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夕陽西下的時候,在天邊染出大片的橙紅色。
這好像吸引住了馮一平,他看着那邊,好長時間沒說話。
老馬聽了柳總的介紹,本來挺心動,但看着他的樣子,卻覺得不好替他答應下來。
柳總對此好像也不意外,通過整理馮一平過往的一些情況來看,他知道,在有些方面,馮一平是個有點“獨”的人。
也可以說,他是那種懶得廢話,也無所謂有沒有同伴,認準了什麼,自己就去幹的人。
他繼續介紹道,“我們擬成立的這個俱樂部,不會像其他的那些商會一樣,通過吸收更多的成員來擴大影響力,相反,我們會把標準,定得相對高一些,”
“首先,我們要求擬加入的會員,對我們的宗旨要高度認同,因此我們決定,我們這個俱樂部,只接受創業的第一代,”
聽到這個,馮一平點了點頭,那些依靠繼承而來的二代,基礎太好,不知道篳路藍縷,以啓山林的艱辛,他們對創業,對社會責任的認識,或者說,他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一般來說,應該和創一代會有很大的差別。
把這個羣體排除在外,這說明,這個俱樂部,確實有些想法。
“其次,他們必須滿足下面兩個條件中的一個,”
“一種是企業規模,你的年營業額,必須達到一個指標,”
“這個指標,我們想和大家一起商量着定,原則是,就高不就低,”
“第二個,就是以企業在行業內的地位來判斷,我們的要求是,行業排名,必須是前三,”
那無疑,能加入這個俱樂部的,一定都是國內企業中的佼佼者。
“對新會員的加入,我們會進行嚴格的審覈,最關鍵的一條,就是新會員,必須得到俱樂部理事會的全體理事一致同意,才能成爲我們的夥伴,”王總說。
這無疑是對前兩個硬性要求的一個補充。
讓全體理事一致同意,這就是說,大家認可他在企業經營之外的表現,或者說,這是大家對他爲人、口碑的審覈。
很顯然,那些爲富不仁的,過不了這一關。
這也是一個很好的要求。
馮一平清楚,在未來,我們不會仇富,肯定也不會去糾結所謂的“原罪”,但哪怕是再老牌的富豪,大家也不會盲目崇拜,會和現在的西方國家對富豪的要求趨同,我們會看看他對社會有多大貢獻。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知名的外交家和經濟學家,也是我們這個俱樂部的發起人,未來,除了會員之間的交流,我們也期望能發起更多國際間的交流,”馮總說。
“我們希望組織和各國政要以及商界的交流,尋找更多的機會的同時,規避我們海外發展的風險,”
這是強調這個俱樂部的不同之處。
而這一點,相信也是很多人關心的。
從改革開放到現在,確實有不少企業,已經需要向海外拓展,才能保持自己的優勢。
“爲了能讓這個平臺,真正能成爲一個能些事的平臺,我們還希望推出一些其它的硬性規定,比如,俱樂部的一些大型活動,不允許請假,大家一定要參與,”汪總進一步補充。
“這個很關鍵,”老馬馬上表示贊同,“現在太多類似的俱樂部,太過隨意,看資料,會員好幾千,但實際上,真正活躍的,能有個十分之一就不錯,”
柳總他們明白,老馬這是沒有任何問題。
“我很榮幸……,”馮一平剛說了個開頭,就被柳總打斷了,“馮總,我們知道你的做事風格,所以,你就是想再考慮考慮,我們也能理解,”
“那行,”馮一平也沒否認,“我就再考慮考慮,”
他之所以準備表態同意,是因爲這麼幾位這麼誠懇的邀請自己,向自己解釋,如果還無動於衷,那有些說不過去。
倒不是一定要給誰面子,但是,既然是生活在一個社會裡,有些方面,你可以獨,有些方面,卻不好獨。
“看得出來,各位前輩要成立的這個俱樂部,要求很高,對這個俱樂部的期許也很高,那對我而言,參與還是不參與,是一個很鄭重的承諾,那我確實需要考慮考慮,”他說道。
“我們希望所有的會員,都能像馮總你這麼鄭重,”柳總說。
…………
“一平,我怎麼覺得,你對參與發起這個俱樂部,還有些疑慮?”問這話的老馬,此時滿臉通紅。
他們剛和國內的嘉賓吃完飯,此時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剛開始創業的時候,我們都希望能上報紙,上電視,但到了現在,我們又希望報紙和電視,能儘量少來打擾我們,”馮一平說。
“但是從一開始創業,我就有些排斥一些圈子,我個人的體會是,儘管一些圈子,能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一些便利,但是最後,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所牽扯的精力,可能會讓我們覺得有些得不償失,”
“還有最主要的一點,我們都知道,人心有多麼複雜,一般來說,一個只有兩個股東的公司,比一個有二十個權利相近的股東的公司,會更容易成功,因爲他們更容易達成共識,”
“對於這樣的俱樂部,也是一樣的,我想,大家所能接受的一些決定,肯定都只能是那種無關痛癢的,一些真正有些內容的決定,估計大家不能達成一致的意見,”
“你說的確實都對,”老馬點頭,“不過一平,我能給你提個意見嗎?”
“對很多事吧,我們還是要儘量看到它積極的一面,我們就說柳總他們擬成立的這個俱樂部,就是能把國內最有實力,最有社會責任感的一波企業家聚集在一起,哪怕是隻認同一些最基本的觀念,比如推動我們經濟和社會的可持續發展,這也有很重要的意義,不是嗎?”
“我大概知道,你是擔心這個俱樂部,以後會變成一個富人的俱樂部,但是即便你不參加,你也早就是一個富人,”
“我們如果能把一大批富人聚集在一起,做一些符合社會大衆期望的事,是不是也算是有助於社會和諧?”
“很多事,如果做了,能對這個社會有一些好處,哪怕這個好處不大,我個人覺得,那就可以支持,”
馮一平沉默了一會,“老馬,你說,這是不是和最近的一些情況,也有關係?”
老馬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情況。
就在上個月,因爲去年興起的關於原罪的討論而被輿論推到臺前的格林柯爾系,它的掌舵者,在上月初,正式被拘。
一個曾經那麼風光的企業家,落到這個境地,難免會讓有些人心生感慨。
“這也正常,”老馬說。
“但撇開這方面的考慮不談,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能讓你改變國內企業家的一些共性,你最想做什麼?”
“如果有這樣的一個機會,”馮一平想了一下,“你知道,我們一個值得自豪的方面,就是我們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已經超過5000年,這本來是好事,”
“但這也導致我們的一些富起來企業家,總是會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希望從我們的傳統文化裡,去找尋優越感和自信,”
“他們這樣的行動,最後又往往落入俗套,或者是發起讀經活動,把三字經這樣的以前的啓蒙讀本,奉爲圭臬,”
“或者是探訪一些高僧,或者是探訪一些民間所謂的奇人,”
“我真不是太看得慣這樣的行爲,相比之下,我更欣賞西方的那些企業家的舉措,他們可能是因爲沒有多少歷史可以去探尋,所以他們都選擇向前看,”
“他們會花大量的資源,用來探索我們未知的領域,比如深海,比如太空,或者是用科學手段,去探索生命的奧秘,”
“他們這樣的舉措,反過來,又會帶動很多行業的發展和進步,而顯然,我們就是把歷史上我們最繁榮的那個時期的文化,完整的複製到現在,也不會有助於提高我們在這個時代的競爭力,”
“所以,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俱樂部,就是一個能讓你做這件事的平臺?”老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