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我問你!”
秦予希很平靜的看着尚春妮,展頭一望,四周已是無人,雖然遠處還有三三兩兩未散盡的人,但到底還是隔得遠,只剩下張望的份,根本聽不到兩人的對話。
尚春妮不說話,垂目,望着小路邊的荒草,並不打算回答秦予希。
她要做什麼?她做的事情,是一件爲了救弟弟的義舉,所有的忍辱負重,所有的輕視嘲笑,都可以過去,只要她能救出弟弟,她的身上,就能閃出偉岸的光輝。
見她不說話,秦予希又朝着尚春妮走近兩步,低頭,看見尚春妮的褲子口袋裡,放着一個本子形狀的東西,那本子露出紅色的皮質一角,顯然是個什麼重要東西。
秦予希伸手,就將尚春妮褲子口袋裡的那個本子拿了出來,翻開一看。
尚春妮急了,怒道:“還給我!”然後伸手,要搶回秦予希手裡的軍官證,那是她的!
哪裡知道,秦予希只是看了一眼,反手,將手裡的軍官證收到了背後,推了一把尚春妮,將她推開一些距離。
然後,秦予希看着尚春妮,依然十分平靜的說道:
“春妮,其實你不說我不看,我也知道你腦子裡想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想着巴上我的情哥哥,好讓我情哥哥救你弟弟。”
她搖搖頭,宛若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兒一般,看着尚春妮,繼續道:
“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想清楚,你現在的所作所爲,究竟是有多不合適,你本來應該擁有一個遠大的前程,你的弟弟是你的弟弟,他自然有法律爲他主持公道,而你,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什麼樣的人,到了什麼時間,該做什麼樣的事,其實很多人都分不清,他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間段裡,應該做什麼,首要做什麼。
對春妮來說,她現在應該在大學裡讀書,拼個好前程,而她的弟弟,犯了錯就要罰,手裡有了人命,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如果尚春草的手中沒有人命,如果只是羅洋的一個幫兇而已,尚春草也會被法律公正對待,關個好幾年,就會被放出來了。
天道好輪迴,那些被殺掉的人,內心的不甘與恐懼,他們對生命的熱愛,對劊子手的痛恨,需要得到蒼天的迴應!
秦予希頓了頓,看着尚春妮,最後一次語重心長道:
“春妮,將心比心的想想,如果你的家人,被人殺了,兇手走走後門,又能逍遙法外,你心裡如何想?你難受嗎?”
“你還給我!”
小路上,尚春妮根本就聽不進秦予希的話,她只想着要回自己的軍官證,那是她撿的。
這下子,秦予希徹底放棄搶救尚春妮了,她搖搖頭,眼眸一厲,衝尚春妮冷聲道:
“拾金不昧,你的書都讀到豬腦子裡去了?這本軍官證是你的嗎?撿了別人的東西,不想着還給別人,還想拿在自己手裡,究竟想做什麼?”
她的語氣宛若含着鋒利的刀,說出來,颳得尚春妮不敢再動手去搶,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秦予希,拿着祁睿淵的軍官證,轉身回了家。
尚春妮咬脣,面色比方纔又白了幾分,她不知道自己拿着祁睿淵的軍官證,到底想要幹嘛,但是這是她撿的,如果要還給祁睿淵,是不是也應該是她去還?
平白無故的,真是讓給了秦予希一個,在祁睿淵面前刷好感度的機會。
寨子外面,一羣男人正在聚集,有人繞着這座寨子走了一圈,走回到了聚集地點,低聲吩咐另外一羣人,
“無抵抗能力,但是晚上,還是要拿傢伙進寨。”
衆人點頭,晚上總比白天好行事一些。
而在寨子裡,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事的人們,慢悠悠的準備好了午餐,吃了飯後,開始下午的勞作,秋天到了,地裡除了種些這個季節的菜外,什麼都種不了。
大家在這個季節,主要的勞作內容,就是上山去砍柴,搬回家準備過冬。
要知道,上山嘛,視野就難免有些開闊了,這一開闊,很快就發現了寨子外面,聚集着的一羣男人……
秦予希端了些飯菜去了六爺家裡,敲開了祁睿淵的門,站在門邊,看祁睿淵躺在牀上挺屍,問道:
“爺爺,您不吃飯吶?”
“不吃,餓死我算了。”
祁睿淵翻了個身,蜷在牀上,背對着秦予希,也不知道生的是哪門子的悶氣。
秦予希瞧着,嘆了口氣,跨過了門檻,將手裡的飯菜,放在木桌上,又掏出祁睿淵的軍官證來,放在飯菜邊上,然後坐在椅子上,看着祁睿淵的背影,問道:
“您說,您給我帶來了這麼大的傷害,我都沒您這麼生氣,您現在這行爲,是在跟誰賭氣呢?”
牀上躺着的祁睿淵,沒說話,花白的頭髮理得跟祁子涵一樣短,山裡陰涼,他伸手,拉過了被子,賭氣一般,蓋在自己的腰上。
“爺爺,您明天就回去吧,子涵說給您聯繫武裝部的來接。”
“憑什麼?”
祁睿淵一下子,從牀上豎起來了,扭頭衝秦予希吹鬍子瞪眼的,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不回去,你們就是來幾百個人拖我,我也不回去。”
“那您在這兒,幹嘛呢?”
秦予希雙手一攤,看着祁睿淵,
“您不走,也不勞作,天天在牀上挺屍,您看看我們這兒,像您這麼年輕的,哪個不是忙來忙去的啊?您能做什麼啊?您會做什麼啊?”
“老子,老子會打仗!”
祁睿淵從牀上跳起來,衝秦予希吼道:
“小丫頭片子,看不起我是吧?我偏不走,我偏賴在你家了,給我飯,老子要吃飯!”
說完,不知道在發什麼老小孩兒脾氣的祁睿淵,抄手拿過了桌面上的飯菜,就坐在秦予希的對面吃了起來。
那秦予希看着,笑了笑,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衣角,等着祁睿淵吃完。
不是賭氣不吃飯嗎?現在還不是端着飯碗,吃得個底朝天的?