含着淚點頭應承。
走在她們後頭的雀兒和媚兒,見狀不皺起眉頭來,“一會兒讓草兒她們幾個小的,盯緊那個丫鬟一些。”
“知道。”媚兒點頭,落後幾步去交代草兒她們,雀兒趕上前去跟慕越說話,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讓藍慕絹主僕聽見。
“姑娘,方纔老爺派了小廝回來,說是要取封信,管書房的小廝不讓他進。”
“定是小黑子,他肯定又忘記口令?”慕越掩嘴輕笑。
雀兒笑着點頭,眼睛順勢悄悄的瞄了藍慕絹主僕一眼,“就是啊!真是受不了他,往返軍營、府裡這麼一趟,他就忘光光了。”
“得了,你讓他到書房等我吧!”
“是。”雀兒福了福便快步離去,藍慕絹看着她沿着小徑而去,拐了個彎就不見人影,藍慕絹心下驚訝,原來藍府這麼大,她自小在藍府進進出出,卻看不出來雀兒去的小徑通往何處。
她左右張望了下,發現自己竟從沒走過這條路,“越表姐,我們這是去那兒?”
打出了小花廳之後,她就跟着慕越左彎右拐的,繞得她頭都暈了。
“去上課啊!”慕越朝她笑得眼彎彎,指着前方的月洞門,“出了那兒就是外院了,絹表妹無事可別亂跑,此地近父親的書房,戒備向來森嚴,那些侍衛可是奉命先斬後奏哦!”慕越朝藍慕絹眨眨眼,像開玩笑似的道。
藍慕絹訕笑着,“連在自個兒家裡,也防得這麼緊啊?三姨父還真是小心謹慎。”
慕越頭也沒回的往前走,“父親很忙的,連在府裡也不得閒,時常與幕僚們商議事情,書房裡頭放着的都是重要的東西,我其實不太敢進去,但有的時候,實在是逼不得已纔會進去。”
“逼不得已?”
慕越笑指着前方廊下一個小黑炭似的男孩道:“像是有人忘了口令,進不了書房,辦不了差事,我纔會替他進去拿東西。”
“多謝七姑娘救命大恩。”
那男孩子似聽到了慕越的話,高聲的道謝。
藍慕絹若有所思的看着,只見慕越走上檐廊,朝那男孩子搖頭嘆道:“你是怎麼辦事的,老是忘東忘西的可不行啊!”
那男孩子嘿笑摸着腦袋:“七姑娘明鑑,這也不是小的願意的,實在是俺娘生俺的時候,就少給了俺長記性唄!”
“行了,父親要你回來拿什麼信?”
“說是在書案的右方。您進去肯定就看到了。”
慕越點頭,舉步走進書房,將丫鬟們全留在外頭,藍慕絹連忙上前跟在她身後進去,慕越看了她一眼:“你可別亂動東西。”
“知道了。”藍慕絹陪笑輕推了慕越一把,慕越身形不動,藍慕絹推不動她,自己卻已舉步上前,不由撞了鼻子一下。
“哎唷,。”
慕越這才抿着嘴忍笑,徑自往書案去。大總管的動作很快,原本這間空置的廂房一夕之間,就讓他佈置完畢,不曉得的人,可能真會將此地誤認爲是父親的外書房吧!
左牆上掛了一副地圖,上頭還標着一些記號,慕越自小在父親的外書房裡廝混,一看就知那些記號全是亂目標。再看架上的書,倒是整整齊齊的,與父親書房擺的一樣。
藍慕絹根本沒心思去注意書房裡的擺設,她只專注在那張書案上。
看慕越走到書案前,她連忙急步跟上去,低頭一看文房四寶、一卷卷的卷宗。左方擺着幾封書信,右邊也放了幾封,慕越看着那些信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嗯……絹表妹,你去喊小黑子兒進來。我問問他要拿那封信。”
藍慕絹一臉茫然的回望她:“誰是小黑子兒?”
慕越才反應過來似的笑了下,“你不知道小黑子兒是誰。我去問他,你跟我出來吧!”
藍慕絹暗惱。心想,怎麼防備得這麼嚴?提裙跟着走了兩步就拐了一下。“哎喲!我的腳。”她痛叫着,慕越緊張的回頭詢問:“怎麼了?怎麼了?”
得知她葳了腳,慕越不由埋怨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好好的也會葳了腳。”藍慕絹委屈的紅了眼眶,分辯着:“我也不想啊!好疼啊!”
“好啦!好啦!我讓雀兒她們去給你請大夫來,你坐着別動啊!”慕越扶着她坐到書案旁的太師椅,自己則轉身出去讓丫鬟們去請大夫,又問了小黑子兒,父親要他取的是那封信。
等到慕越轉回來時,藍慕絹坐在椅子拚命掉淚,“好了啦!我讓人去請大夫來,你快別哭了,一會兒大夫來見了,豈不笑你。”
“嘎?很醜嗎?”藍慕絹摸着臉問。
慕越怕她會大哭,不敢回答她,讓她等一下,自己走到書案前,她看了一遍後,將小黑子兒要的那封信找出來,拿出去給他,又叮囑他小心辦差,小黑子兒嘿笑的點頭拿了信飛快的跑走了。
慕越又走回來,“走吧!”
“走?去那兒?”藍慕絹一怔,慕越已經將她攙扶起來。
“去我上課的書室等大夫啊!”慕越莫名的看她一眼,“不然你要在這兒等大夫來?”
藍慕絹點頭迭聲道:“當…….當然啊!不在這兒等大夫來,我這腳疼得很,怎麼走動啊?”
“這書房是不許外人進的。”慕越正色的對她道。“若不是你要跟,也不會讓你進來,大夫可是外人,他來可進不了書房裡,你讓大夫怎麼給你看腳?”
藍慕絹不想走,卻敵不過慕越的手勁兒,一個人就把她硬是半扶半拖的帶出來,此時就看到一個青衣小廝氣急敗壞的跑來。
“七姑娘,您怎麼進去了。”
“怎麼?我不能進去?”
“不是,咳,老爺昨兒說未經允許都不準人進去的,您,您自個兒進去也就算了,怎麼,怎麼還帶了人進去呢?”小廝愁眉苦臉的抱怨着,慕越被個小廝指責她帶人進書房,覺得臉面不好看,氣得漲紅了臉。
“不進就不進,哼!以後誰再忘了口令,進不得書房,就別讓他來找我幫忙。”說着氣嘟嘟的扶着藍慕絹要走,雀兒幾個趕忙上前,有的哄着慕越,讓她別惱,還罵那小廝不知好歹,有的則上前去扶藍慕絹,一行人鬧烘烘的往慕越上課的書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