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颯起初覺得二姐很搞笑,她和韓大夫一不親二不熟的,難道還會多說什麼話不成?後來略略一想才明白二姐之意,原來她只是擔心萬一韓大夫得知她們生意起起伏伏,最近掙的錢全都砸光了,到時候會轉變對她小妹的態度。雖說人家之前賒給三個月的藥,那完全是看在付老師的面子上,然而誰的面子都不能大天去,那麼貴的藥人家絕不可能賒二回。
曲颯順着二姐的意思點點頭,而後親暱的挽着她胳膊一起回了後院。
雙胞胎已經把午飯準備好,有水餃,有面條兒,大家撿着各自喜歡的吃,期間,曲大婉不由自主的提起了曲安國,“算算日子,爸明天該過來了,上回他說好多野菜都老了,譬如那掃帚苗兒,再過十天半月都能扎掃帚了,問咱接下來咋辦……到現在也沒個章法,明天他肯定還要問。”
“說的是。”曲二順接道:“別說野菜,再過一段時間菠菜、韭菜也都不能吃了。”
“到時候再說唄。”曲颯呲溜吸一口麪條兒,妮妮看了便有樣學樣,曲二順立刻白她一眼,“怎麼吃飯呢?好好吃!”
曲颯俏皮的吐吐舌頭,一本正經坐好,“要不賣麪條兒?具體的我再思量思量。”
姐姐們沒意見,反正類似這樣的大事向來由曲颯拿主意,她們樂的輕鬆。
……
韓旭腳下生風走到醫館,還沒進門便聽見一個高嗓門在醫館內大喊大叫,“啥藥啊一個療程兩百多!我之前吃另一箇中醫大夫的藥一個療程只四十,人家給的量還足足的。”
陶懷慈面上沒有一絲波瀾,直言道:“病症我已經幫您辨證出來,至於藥,您可以選擇吃,也可以選擇不吃。”
“你這大夫話說的,我不吃藥病咋能好?”胖女人嗓門又高一圈,韓旭進門時,她已經從板凳上站起,掐着腰,幾乎到了要掐架的份兒。
“那你想怎麼辦?”陶懷慈放下筆案,擡頭,依舊平靜問道。
“哼,我看你這醫館就是坑人的!你就是個大騙子!”
胖女人惱羞成怒,實際上到現在韓旭也不知她這股子氣源自何處。
聽了她的話陶懷慈這才笑了笑,“既然如此,您還是去別處看看好了。”
胖女人咬牙切齒,臨走時還恨恨的瞪了陶懷慈一眼。
韓旭換上白大褂,從裡間走出時笑的前仰後合,陶懷慈不溫不火的問道:“臭小子,你笑什麼?”
“當然笑那個女人!跟您這麼久好賴見過各式各樣的病人,不過像這樣費解的我真是第一次見。媽,你給我說說她爲什麼罵人?還,還那樣惱羞成怒……啊,先別說,我先猜猜,嗯,您診斷的不對?”
陶懷慈沒反應,韓旭想想又道:“嫌您的藥方貴?”
陶懷慈依舊沒有反應。
韓旭甚覺奇怪,不是這兩個原因,還能是什麼?
陶懷慈這才擡頭,盯着兒子的眼睛認真道:“她是氣自己吃不起我的藥,然而又不能把火氣發到自己身上,只好發我身上嘍。”
啊?竟然這樣?韓旭皺皺眉,覺得自己還是沒聽太懂。
“時間久了你就明白了。”陶懷慈示意他不要再問,繼續俯身寫醫案。
韓旭呆了呆,好一會兒才道:“那個,媽,我今兒去看小病號了,她們姐妹現在的生意還不錯,那件事貌似也沒什麼後遺症。”
“嗯,這就好。”陶懷慈很是敷衍的給了句。
韓旭不過癮,好奇心弄的他渾身癢癢,“媽,你具體跟我說說,是一羣什麼人砸的她的店?麻煩又怎麼突然解決了呢?”
陶懷慈擱筆,盯着兒子,很不耐煩,“我哪知道,就那天早上路過的時候看見幾個男人砸她鋪子,至於內情如何,我也沒理由得知啊……哎呀你看你,我正寫醫案呢回頭聊……”
韓旭還欲開口,卻被自己老孃一句話擋回去,於是訕訕閉嘴。
傍晚,正準備回家做飯,付和青帶着一身着軍裝的兵哥哥進門。陶懷慈見了眼睛頓時一亮,“東子?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你爺爺奶奶身體可還好?”
“好着呢!我就是想陶姨了所以迫不及待的過來看看。”身材高大魁梧,面色紅潤帶着陽光般絢爛笑容的小夥子回道,完了還親暱的給陶懷慈一個大大的擁抱。
韓旭和付和青在旁擠眉弄眼,任東只當沒看見,繼續和陶懷慈噓寒問暖,“大半年沒見陶姨,您氣色越來越好了,您不知道,自打您搬出軍區大院到這小縣城開醫館,我媽有事沒事就提您,這次我過來探望爺爺奶奶她還鬧着回來呢,只是工作太忙實在抽不開身,哦,這是她讓我帶給您的禮物。”
任東一口氣說完轉身把放桌子上的大布袋遞給陶懷慈,打開一看,全是各種小吃,零食,陶懷慈登時眉開眼笑。眼前這個男孩兒是她的好友魏紅的兒子,兩家一直住在一個院兒裡,毗鄰而居。巧的是任東的爺爺奶奶和韓旭以及付和青的爺爺奶奶都一個村兒的,所以三個男孩兒自幼認識,且耍的很好。
高中畢業後,任東參了軍,韓旭上了醫科大學,倆人雖說一個從軍,一個從醫,這些年關係卻出奇的鐵。
畢業後,韓旭跟着她來到這小縣城開醫館,任東因能力強,多次立功,前些日子再次升了軍銜,據說已經是連長級別。年紀輕輕有了這樣的成就,很是了不起。
幾人敘了一會兒舊,陶懷慈便催促韓旭回家做飯,並言她一會兒就關閉醫館回家,熟料任東卻擺手,“我不想吃家常菜,這次回來我要把縣城的特色小吃吃個遍,我都想好久了……”
付和青也道:“乾孃,不用您忙,我和韓旭帶他溜達就好。嗯,晚飯您想吃什麼,回頭我給您送。”
陶懷慈笑着說了聲隨意,而後送三個大男孩出門兒。
任東是開綠皮軍車回來的,陶懷慈笑道:“沒想到東子都配車了。”
“哪兒啊,這是我爹的新鐵甲,我專門借來開的。”任東不好意思撓撓頭,“陶姨您不知道,爲了借這車,我磨了三天三夜嘴皮子。”
陶懷慈輕輕抿嘴直笑,待車子離開,輕輕嘆口氣,回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