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我沒聽錯吧?姑奶奶和禧鳳老師竟是幫着酈長亭在說話?”陽拂柳身子輕輕顫抖着,像是狂風驟雨中瑟瑟發抖的枝條,此刻完全不相信姑奶奶和禧鳳老師說出的話。
一定是她聽錯了!一定是的!
酈夢珠也帶着顫抖的聲音問着錢碧瑤,“孃親……姑奶奶不是應該再也不管酈長亭了嗎?爲何還會……姑奶奶是不是吃錯藥了?”
錢碧瑤此刻的臉色比任何人都難看,她的精妙算計啊,難道這就結束了?因爲無論之前李志父子如何鬧騰,如何刺激酈長亭,關鍵是此時此刻,凌家書院和姑奶奶對酈長亭的態度!
可姑奶奶竟是拿出只能使用一次的丹書玉牌來要爲酈長亭撐腰!還有禧鳳,她憑什麼代表肖寒?代表凌家書院?
想起肖寒神秘莫測的背景,和墨閣無邊的勢力,錢碧瑤面上的扭曲,便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
“今日,是凌家書院比賽的日子,若是酈長亭稍後的比賽有何問題,自是按照其他學生擇日重新再來一次,但若酈長亭正式通過比賽,那便是凌家書院永遠的學生!而她凌家傳人的身份也無可取代!這父子二人,在此玷污聖人之地,理當亂棍打死!今日,就看在諸位都在的面子上,不行殺戒!且將二人永遠的趕出京都!倘若在京都地界再看到他們出現的話!凌家書院首當其衝,殺無赦!!”
禧鳳老師此刻臉上的殺伐果決,冷冽氣勢,令所有人爲之震撼,爲之動容。
“我酈師惠的王府自然也是盯緊了,絕不讓他們踏入京都一步!”姑奶奶此刻眼底噙着淚水,之前長亭那般從容安然的氣勢,還有她主動提到的過去,都讓姑奶奶心底撕裂一樣的劇痛。酈家已經欠了這個孩子太多了,卻是連她辛辛苦苦努力參加比賽都不放過她?親情人性在哪裡?如果她此刻還不幫她,那麼她酈師惠就妄爲曾是凌家朋友~
“將軍府也出兵出力,盯死他們!”盡餘歡終是按耐不住,站出來護衛長亭。
“司徒府豈能落於人後!算我們一個!!”司徒笑靈上前振臂高呼。
“張府也算!盯死他們!”張寧清和張道鬆同時上前,自然的站在盡餘歡身側。因爲長亭身邊的位置已經被盡餘歡佔的滿滿了,他們就只有站邊邊了。
“你們兄妹倆纔算一個!我尚燁一人就算一個!尚府的護衛隊也不是吃素的!”尚燁站在張寧清和張道鬆中間,難得他出現的時候嘴巴里沒有嚼着什麼。
“尚燁!你少來!一邊站着去!別在這裡濫竽充數!”張寧清嫌棄的推推尚燁。
“那我這個老傢伙若是出面的話,算不算濫竽充數了?”這時,司徒老將軍帶着殷鋮緩緩走了進來,看向衆人的眼神不怒自威但在看向長亭時,卻是溫和的支持和信任隱在眼底。
長亭鼻子一酸,輕聲道,“老將軍。”她眨着眼,不讓眼淚落下。
此時此刻,不能哭。決不能哭。
“師傅只代表他自己,我殷鋮手下護衛隊,自是幫你盯緊了想要害你之人!勢要將他們悉數趕出京都爲止!”殷鋮對長亭有過承諾,只要是在書院之外,她的安全就是他的責任。
盡餘歡看着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殷鋮,臉色沉了沉,不由得又向長亭身邊靠了靠。
這個司徒老將軍身邊的年輕人氣勢凌然獨特,說話自有一股渾厚蒼勁之霸氣,若他對長亭起了心思,那定是不容小覷的對手!
“雖說餘歡已經代表了將軍府,但我如何能不湊這個熱鬧?”盡明月說着走進來,自然而然的站在禧鳳老師身側。
“女官。” 長亭輕呼一聲,沒想到盡明月也肯爲自己說話。以盡明月女官的身份,這種事情自是少插手爲妙,可她現在卻肯站出來幫助自己,長亭心下如何不動容?
“看來我來晚了一步!不過,不是說酒香不怕巷子深,那麼好事自然也不怕遲了?”陽夕山姍姍來遲,卻是一早在外面看到了整個經過,原本他也是不方便插手進來的,但此刻,每個人的每一句話,都是對酈長亭最大的支持,他如何能不給她這個支持?
今時今日,她已不再是曾經的酈長亭!
她註定要褪去青澀苦楚,在這一刻綻放屬於她的奪目光芒。
“我說世子爺,您這諺語用的,真懷疑您的老師當時怎麼教的?”司徒笑靈打趣着陽夕山。
陽夕山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溫潤出聲,“這就要問禧鳳老師了。”
陽夕山也是在凌家書院讀書學習,禧鳳老師也是他的老師,這一點,知道的人倒是不多。
“什麼?!禧鳳老師?”司徒笑靈睜大了眼睛,不可置疑的看着他。
“千真萬確!”陽夕山說着,看似隨意的走到長亭面前,聲音愈發輕柔溫潤,“我知道你爲了一會的比賽,準備努力了很久,我相信你今天是爲了你自己而比賽,不是爲了任何人,任何事。”
長亭認真點點頭。
只是這一刻,陽夕山並不知道,她願意爲了這麼多真心關心她在意她的比賽!爲了自己,也爲了這麼多人的認可和支持。
“大哥……你怎麼會?”陽拂柳看着徑直走向酈長亭,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陽夕山,眼底寫滿了悲慼痛苦,彷彿這一刻,她已經被自己最親的家人給拋棄了。在京都,如果失去大哥的支持,她陽拂柳還有什麼?這一刻,她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大哥,曾經那個溫潤如水又沉穩老練的大哥,一夕之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裡只有酈長亭的大哥!
她看着如衆星捧月一般的酈長亭,從容的坐下準備比賽,不覺恨恨的握緊了拳頭,所有不甘恨意全都流淌進了心底。
酈長亭!你等着!一會的比賽自是有你欲哭無淚的時候!!
長亭坐下後,開始準備第一場的禮樂比賽,這是她的強項,拿下自是不在話下。盡明月走到她身側,輕聲囑咐她,“這是一個開門紅的機會,有了好的開端,後面進行下去也會更加順暢,人都是先入爲主的,所以……”盡明月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長亭點頭,回給盡明月一個感激的眼神。
禮樂是她的強項,若是做得太過完美,那麼後面的比賽若是稍有差池,瑕疵也會更加明顯!所以,第一關的比賽既要完成的完美,又要有特別的地方讓人記憶深刻。
所以,她爲了比賽不止準備了一樣樂器,除了她拿手的古琴,還有鵠笛。
世人都知道鵠笛與鷂琴最是相陪,但鷂琴有鷂琴的蒼涼韻律,鵠笛有鵠笛的輕巧婉轉,若要完美結合,琴藝是一方面,對曲子高低承和的把握更加重要。
長亭自是做了精妙的安排。
長亭將琴盒擺好,正要開始比賽,卻突然發現琴盒的擺放有些不對。遂看似隨意的掂量了一番,這琴盒明顯是比她的琴盒輕了一些。
因爲她之前在裡面放了鵠笛和裝着鵠笛的特製木盒,所以琴盒就比之前重了一些,但是現在……
長亭趁着其他人都在做準備的功夫,緩緩將琴盒打開了一條縫隙,入目一切,讓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琴盒內裝着的絕不是她的鷂琴和鵠笛!絕對不是!
是誰暗中調換了她的鷂琴和鵠笛?
如果此刻,衆目睽睽之下,她打開琴盒,裡面不但沒有她的鷂琴和鵠笛,還是一些污穢之物,那她就真的不用參加比賽了!如果說剛纔一出是錢碧瑤一手策劃的好戲的話,那麼現在又是誰?是誰偷偷換了她的琴?
她昨晚就將鷂琴鵠笛擦拭乾淨,裝進了琴盒。今兒一早還打開仔細看了一遍,確認一番,方纔將琴盒送到準備比賽的房間,琴盒也是禧鳳老師命人同意拿上來的!禧鳳老師不會調換她的琴盒,而從今早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十之八九是今兒在場之人所爲!還要是熟悉書院格局和比賽規矩之人!
錢碧瑤和酈夢珠從未在書院呆過,那就只剩下陽拂柳了!
這東苑是今兒纔開的,書院的學生也是今兒一早才知道比賽的場所還有盛放樂器的房間,而陽拂柳今兒也要參加比賽,所以……
長亭寒瞳冷冷割過陽拂柳面容,卻見陽拂柳視線纔將從陽夕山身上移開,猛地撞進她寒冽雙瞳,陽拂柳嘴脣勾了勾,眼底一抹笑意似有似無,那般的溫柔若水,又那般淒厲決絕。
這一刻,無聲勝有聲!
陽拂柳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了!
之前,陽拂柳在書院待了不到三個月就被趕走了,雖說她還有一次機會比賽,但對於陽拂柳如此愛面子又不容許一絲瑕疵的人,她如何能甘心輸給她?
若是長亭今日再通過了比賽,那麼陽拂柳是如何也比不上的!所以陽拂柳就在她的琴盒上動手腳,破壞她今日的比賽!書院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琴,她若是連自己的琴都沒看好的話,還如何有資格比賽?
陽拂柳故意讓她輸!就是爲了讓她也嚐嚐第一次比賽不過關的滋味!
而陽拂柳最毒的卻是在她琴盒內調換的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