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戰場上。
黑袍被風吹起,身穿黃銅盔甲的將軍,一步步走下山來。
戰靴踩在地上咚咚作響。
“開火!”
軍令下,子彈如雨叮叮噹噹撞在他身上。
一片火星直冒,那將軍並未受傷,仍舊從容的往前走。
站在最前面的日本兵大驚失色,他在隊伍中屬於神槍手級別,從摸槍那天起便百發百中,本來是隊伍裡的重點種子,今晚聽到許多人說有一夥兒怪人,在不驚動任何皇軍的情況下消滅了崗哨裡的所有士兵,不僅如此,還有巡夜的小隊被瞥了一眼,頓時死掉五人,而且是見血封喉!
“裝神弄鬼,就讓我一槍打爆你的腦袋!”
開槍之前他是意氣風發,開槍之後他驚了。
剛纔一槍他瞄準的是那人的眼窩,要的效果是一槍從其眼窩裡鑽進去,炸個滿堂彩,說不定還能得軍工一大份!
但是,那子彈撞在眼皮上,叮一聲彈開了!
刀槍不入的人是故事裡寫的,現實中怎麼會有!
手指肚抖了抖,一槍又打出去,撞在銅甲上再度被彈開,他信心已經遭受重大挫折,槍也不再準了。
慌亂的強裝子彈,準備第三槍時,一股冷風從他脖子後頸掃過。
骨碌碌——
一個人頭掉在了地上,左眼睜着,右眼眯着,還在瞄準。
有一就有二,最前排正在開槍的日本兵,僞軍等,如割麥子般,一倒一茬。
血像打翻的紅油漆大缸,呼啦潑灑了一地。
“老大,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之前的三十個僞軍,學鱉龜縮躲在人羣裡,眼看着前面死的越來越多,馬上就到了他們,幾人心裡也乾着急。
“特孃的,邪門!”絡腮鬍老大吐着唾沫,手槍提了又壓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開槍沒用,如果因爲開槍引起了那個不怕子彈的怪物注意,他們可就玩完了!
“要不,咱跑吧?”狗腿子提議。
絡腮鬍老大一巴掌砸下來,砸的的狗腿子眼冒金星。
“跑?小鬼子比鬼還嚇人,咱們能熬過這一關,以後加官進爵指日可待,要是跑了,被抓回來還不得被生吞活剝了?”
“老大,你說怎麼辦?”
“慢慢往後挪,佯攻,儘量別死了!”
幾人打心眼裡是害怕的,可是那穿着銅甲,裹着黑袍的身影就和勾魂使者一樣,往前走一步,就要死上七八個人。
腳跟一擡,一落,又有一羣人死,誰也不知道他怎麼殺的人,又要怎麼做才能逃過一劫。
所有人都往後縮,只求晚死。
逃的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很快,站在絡腮鬍僞軍面前的士兵趴在地上,身首異處。
一股涼風吹來,他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掌按在地上,粘乎乎的。
擡起來一看,雙手變成了血掌。
前面趴着上百死人,山頭的風垂下來,迎面撞上血腥味的絡腮鬍直皺鼻子。
“完蛋了完蛋了!”
絡腮鬍大呼着完蛋,閉眼等死,卻猛然聽到一聲“啊”慘叫聲,一個身穿紫紗,留着血紅長指甲的女人從空中猛的出現,被彈到地上。
那女人輕若無物的飄起來,雙手呈爪,左右比劃着,但絡腮鬍身上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攔着她不讓靠近。
“娘嘞!”絡腮鬍想起了什麼,從衣領裡拽出符來。
這符很奇特,是他娘知道他做漢奸,做僞軍後專門去閻王殿給他求的無常鬼符。
通敵叛國,不忠,死後會被打下十八層地獄,這符是買通了黑白無常,等他死時,鬼差們來拿魂時會給黑白無常個面子,能從輕發落。
當初他不相信,是他娘以死相逼才讓他戴上的,現在他卻很慶幸自己老孃的先見之明。
“女鬼?你還敢過來嗎?”
他總算弄清楚了,就是這女鬼在殺人!
槍聲漸漸停了,所有人都看見憑空出現個會飛的女人,陰氣森森的,但十分懼怕絡腮鬍手裡的符,心裡瞭然。
活着的人飛速後撤,一些有符的僞軍走上前來,把身上帶的辟邪符,生財符,觀音吊墜,彌勒佛玉石統統舉起來。
果然,那女鬼見了這些符咒後連凶神惡煞的表情也擺不出了,慘叫着逃走了。
“呼”
剛送一口氣,絡腮鬍突然聽到地面走動的聲響。
身旁已經沒了旁人,在他眼前則是那個身穿黃銅盔甲,將軍打扮的男人。
“蛇鼠一窩,我看你怕不怕!”
他把手裡的符舉起來,對方猛的一把抓住無常鬼符,滋滋一陣白煙冒出,那符咒“嘭”在他手裡變作一團火焰自燃了。
“壞了,這個兇!”
絡腮鬍只留下這一個念頭,意識便陷入了黑暗。
何成隨手拍死了眼前的僞軍,嫣紅畢竟是鬼,懼怕無常很正常,他現在碰到黑白無常也只能繞道走。
屍山血海被他徒步跨過,只是站在那裡,他就如一尊魔神,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開槍?已經沒人敢了。
空氣安靜的可怕,有些人更是嚇的閉口不敢呼吸。
槍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在鬼怪身上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槍的無用,本以爲是救命稻草的符,現在卻像垃圾一樣被對方輕易捏毀。
一方是絕對的勝者,另一方只能引頸受戮。
骨碌碌。
大鐵炮被推到了前面,距離何成三十幾米,炮口對準了他。
大炮推出來前已經點火,在剛落下瞄準,一炮“轟”炸出,後坐力撞着兩個推炮的士兵往後栽,撞倒了一大片人。
那顆炮彈嗖從炮口打出,正中目標!
煙霧炸開!
身影朦朧看不清楚。
“成了嗎?”有人在問,說的是漢語。
“知らない”回話的是個日本兵。
呼——!
好像鐵扇公主扇動了芭蕉扇,一股大風捲着煙塵將前排的士兵籠罩住。
他們咳嗽着,奮力扇走煙塵,卻看見那銅甲將軍仍一步不停的繼續往前走,左手捏着個變形的大鐵球。
咚咚!
鐵球落在地上,勉強與青石板對磕,彈了兩下,最後骨碌滾着血,來到一個日本兵腳下。
大炮都殺不了,還是人嗎?
一道黑影猛的蓋住他的視線,日本兵勉強擡頭,仰望着如同巨人的身影。
對方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隨意拍了拍手,便把他砸飛出去!
……
“我的天吶,那是打垮了各路軍閥的日本兵?我還以爲是麥稈子呢,一揮手倒一大片!”
惡爺震驚的看着那何成大殺四方。
手掌一擡,一拍,就有一羣人飛出去,如老虎進兔子羣,兔子們還都是瘸腿的。
當何成停下來時,眼前已經沒了能繼續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