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天氣暖了很多,加入修路隊伍的人就更多了,現在開化了,許多原先修的路出現了一些裂紋,珍珠也趕緊讓人重新挖開補上。修的新路,地基就下的比較深,沙子也下的厚,用鐵棍子在柏油路面上來回的壓,大家深怕出現再回去補路的情況。路沒修好,還收了人家那麼多的錢,大家心裡都過意不去。
現在村村鎮鎮都在忙着扎花燈,有人做大的,有人做精緻的,也有人走不太尋常的路線,總之,屋裡是村裡族裡,還是商家、個人,都忙着做燈籠。而作爲縣令的明謙,自然是更忙的。既然請了這麼多的人,場地是必須要清理出來的,還有沿街的商家,一定要保證最周到的服務,不夠人手的趕緊找人,別到時候慌亂,惹出是非來。用衙役們的話說,誰要是不給縣令大人長臉,他們也別想要臉了。
明謙還請來了附近幾個縣衙的衙役,甚至涿州和漳州那邊的衙役都請來了。來了之後,直接住到一家客棧,每天好吃好喝,好酒好肉。而且明謙說了,來這麼多天,一天一兩銀子,如果有人鬧事,鬧大了,他們要被扣錢。如果抓住小偷小摸或者是人販子,都有賞錢,其中人販子的背抓住的得到的賞錢最多,抓一個就給100兩。當然,必須得是人贓並獲,不能屈打成招。
明謙在州府裡的宣傳用的除了花燈這個噱頭之外,還有就是唱對臺戲,哪個戲班子得到的賞錢最多,哪個戲班子就可以得到最多的獎勵,聽說是十匹做戲服用的織金錦。這個可貴重了。一般二般的人是拿不出拉的,再說這掙的也是個臉面啊!
大正縣城,張燈結綵,凡是臨街的,還不臨街的,都掛上自家的燈籠。更是在縣府前的街道上樹立起了無數的架子。架子旁邊還有沙子和水缸。大家很快就明白這是以防萬一。在靠近郊區的大塊空地上,兩個戲班子的臺子都已經搭建好了,距離夠遠,彼此不會相擾。而圍着戲臺子外圍,就是一戶戶的小攤子,同樣掛着燈籠,攤子上賣的東西也齊全,珍珠還讓人給州府和附近縣府的商家送消息。告訴他們這是一個很好的宣傳機會,他們也是可以送燈來比賽的。
因爲盛世弄的很大,明謙請了漳州知府、涿州知府,山陽縣令,博陽縣令,加上自己,還有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當評委。說來這兩位知府過來,還真是很給明謙面子,不過珍珠看來,這兩位來次。怕是更多的是想看熱鬧,人家殷家商行的人支起三丈高架子,就是爲了掛燈籠,富家權貴更是不想讓人比下去。這麼一來,卻是比原先預想的規模大的多。見此情景,珍珠提出了一個特等獎,一尊慈雲寺大師開過光的金絲檀木大佛像,這佛像高有兩米,寬一米,竟然是一整根木頭雕刻而成的。金絲楠木本來就價比黃金。這麼一尊大佛,連宮裡都沒有啊!還是千年不腐的金絲楠木,現在吵的更狠了。
正月十五這天,上午太陽剛出來。大戲就開始了。兩個戲班先是各自唱一出拿手的大戲。中場休息的時候,按照珍珠的提議,來兩個小段子,自己的丫頭們也去客串了一把。珍珠也說了,他們唱戲掙的賞錢都給她們自己當嫁妝。
之後,涿州戲班唱的是越劇《打金枝》。漳州這邊唱的是越劇《碧玉簪》,再後來,涿州這邊唱了京劇《四郎探母》,而漳州這邊唱了京劇《楊門女將》。戲臺下根本沒有座位,人太多了,都站着看,看的好了,就往前面扔錢或者是銀子,或者是簪環,有人負責專門來撿。
周圍的小攤子也是熱鬧非常,猜謎的,選燈的。最先揭曉的就是兩個戲班的比試了。最終,漳州這邊的戲班以二兩銀子的細微差距德勝了,漳州知府非常高興,攆着鬍鬚笑的很開心。而得了勝利的漳州戲班加唱了幾個小段,引得衆人的喝彩。
珍珠也帶着孩子們來看,身邊有侍衛保護,丫頭婆子們簇擁着,孩子也被抱着,總算可以安心的看熱鬧了。
最熱鬧的就是後來的花燈評選了。最終幾位評委投票,殷家做了一盞巨大的蓮花燈,非常的精巧,得了特等獎。一等獎兩位,一位是本縣的一個村子,另外一位永興鎮的朱家得了,之後的獎項有別的縣人得了,也有涿州和漳州的人得了。有富人,也有窮人。其中一個十三歲的小子做了一盞小豬的花燈,非常好,有幾分易趣。山陽縣人,山陽縣令給他頒獎,他得了20兩銀子和一隻銀簪子,山陽縣令問他,“得了銀錢和簪子打算怎麼花用啊?”
小子說道,“給我娘花。我娘沒有簪子,正好給我娘。”
涿州的知府大人逗趣道,“要是你將來有了娘子,你打算給誰啊?”
“給娘子。”
衆人都笑他,打趣他,只有明謙又接着問,“爲什麼不給你娘呢?”
那小子說道,“我給了娘子,她才能對我娘好。我……我娘不在意錢財,可卻極其在意我的,我不忍心她不順心。”
這麼一說,大家都是若有所思,明謙很大方的又賞了他一根簪子,說是給她娘子的,這樣就可以了。娘子和親孃都有簪子,不是皆大歡喜嗎?
珍珠看這些臺上的大人物們享受着衆人的瞻仰,當然,這當中,負責主持的喬樁可是功勞不小,將幾位大人和兩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恭維的都極爲舒坦,這喬樁也真是人才,暗着捧人,還一副老實忠厚的摸樣,真是讓人覺得好笑。
等到一切結束,散場之後,監獄裡的那些犯人們就出來打掃大街了,這是縣令大人跟他們說好的,好好的勞動改造,幹活就有好吃的,有乾淨衣服被子,每天中午還可以出來放放風。如果想跑的話,罪加一倍,原來判了一年,現在就判三年。表現好的可以減刑呢!
這次的花燈會,可是大大的刺激了整個大正縣的經濟,只要是有點腦袋的都可以掙到錢。之後修路的事情,照樣是吸引了大部分的人。珍珠花了錢修路,果然沒有再不舒服。泡過了七寶池的水之後,漸漸的感覺到了不同。她惦記孩子,三個孩子每天都喝這樣的水。珍珠發現他們變得更結實了,也更聰明瞭。三個兒子,現在都開始讀書了,如果不是家裡口風緊,怕是三個孩子都會被人說成是神童。明謙夫婦和兩個師爺都商量好了,無論他們學的怎樣,大家都不會露出誇讚的神色來,就當成一切是理所當然的,不然小小年紀,尾巴敲上天,早晚要吃大虧的。
這邊開始忙活上春種了,老家那邊也是不太平。玉兒都已經十一歲了,算是大姑娘了,回家之後,太奶奶和親孃把丫頭都指示着幹別的去了,她就負責幫着家人做飯,納鞋底,吃的不好,穿的也不好,接觸的人更是粗俗,跟村裡的小姑娘也做不成朋友了,因爲她明顯的趕緊到對方的粗鄙,不說別的,女孩子們在一起,研究的都是她的首飾,衣服等等,問她城裡的事情。
至於那些保養的秘方更是沒有了。孃親沈氏不時的還得跟王姨娘對陣,就是跟家人一起吃飯的,都讓她受不了了,因爲他們都吃出聲音,喝湯的時候呼嚕嚕的生意,筷子碰着碗盤的聲音。更有人來給她說親,她好奇,還去偷着看了那少年,一看不要緊,差點都不想活了,還說是十里八村大家都搶着嫁的人呢!
後來漸漸的,馮氏跟玉兒說,沈氏也是一副惋惜的樣子,甚至家裡的太爺爺、爺爺和親爹對她都是萬分失望的樣子。村裡人就更不用說了,都覺得她是落魄的鳳凰了,欺負她的都有,玉兒後悔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整個人都瘦了好多。
這天馮氏坐在炕上,嘴裡叼着碧玉嘴兒的大煙袋鍋子,跟沈氏說道,“這孩子就是讓那惡毒婆子給害了,到底是年紀小,耳根子軟,你弟妹說的沒錯,如果不好好的改了這毛病,將來的出息也不大,不如在家找個莊稼漢呢!”
沈氏給老太太裝完了菸絲,看着這帶着金線的荷花樣子的荷包,越開越覺得好看,這是弟妹給的,要說弟妹做事真是沒的挑,給他們的東西都是貴重用的上的,給老人也不忘記表孝心,馮氏和明老爺子一年四季的衣服,都讓珍珠給包了,現在這老兩口吃的穿的用的,可比城裡的富人不差什麼了。這眼袋鍋子、荷包、身上掛的玉佩、頭上戴着的髮箍、縫了寶石的抹額,都是弟妹做的。
沈氏看向窗外餵雞的女兒,狠狠的說道,“她要是還想不明白,趁早在家歇着,沒用的貨,我看還不如珠兒,沒聽弟妹說嗎?珠兒可上進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