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7月10 日,章宇麻利地收拾好自己,搶過媽媽手裡的碗,“親媽,先別洗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劉青最近的脾氣好多了,用章林的話說:是間歇性發作的,還有救!
章宇的摩托車拐進百花深處的衚衕,劉青抱着女兒的手緊了緊,趴在章宇耳邊大聲說:“停車!”
“怎麼啦?”
“你讓我下來!”劉青有些激動,“快點兒!”
章宇不明所以,扶着媽媽下車,“你怎麼啦?暈車?”
劉青抓住女兒的胳膊,嘴脣微微抖動,“你說實話,帶我來這裡幹嘛?”
媽媽的神色明顯是不正常的,激動、緊張還有一絲絲的怨怒。
“媽媽,您怎麼緊張成這樣?我帶您來這裡,是想給您一個驚喜,我...我在這裡買了一個四合院,已經裝修好了...”
“四...四合院,整體?幾號?”媽媽說話都結巴了,“不是鬧着玩兒?”
“媽媽,我說過會掙錢讓您過上好日子的,這纔剛剛開始。”
“幾號?”劉青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快點說!”
“9...9號,怎麼啦?”章宇被媽媽搞得也結巴了。
聽完女兒的回答,劉青的身子趔趄了一下,右手掛住摩托車後座,“9號?你沒搞錯?”
媽媽的表現太出乎章宇的意料了,她想過媽媽會激動,可沒到語無倫次的地步吧?而且,媽媽的臉色有些發白,她擔心地說:“媽,您沒事吧?”
“快、快扶我去看看。”劉青的聲音像從嗓子眼兒擠出來似的,帶着顫音。
章宇停好摩托車,扶着媽媽,一再勸着:“您別急,院子又跑不了。”
9號的門牌還在,只是底漆斑駁了,數字也模糊了,劉青眼裡淌出淚水,雙手摸着鏽跡斑斑的門牌,小聲呢喃:“回來了,我又回來了!”
“媽!”
女兒的呼喚讓劉青清醒過來,“開門!”
進到院裡,劉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把章宇嚇得慌了手腳,“親媽,您這是怎麼啦?”
劉青沒有搭理女兒徑直走到海棠樹下,手在樹幹上摸搓着,“不是原來那棵了...有就好!”
媽媽的異常讓章宇很不安,她擔心媽媽心臟會有問題,趕快扶住媽媽:“您先到屋裡坐一下,別太激動了!”
北屋正中,一水的紅木傢俱還在,劉青撲通一下跪在地當中,“爸、媽,我們又回來了!”
這裡莫非是章家的老屋?自己歪打正着又給買回來了...原來電影、小說裡面不全是胡編的,她長出一口氣,把媽媽扶到椅子上,“媽媽,注意您的心臟,早知道這樣我就帶二哥和舅舅一起來了,您千萬別激動,我害怕!”
過了好久,劉青總算停住了眼淚,“小宇,這真是你買的?”
“嗯,兩個多月前,一個特別偶然的機會。媽,這是老天安排好的...您給我講講唄!”
“我在這裡長到十六歲,那年你舅舅十九歲...然後...算了,不提了,回來就好!快給你舅舅打電話,讓他回家!”
“媽,學校放假了,我們去找他吧!”
“等等,”劉青把東西廂房又仔細看了一遍,淚水再次涌上眼眶,“挺好...挺好的!”
百花深處9號院曾經是章家的祖產,幾十年過去兜兜轉轉又回到主人手裡,劉鵬除了感慨還是感慨,“青兒,這就是輪迴!”
“週末我們就搬家吧!”劉青急切地想回到這裡,“我等不了了...”
章宇爲難了,“親媽,我週末要和姐妹們聚會,娜娜要去M國了,給她踐行!”
“還有好幾天呢,就在這裡、在咱家聚!”劉青臉都漲紅了,“喜上加喜!”
“嗯,你忙你的,我找幾個人幫忙,很快的。”劉鵬的想法和妹妹是一樣的,這裡多次出現在他夢裡,他以爲這輩子都只能是夢了,現在夢想成真了,當然要快點啊,“我今天就在這睡一晚!”
章宇定在今天帶媽媽過來,是因爲今天是媽媽生日,沒想到這個驚喜如此之大!
“媽媽,這是我送您的生日禮物,這些年我淨給您惹事了,讓您操心,對不起!”仗着個高,她把母親摟在懷裡,輕輕撫摸着母親的後背,“我只想讓您開心!”
劉青的淚水打溼了女兒的T恤,只剩點頭的份了。
劉鵬拉着妹妹的手,“讓小宇忙去吧,我們在這裡再呆會!”
章宇點頭,“您要執意搬家,讓二哥店裡來幾個小夥子,傢俱都有了,就是廚房和衣服,也好搬。”
劉鵬笑着問:“章林也不知道這事吧?”
章宇嘿嘿一笑,“今天就知道了。”
“這丫頭,這麼大的事把我們瞞得死死的,以後可不許了。”劉鵬嘴上埋怨着,腳步卻移向了東屋,“我得看那根柱子上的刻度還在不在...”
“刻度?”
劉青含淚笑了,“是小時候你姥爺給我們量身高的印記。”
“呀,我還沒注意,一塊兒去瞧瞧!”
劉鵬已經抱着柱子哽咽了。
這種場景章宇覺得應該留給長輩,她拍拍媽媽的肩膀,“媽,我先回公司,您控制一下情緒,別太激動了!”
“媽知道好日子纔開始...”劉青眼角的淚珠在驕陽下閃着光......
剛剛停好摩托車,傳達室大爺就大聲說:“丫頭,你們公司有什麼喜事啊?鬧了半天啦?”
章宇已經聽到二樓的歡笑聲了,她遞給大爺一盒茶葉,“大爺,我也不知道,反正同喜!以後多喝茶、少抽菸!”
“嗯,你比我老婆子還霸道!”
宋美麗現在的名字叫安然,已經知會宋鐵球主任,宋主任只能仰天長嘆:女大不由爹!
“老大,你可回來啦?”劉小玲滿臉通紅,“我們的服裝被模特隊定下了,九套!”
“不是七套嗎?”章宇很納悶,天成的服裝在她的授意下借鑑了一些前世的元素,可也不至於亮眼成這樣吧?
安然還有些靦腆,“老大,是增加了兩套婚紗,他們覺得我的設計很好,一套白色、一套淡粉色,預賽的時候就是九套了...另外...”安然的眼神閃了閃,咬着嘴脣擠出後面的話:“他們希望五萬元的贊助,我同意了,如果不成功,這五萬塊就從我的工資里扣,就是不能反悔了!”
“那你提的要求是什麼?”章宇很好奇第一次談判的安然會提什麼條件。
“安然每季的新款服裝,他們要免費給拍照,出席活動只能穿安然的衣服?”
“他們同意啦?”章宇不太確定,這樣的條件算是苛刻的,傻子纔會同意吧?
安然同樣不確定了,“怎麼,是不是不對...談虧啦?”
“他們真的同意啦?”這下章宇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一切還會是原來的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