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你看看你現在這個大老闆當的像是什麼樣子,不給我出頭泄氣也就算了,還盡和外人一起欺負我,我還不如隨你那早死的爸直接去了得了!”龔琴枝說着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自家老孃什麼德行,馬衛東清清楚楚。
但像現在這樣胡攪蠻纏,還真是頭一次見。
馬衛東不禁放軟了口氣,“媽,你就算要出口惡氣,也不能幹犯法的事情啊,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你還找小混混借表姨家的手去欺負顏沐那個小丫頭,你……你真是……哎呀!”
馬衛東真不知道怎麼說自己老孃了,摸着自己的頭,來回在客廳裡轉,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能不認老孃嗎?
並不能!
可是顏軍一家子有錯嗎?
沒有錯!
本來自家老孃好端端解僱了人家,連夜將一家四口轟走就做的很過分了,現在還幹出這種事。
馬衛東實在是臉上沒光,這麼多年做生意讓他心硬如鐵,還是頭一次有愧對人的感覺。
原先顏軍不僅拒絕自己三番四次的上門請,還找趙大坤來當說客,讓馬衛東心裡有點惱火。
畢竟是在廠裡工作這麼多年的職工,馬衛東自認爲對顏軍不差,實在不回來工作就算了唄,他也不能把人綁來啊。
可顏軍找趙大坤算怎麼回事?把他馬衛東又當什麼人了?
再說,收棉花的生意,他也去打聽清楚了,確實油水不少。
縣裡二把手找到他,準備三方籌錢也去一較高低收棉花呢,現在這事鬧成這樣,馬衛東還有什麼臉面去搶生意?
算了,收棉花生意誰愛做就做,他還是維持好礦場這邊的生意吧!
而且夏家都鬧成這樣,也不知道顏軍一家子知不知道這個事情裡面有老孃的手筆呢?
知道的話,顏家是否會心存忌恨,從此結下樑子,回頭發達後在背地裡使壞?
一連串的問題在馬衛東腦海裡過了一遍,他又看了一眼要死不活的龔琴枝,衝着李紅霞吩咐。
“你這些天不要忙廠裡的事了,就好好陪着媽,讓她舒服快活,最好帶她出去旅遊散散心,現在不是都流行去全國各地旅遊嘛,等媽什麼時候舒心快活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李紅霞答應一聲,其實心裡很想拒絕。
婆婆真是一點好事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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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衛東又看向龔琴枝,走到她面前蹲下,幾乎是求着的語氣,說:“媽,兒子的生意最近很不利,到處都要打點,我已經很忙很煩了,求你不要再給兒子添亂了行不行?”
“我……”龔琴枝還想反駁,一看兒子的臉色蒼白,眼底都是青灰,渾身都是酒味,就忍住了不快,偏過頭去。
“我知道,上次顏軍那個事讓你心裡不痛快,兒子啥也沒做,你心裡更不痛快,都是兒子的錯,所以你跟着紅霞出去散心旅遊,想買啥就買,想吃啥就吃,直到解氣了再回來,就不針對顏軍家了好不好?”
其實馬衛東是真的怕,老孃回頭背地裡又使壞招。
萬一牽連礦場,連累了他,還要坐牢,就真的完了蛋了。
龔琴枝撇了撇嘴,問道:“那你還趕我回鄉下嗎?”
“不了!”馬衛東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心想我哪有膽子趕你走啊!
龔琴枝想了一下,看向馬衛東:“不針對顏軍一家子可以,你讓那個顏沐滾過來給我道個歉,事情就能了了,不然的話……”
馬衛東臉色頓時難看至極,他緊咬着牙關,看向龔琴枝問:“媽,你是和人家小姑娘過不去了是嗎?”
“那是我過不去嗎?你都不知道人家一個小丫頭是怎麼在全廠人面前下你媽的臉子——”
龔琴枝話都沒說完,就被馬衛東打斷。
“夠了!”
龔琴枝一怔。
馬衛東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龔琴枝,“媽,別逼兒子把你送進私人養老院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還有,從此以後咱們家和顏軍一家子沒關係,你也別想去找人麻煩,你敢去一次,我就敢送你走,不信咱們試試。”
馬衛東拿出在廠裡威脅人的手段,說完話後,甩手離去。
龔琴枝短暫的失神過後,氣得將茶几上精緻的茶杯全都揮到地上摔得稀爛。
“孽子!真是個孽子!這就是我養的好兒子,死老頭子你當初死的時候咋不帶我一起死呦,讓我遭這孽子的威脅和白眼嗚嗚嗚……”
龔琴枝發作哭泣,李紅霞站在一旁愣是半點表示都沒有。
馬衛東很窩火,又喝了酒,開着車子一路狂飆,不知不覺車開到了爛漫衚衕口,他坐在車裡抽着煙,看着那戶小院子,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敲門道個歉。
可當了多年的老闆,叫馬衛東爲了這些破事,拉下面子給曾經的員工道歉,他又不甘心。
忽然,顏軍和葉紅抱着他們的兒子出現在馬衛東的視線裡,一家三口剛安頓好季林喜,從學校回來,甚是溫馨和諧的朝着衚衕裡走去。
臨轉彎時,葉紅瞥見了馬路對面坐在車裡抽菸的馬衛東,她看了一眼丈夫神色,還是小聲提醒:“馬老闆在對面。”
顏軍一怔,剛要回頭就被葉紅拽住了。
“你別看,人家沒想找上來,咱就別往上湊了,萬一又要勸你回礦場上班咋辦?”
顏軍聞言一笑:“不會的,可能馬老闆有什麼事吧,這樣你帶着清清先回家睡覺吧,我去找馬老闆問問,可能他有別的事呢!”
葉紅聞言,撇了撇嘴:“能有啥事,肯定死皮賴臉纏着你回礦場,總之我不同意你回去啊,你別腦子一暈就答應了!”
顏軍點點頭,然後將睡迷糊的顏清輕手輕腳的放在了葉紅身上,葉紅抱着兒子回家去了,他則轉身走出衚衕,看了一眼路上沒有車輛,才快步跑去了馬衛東的車邊。
“馬老闆!”
顏軍客氣的喊了一聲,馬衛東回過神,立即掐滅了手中的菸頭扔了出去,衝着顏軍笑了起來。
“大軍啊,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啊?”
顏軍聽着馬衛東的話,笑着解釋:“和丫頭他們班主任一起吃個飯,所以才搞這麼晚回來,馬老闆你怎麼在這啊,來附近辦事嗎?”
“啊!哦!我和人吃個飯,然後就來了這!”馬衛東瞧着顏軍的神情,客氣是真的,熱情也是真的,不像是知道女兒被算計後那種憤怒。
難道顏軍家還不知道自家和表姨家乾的那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