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勸服顧天暉2
顧天暉看着安氏,起身甩了甩袖子:“也罷,事到如今也沒有其它法子了!”
安氏同顧天暉到正廳時,顧明樂正站在一盆茶菊面前佇足觀賞,見兩人前來,上前見了禮。
“明樂見過三叔父,三嬸嬸。”
“樂兒不必多禮。”安氏扶起顧明樂,笑得格外慈和,以前對顧明樂多大是虛僞,而現在卻帶了幾分真心。
“樂兒,這一大早的,是有什麼事嗎?”顧天暉有些按捺不住,看着顧明樂試探性的問道,希望真如夫人所說,顧明樂有法子救他!
安氏閃了閃眼光,急忙拉了拉顧天暉:“老爺別這麼着急,先讓樂兒坐下,待丫環上了茶再慢慢說,樂兒這麼早來,一定有什麼要事。”
說着,看向顧明樂,見顧明樂微微笑着,心裡微微一緊,若是她不肯幫三爺該如何是好?!畢竟三爺和二爺想害大爺啊!
“是…是…看我都急糊塗了…樂兒快坐下…”顧天暉確實是慌了,話也帶了幾分慌張。
安氏急忙扶着顧天暉坐到上首,眼光一直偷偷注視着顧明樂,見她那番淡然的模樣,心裡就沒底。單從顧明樂在白氏前面裝了這麼多年,一下子把白氏扳倒了看來,顧明樂絕計不簡單。老爺總說她只是小丫頭片子,只懂些後宅爭鬥,可老爺不知道,後宅爭鬥並不比官場爭鬥容易簡單。
顧明樂由寶菊扶着坐到了下首,嘴角始終勾着淡淡的笑意,看樣子她這趟是不會白來了。
不一會兒,丫環便奉了茶上來。
“三叔父,這盆茶菊真漂亮了。”還不等顧天暉和安氏開口,顧明樂便先開了口,看向廳裡的那盆茶菊讚歎道。
顧天暉先是一愣,隨後看向那盆茶菊,閃了閃眼光,微微點頭:“這盆茶菊還是你父親送給三叔父的。”
突然憶起往事情形,他從小就愛茶菊,小時候大哥就總是送他一些茶菊的盆栽,而廳裡的這盆是他兩年前過生日時大哥送的,還記得大哥說這盆茶菊是天明國移栽來的,十分珍貴,大哥費了好大的勁,用了一副名畫才從京城劉員外的手裡換來的。
從茶菊,又想起了幼時起,大哥對自己的種種照顧,母親向來寵愛二哥,而父親在世時最是偏愛大哥,只有他不得母親也不得父親疼愛,傷心難受時,是大哥安慰他,護着他。
想着,想着…心裡便泛起陣陣酸意,長兄如父,大哥待他如此照顧,他卻…他卻和二哥合謀,想要陷害大哥,置大哥於死地!
一時間,眼眶紅潤了起來,心裡盡是後悔,又有些慶幸,幸好…幸好還沒有鑄成大錯!幸好啊!…若是大哥因他而死,只怕他這輩子良心難安啊!
顧明樂靜靜的看着顧天暉的神情變化,美眸閃過一抹嘆惜,前世爹爹和孃親紛紛離世後,老太太氣得一病不起,府里根本沒人肯管大房,蘇子煜也袖手旁觀,更對她視而不見,三叔父許是因爲愧疚,替爹爹和孃親辦了身後事,由此可見,三叔父並不是絕情之人,所以今日她纔會前來,一是想問出關於二房和威武將軍的一些事,二也是想給三叔父一個機會。
安氏心下千迴百轉,自然知道這盆茶菊的來厲,看着顧明樂,忽而明白了顧明樂的用意,心裡又緊又鬆,顧明樂是在提醒老爺,大爺對老爺的種種照顧!
“明樂經常聽爹爹說,三叔父愛茶菊,前幾日孃親寫信來,還提及爹爹在安陽爲三叔父尋了一盆極爲珍貴的茶菊,回來時就給三叔父帶回來。”
顧明樂淡笑着說完,顧天暉卻沒有什麼反應,安氏急忙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老爺…老爺…”
“啊…”顧天暉緩過神來,看向顧明樂,眼光有些避諱,大概是因爲對長房的愧疚:“樂兒…一大早的過來…只是爲了茶菊的事嗎?…還是有其它要事?”
顧明樂微微一笑,點點頭:“明樂確實有其它事,想問問三叔父。”
顧天暉眼光一閃:“哦…樂兒想問三叔父什麼事?”
心裡極爲矛盾掙扎,昨晚二哥親自來了趟,告訴他,今日一起去見索威武,若是索威武贏了,他們就算是索威武的功臣,輕而易舉就能把大哥給除了;若是索威武輸了,一定要想方設法,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大哥身上,讓皇上以爲大哥和索威武合謀。可是…大哥待他如父,他又怎麼能…怎麼能再那樣做!
“三叔父…三叔父…”
顧明樂見顧天暉又恍神了,美眸微微閃爍,又看了眼安氏,若她沒猜錯,安氏並不希望三叔父和二叔父一黨,一來因爲二叔父爲人絕決無情,二來如今的情形對二叔父和三叔父大爲不利。
安氏的心裡又緊了起來,搖了搖顧天暉:“老爺,樂兒叫您呢!”
她是知道的,老爺對大哥還是有敬愛之情的,若是和二哥一起害了大哥,老爺的下半生一定不會安心的。況且她也存着一份私心,大哥待妻如寶,二哥待妻如石,自然希望老爺學大哥,莫學二哥。更何況如今的情形,二哥只怕自身難保,像二哥那樣自私自利的人,只怕到時會出現老爺,讓老爺做替罪羔羊,這是她最害怕的!
顧天暉再次緩神,看着顧明樂,有些尷尬有恍神的笑道:“樂兒…你有什麼事,直說吧!”
“是。”顧明樂點了點頭:“那明樂便直說了!其實明樂一大早前來,是爲了威武將軍一事!”這樣的情形,她也不打算再和顧天暉、安氏賣關子了,晚了顧天淮就該來了。
顧天暉心頭一震,緊緊盯着顧明樂:“樂兒…你真是爲了此事而來!”
顧明樂又認真的點了點頭:“三叔父…爹爹待三叔父如何?”
“大哥待我照顧有加,所謂長兄如父,如今父親不在了,大哥就像是我的父親!”這話顧天暉說得倒也真心,只是多少帶了幾抹愧疚的心緒。
顧明樂笑了笑,又問道:“那二叔父待三叔父又如何?”
顧天暉一滯,看着顧明樂,想起自己的二哥,從小二哥的性子就極爲沉穩內斂,又得母親寵愛,從不與他多話。直到一年前,二哥總是來三房大院,還總是邀他出府飲酒,一段時日下來,倒也算親近了。二哥提及要他接近索威武,爲皇上打探虛實時,他沒想多少就答應了;之後二哥竟說要陷害大哥,奪取安伯侯之位,還說大哥這些年霸着安伯侯的位置,根本不拿他們兩兄弟當回事!聽着二哥的這些話,他也不知怎麼回事,就答應了!
現在想來,心裡生出一陣冷意來,莫非這些都是二哥設計的!一年前二哥有事接近他,拉他一起陷害大哥!他竟就那樣跳下去了!
“三叔父,想必三叔父只要用心一想,便可知道,爹爹和二叔父,到底哪一個纔是真心拿三叔父當弟弟看待的!”顧明樂的語氣很淡,卻很肯定。
顧天暉神情一震,看着顧明樂,眼光深沉:“樂兒…莫非知道些什麼事?!”
顧明樂依舊微微笑着:“三叔父,有句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爲!”
“三叔父,樂兒相信,這一切都非出自三叔父本意,三叔父不過受顧天淮的唆使罷了,若三叔父現在懸崖勒馬,還爲己未晚!”
顧天暉的神情變了又變,有些不敢相信,陷害大哥的事,只有二哥,他,還有夫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大侄女又是如何得知的?!
安氏盯着顧明樂,心裡也是微微一震,原本以爲顧明樂只是有些察覺,並不真切知曉,現在看來,顧明樂是完全知道了老爺和二爺所做的事情!她還是小看了一分顧明樂!
“你們都下去!”安氏朝着正廳裡伺候的幾個丫環揮手吩咐。
“是,夫人。”丫環們紛紛退了出去,寶菊看了顧明樂一眼,見顧明樂點了頭,也退了出去。
下廳裡只剩下了顧明樂和顧天暉夫婦。
“樂兒…你這次來,可是有心搭救你三叔父!”安氏問得直接,她也明白,此時已經不容許她和老爺再拖泥帶水了!
顧明樂點了點頭:“正是,明樂確實有此意,只是決定權還在於三叔父!”
看向顧天暉,其實她會來勸說顧天暉也是爲了爹爹,爹爹爲人儒雅和善,對親人極爲看重,尤其對三叔父這位小弟,從小就極爲照顧,若是知道三叔父和二叔父那樣合着夥來陷害他,他一定會十分傷心的!
至於顧天淮,本就是個狠心絕情之人,前世一切的主謀都是他,毫不留情的霸佔了長房的一切,安伯侯的位置,長房大院,長房所有的財產,還害了對長房所有忠心的下人!對爹爹和孃親非旦沒有絲毫愧疚之意,竟還不允去世後爹爹和孃親進入顧家祠堂!
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留情,更不需要給他機會,就算給了他機會,他也不會珍惜,反過頭來,還會再來加害長房!
“老爺,既然樂兒已經開門見山了,那我們…”安氏看着顧天暉,事到如今,只有兩種選擇了。
顧天暉緊緊看着顧明樂:“樂兒知道多少?如今的情形…樂兒又有什麼辦法!”
“三叔父,明樂知道,一年前,二叔父開始套攏三叔父,設計三叔父一起陷害爹爹。而且皇上還要二叔父接近威武將軍,打探威武將軍是否有謀反之意。二叔父卻將這事交給了三叔父去辦,要三叔父接近威武將軍。因此三叔父成了威武將軍面前的紅人,而二叔父成了皇上暗中的紅人,升了官職。只是二叔父並沒有全部按着皇上的意思去辦,爲了陷害爹爹,二叔父還瞞着皇上一些事,爲了給他自己留下一條退路,二叔父和威武將軍另有勾結!其實這些事情都是二叔父一人而爲,三叔父只是被二叔父設計唆使的!若三叔父現在肯回頭,樂兒自有辦法讓三叔父脫離關係!”
這些事情她前世知道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今世查探出來的,不等顧天暉反應,又道:“這次二叔父派去安陽的人,已經全部被解決了,爹爹並沒有出事!還有…今日一仗,輸得必是威武將軍!只怕二叔父到時會爲了保住他自己而出賣三叔父!”
顧天暉心下大驚,不曾想顧明樂竟知道的這樣一清二楚,當真是不敢置信,亦不敢再小瞧顧明樂,其實他的心裡也已清明起來。
“樂兒不怨三叔父嗎?”若大哥知道自己和二哥乾的這些事,定會十分心寒吧!
“怨!”顧明樂回答,前世聽到那些話時,她恨不得撲出去殺了顧天淮和顧天暉,只是爲了她的兒子,她沒有那樣做。
“既然怨,又爲何還要搭救於我!”
“因爲三叔父並非是真正狠心絕情之人,況且…三叔父是爹爹十分疼愛的小弟,明樂不想讓爹爹傷心!”
顧天暉聽到這話,神情一滯,愧疚之意涌然而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是三叔父一時糊塗,險些鑄成大錯!我對不起大哥,對不起大嫂,也對不起樂兒…”
顧明樂淺淺一笑,相信顧天暉是真心愧疚懺悔,“三叔父,如今也不必說這些了,當務之急該談談接下來該怎麼做!”
顧天暉看着顧明樂:“三叔父這就進宮面聖,把一切稟明聖上!”說着便要起身,心裡已經想好了,他不能再錯下去了!
顧明樂急忙攔下顧天暉:“三叔父且慢!…這個當口,三叔父這樣進宮,告訴皇上這些事,以皇上的疑心,只怕未必肯信!反倒會弄巧成拙!”
顧天暉頓了身子,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那該如何是好!”
“明樂這裡有一計,就看三叔父願不願意依計行事了!”顧明樂笑着,美眸中一片精光。
顧天暉和安氏都盯向了顧明樂:“樂兒有何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