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拂柳此刻,如同被扯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毫無遮擋。
她想要反駁,想要離開,可想說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裡,半晌發不出一個聲響,一雙‘腿’也彷彿灌滿了泥漿一般不能動彈。
“陽拂柳,你不是最會在人前扮演無辜,裝可憐博同情了嗎?既是如此,那現在我如此的‘欺負’你,你還不跳起來大喊大叫,讓所有人都聽到,將其他人都吸引過來,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不過這次倒是看看,會有幾個不開眼的站在你哪一邊!我很期待!”
最後四個字,長亭說的很輕,卻猶如重錘狠狠砸在陽拂柳心頭。
是啊……現在所有人都高看酈長亭一頭,她不僅是凌家醫堡未來的接班人,她還有皇上御賜的傲月山莊!她的問君閣有數不清的奇珍異寶,她的身邊圍繞的人也是非富則貴。
她現在就是喊破了喉嚨,有幾人會相信她的話?
就算是錢碧瑤,也會遠遠躲開,不惹這個麻煩的。
她跟酈長亭之間,早已不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區別!而是無法再相比較。
陽拂柳咬着下‘脣’,頻頻後退着。
每一步都像猶如鋒利無比的刀片割在心口的感覺。
痛不‘欲’生。
“酈長亭!你如此得意有何意義?贏得比賽的又不是你!是盡明月!盡明月又不會將丹書‘玉’牌送給你!你在我面前炫耀,不過是清凌弱下!有本事你去盡明月面前炫耀!”
到了這一刻,陽拂柳還是不肯認輸,不想低頭。
哪怕是連肚兜都輸掉了,她也不要低頭!
她只是暫時輸了!她還會翻身的!還會重新贏回來的!有朝一日,她定有機會將酈長亭狠狠踩在腳底!!
“陽拂柳,就是想在你面前出現!不過我不是炫耀,我只是將事實擺在你面前,難道事實都讓你這麼難以接受了?不過這也沒辦法,而今,對我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對你就是滅頂之災!我還是那句話,今天只不過是個開始,將來的每一天,你都要生活在我巨大的光環籠罩下!
要習慣所有人在將你跟我比較之後得出你根本不配跟我比較的結論!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可要調整好你的心情,準備迎接未來不見天日的每一天吧。”
話音落下,長亭甩手走人。
高挑纖細的背影如一柄利劍小迅速貫穿她的身體。
等陽拂柳想到說出反駁長亭的話時,眼前早就沒了長亭的身影。
只剩下她一個人頹然的蹲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耳朵和喉嚨的疼痛‘交’疊涌現,疼的她眼淚鼻涕全都流淌出來。
她知道自己‘藥’效過去的差不多了,一會要抓緊時間離宮,不然耳鳴加上喉嚨腫痛,她既是聽不清也說不出話來,再被酈長亭羞辱的話,還是沒有招架之力。
“酈……長……亭!!”
陽拂柳沙啞着嗓子喊着長亭的名字,嗓子裡彷彿腥甜的血腥味道,讓她作嘔。
……
宮宴結束,回去的時候,長亭和陽夕山扶着姑‘奶’‘奶’散步出宮,並沒有乘坐專‘門’的馬車。
衆人三三倆倆的朝宮‘門’口走去,已是夜深,九重宮闕卻是燈火通明,因着今兒熱鬧的晚宴,讓人一時分不清白天黑夜。
長亭藉口有話跟張寧清說,閃身繞到了另一側。
她纔將現身,錢碧瑤就鬼鬼祟祟的從假山後繞了出來。
看到長亭,錢碧瑤嚇了一跳,險些尖叫出聲,捂着嘴站在那裡,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看到錢碧瑤的貼身嬤嬤從假山另一側繞了出去,長亭似是早有預料,並沒有阻攔那個匆匆離去的嬤嬤,反而是衝着錢碧瑤悠然一笑,那肆意又優雅的笑容看的錢碧瑤渾身一‘激’靈,一種莫名不詳的感覺襲上心頭。
“大夫人就這麼喜歡在宮裡過夜呢?別人都走了,你還鬼鬼祟祟的在這裡作何?難道是不想回去看看你的好兒子了?”長亭甫一開口,就直入錢碧瑤死‘穴’,就是酈泰北。
錢碧瑤深呼吸一口,咬牙道,“酈長亭,別以爲你得了皇上賞賜就多麼了不起了!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我的泰北一定會醒來!一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天理昭昭四個字從錢碧瑤口中說出來,讓長亭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大夫人,沒想到你如今竟是如此會開玩笑了!你想要天理昭昭是不是?!放心吧,很快就會有了!不遲不早,就在今晚,如何?”
長亭挑眉,上前一步,定定看向錢碧瑤。
眼底的冷冽寒氣讓錢碧瑤心下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總覺得酈長亭是有備而來的。
“酈長亭,我沒話跟你說!誰說我要留在這裡的!我的確是要回去看我的泰北!我的泰北也一定不會有事的!”錢碧瑤說着,就要從長亭身側走過。
“錢碧瑤,我不知道你想過沒有,如果沒了酈泰北,你這個酈府大夫人的位子究竟還能不能坐的穩當呢!之前答應跟你合作的蘭姨娘,最起碼也有一個‘女’兒酈零落在身邊!可是你呢?一旦沒了酈泰北,你這把年紀了也不能生了,你的地位豈不是連蘭姨娘都不如?”
長亭的話聽錢碧瑤心裡頭咯噔一下。
酈長亭這個小賤人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要對泰北下手?!
“酈長亭,你這是威脅我嗎?你以爲我會怕你?”
“大夫人現在可能不會怕我,可等一會回到酈家,一切都大白天下了,那時候你還說不怕的話,鬼都不信了!”長亭笑着擺‘弄’着手上的翡翠鐲子,笑容滿面,卻是刺‘激’的錢碧瑤不敢直視。
總之,只要我的泰北醒了,你就永無翻身之日了!我定是會讓老爺將你趕出酈家,我要將你的罪行公之於衆!到時候,就是皇上也會收回對你的賞賜!什麼凌家醫堡接班人,什麼傲月山莊,統統沒有!!”
錢碧瑤咬牙狠狠道,她來的時候可就讓下人保護好了酈泰北了,還是酈震西特意安排的人,在她回去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接近酈泰北。
可如今看到酈長亭的反應,讓她心下總也不安,恨不得現在生出一雙翅膀來,能立刻飛回酈家。
“大夫人,現在才着急呀?晚了!”
長亭的話讓錢碧瑤更加心驚,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就朝着宮‘門’口跑去,卻是沒留意到身後的長亭,眼底一閃而過的寒冽殺氣。
錢碧瑤急匆匆的往宮‘門’口跑着,冷不丁的還撞倒了幾個世家夫人,衆人看到是錢碧瑤,都是皺眉不解的看着她。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前傳來,冷不丁,嚇了衆人一跳。
“母親,我回來了。”
驀然響起的‘女’聲,讓錢碧瑤整個如墜深淵。
她愣愣的看向不遠處朝自己走來的酈夢珠,張大了嘴巴,嚇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其他人也是尖叫不已。
“你你……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錢碧瑤喊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酈夢珠死了,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怎麼可能還活着?
可現在酈夢珠的確是出現在自己面前!這是怎麼回事?
“母親,你爲何要如此害怕我?難道我不是你的‘女’兒嗎?你是因爲心虛,因爲是你害死我的!!”
酈夢珠站在光影下,認識她的幾個世家千金都是嚇得捂着臉,透過指縫看出去,的確是酈夢珠。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錢碧瑤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句子,在別人看來,母親看到‘女’兒的哪怕是魂魄也不該是錢碧瑤這種反應。
而且酈夢珠剛纔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是夢珠妹妹嗎?你還活着?你沒有死?!”
這時,長亭從暗中走出來,看向酈夢珠,眼神有着莫名的期待。
只是,長亭一開口,對於錢碧瑤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她不管出現的是夢珠的魂魄還是什麼,好好地,酈長亭怎會如此熱絡的跟夢珠打招呼?一定有‘陰’謀!一定是的!
“你們不要相信她!她不是夢珠!她不是!她是假的!是假的!!”
錢碧瑤雙手在身前揮舞着,沙啞着聲音嘶吼着。
“母親,我是不是假的,不是由你說了算的!難道就因爲是你駕車將我撞下懸崖,讓我身受重傷,你就要如此對待我嗎?我也是你的‘女’兒呀!你險些害死了我,我並沒有怪罪你這個母親,現在我回來了!你爲何還要如此對我!你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
酈夢珠說着,再次上前一步。
衆人這會都是看清楚了,她是有影子的,那就不應該是假的了。
而且不論是聲音還是身形,都是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有假?
“真的是夢珠?!”
“夢珠還活着?!”
酈宗南和酈震西這會也匆匆趕過來,身後還跟着臉‘色’冷凝的姑‘奶’‘奶’和陽夕山。
在他們印象中,酈夢珠已經死了,雖然沒見着屍體,但是酈夢珠當時得的是麻風病,活着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可是沒想到,現在看到的酈夢珠,除了面‘色’蒼白一些,卻是貨真價實的。
但是因着她之前得過麻風病,所以沒有人敢上前一步,都是戰戰兢兢的看着她。
酈夢珠出現在宮‘門’外,並沒有進入皇宮,可她說的話,不光是酈家的人,其他還未離開的家眷和朝臣也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此刻,所有人狐疑和不解的視線都是齊刷刷的看向錢碧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